“你要我怎么抢?”鸠占鹊巢的事让祁皊元烦得不行。
安若芙趾高气昂道:“明日一早就派府里的侍卫将南市的台子围起来,并告诉百姓是我要在那里祈雨。”
“到时在百姓口中传开了,南市祭台是你我二人搭的那就是板上钉钉的事,安慕宁想抢回去也没用,反倒会落个想要鸠占鹊巢的坏名声。”
祁皊元拧眉想了两秒。
安若芙的法子虽然下作了点,但祈雨的台子越大越气派,来围观的百姓就越多。
等她祈完雨后京城真降下第一场雨露,那安若芙就是神女一样的存在,赞许她的话就会跟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到时他祁皊元脸上不知道有多少风光。
一荣俱荣。
所以祁皊元也顾不得行径下不下作了,点头应下了安若芙的要求:“行,这件事本皇子替你办了。”
他正愁如何将祁昱珩打他的仇报回去,这不机会就来了吗?
未免夜长梦多,祁皊元当晚就吩咐府内侍卫将南市的台子围了个水泄不通,还让侍卫将话放出去——
说他祁皊元为国为民,侧妃安若芙仁德心善。
两人见不得百姓在大旱和饥荒中颠沛流离,更见不得饿殍遍野,决定在京城南市为盘龙县及附近几个县城求雨,并在求雨后设百家宴,让京城的众百姓真真正正吃上一顿饱饭、好饭!
安慕宁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嘴角一勾,张开双臂让露萍为她更衣,并问道:“看来祁皊元手头还是宽裕,竟然有那个资本设百家宴。”
露萍猜测:“奴婢以为百家宴不过是个将百姓吸引过去的幌子。”
“能吃一顿饱饭而且还是好饭,是个百姓都会过去南市那边。”
“等到在安若芙求雨后降下第一场雨露,百姓们一个个都得高兴地以为是老天开了眼,以为安若芙是神女,到时候就算是吃咸菜配白饭都会笑得合不拢嘴,哪里会去考究是不是好饭。”
露萍边说边为安慕宁理好身上的衣裳。
安慕宁理雍容华贵地转身,来到殿门口,望着那灼热的骄阳道:“祁皊元要设百家宴那便让他设,你让傅征底下的那些弟兄们把消息传到盘龙县及附近几个县城的难民耳中,到时就算是咸菜配白米饭,人一多,也能吃穷祁皊元。”
露萍意会了她的意思。
“祁昤元虽说只宴请京城百姓,但到时候其他县城的难民来了,他要是不给他们吃,就会积累下不少民怨。”
“可如果给他们吃——”说到这露萍顿了顿。
再开口时,她嘴角一勾,眼底对祁昤元的戏谑一览无余,“这会儿大旱和饥荒闹地厉害,百姓能吃饱饭都不错了,那些食不果腹的难民更加,他们若是能吃上百家宴,就算把肚子吃撑甚至吃到裂,都会装下最后一口饭,到时回家一吐,明日和之后几天就能吃吐下的。”
露萍的话虽让人联想出了一副生理不适的画面,但她说的都是真的,这便是底层难民的悲哀之处。
所以祁皊元放出消息要设百家宴,完全是给自己挖了个无底洞。
露萍补充说道:“而且到时安若芙会被雷劈,人越多,她闹的笑话就越大,是神女还是上天要罚的妖女,不言而喻。”
虽胜券在握,但露萍还是有些担心安慕宁的处境:“可殿下,人如果都去了南市,那您求雨的东市这边该怎么办?”
安慕宁言简意赅:“傅征底下的人有一千多号人。”
意思是她不缺人。
到时这一千人替她煽动百姓,那来她这边的人必不会少,而且她那日在祁皊元府邸门口得了不少民心,性子烈的百姓是不会去祁皊元那边的,而是她这边。
露萍点头,而后问道:“那殿下准备何时前往东市?”
安慕宁往殿门口眺望了一眼,她拧了拧眉心,问道:“可知太子殿下去哪里了?”
按照她的计划,祁昱珩是会来陪她求雨的,但这会儿的他并没有出现在南薰衣殿,这让安慕宁有些狐疑。
正迈步进殿的傅征听到了这番谈话,便拱手作揖回禀道:“启禀公主殿下,太子殿下今日一早便往渊王殿下的崇德行宫方向去了。”
“他怎么去找祁渊了?”安慕宁心中狐疑更盛。
露萍问道:“那殿下要等太子殿下吗?”
“不了。”安慕宁摇了摇头,说道:“我们先行过去。”
她猜祁昱珩定会在申时之前赶回来,至于他为什么要在那之前去找祁渊,她暂时有些看不明白——
“还请皇叔带兵踏平北厉!”
祁昱珩挥开衣袍,脊背笔挺地跪在了崇德行宫的金砖之上,望向主位上手持书卷的男人道:“北厉欺我大祁多年,难道皇叔忍地下这口恶气吗?”
“你也知道北厉欺我大祁多年,本王却从未插过手,那这一次,本王为什么要帮你?”
祁渊那张英俊绝伦的脸从书卷中抬了起来,只一个眼神,祁昱珩就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压迫,那是黑云临城的气场。
但他还是顶着那股威压道:“皇叔身为我祁家皇朝的渊王,难道不愿为大祁作些什么吗?!”
祁渊将手里的书卷扔在桌案上,那股寒冽森冷的气场便压了下来。
“大祁的皇位是本王坐还是本王的子孙坐?本王要用数十万涅槃铁骑的性命为代价去拿下北厉?”
“皇叔此言差矣!”祁昱珩反驳道。
他将脊背挺得愈发笔直,说道:“虽登上皇位的不是皇叔,不是皇叔的子孙后代,但同样都是留有祁家血脉的皇嗣,一家人何须说两家话?”
“一家人何须说两家话?”祁渊冷笑一声。
他从主位上站起身,颀长挺拔的男人,举手投足之间尽是皇家的威严和凛然:“太子,你可知历朝历代谋权篡位的多是一家人,而非外家姓?所以本王为何要帮祁政和你的天下?”
他一步一步朝祁昱珩逼近,“或者本王再问一句,你跪在这里求本王,为的到底是大祁天下,还是苏妍桦?”
一句话问的祁昱珩哑口。
想了两秒后,祁昱珩说道:“自然为的是大祁天下。”
“如果皇叔现在不出手,等到北厉攻进来,到时别说是数十万的涅槃铁骑,就连整整五十万的涅槃铁骑,都不得不出动。”
“待到那时,皇叔只会损失更加惨重,所以当下用数十万的涅槃铁骑性命去换大祁千秋万代,实乃上策!”
祁渊丝毫不理会他的谏言,眯了眯眼,寒冽的目光从狭长的眼尾剜下来,如恶魔低语道:“太子,你还是不懂。”
祁昱珩瞪大了眼睛:“皇叔难道想要在北厉攻进来后再出手,以此好拿回皇位吗?!”
祁渊笑了,那一瞬的邪肆和倨傲被他挥洒得淋漓尽致,他道:“如果她想要的是那个后位,我何尝不能给她?”
以天下为聘。
“皇叔你疯了吗?!”祁昱珩双目瞪地更大了,“宁儿是我妻子,是你侄媳,你这样做难道不怕被天下人耻笑吗?!”
“太子,你要本王说多少遍,本王不在乎,亦不怕。”
一句话让祁昱珩失魂落魄地坐在地上。
“该死!该死!”他攥起拳头一拳又一拳地锤在了金砖之上,“骠骑大将军打不赢北厉,救不回妍桦,皇叔到底要怎样才能帮我?!”
他告诉他:“拿安慕宁来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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