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月也懒得跟二人多做解释,淡声道:“时运起伏,也是常事。”
苏南玉还想讽刺她几句,柳月见她一肚子的酸水,岔开话题道:“不知大嫂的身子可养好些了?我听说从江南请了名医来呢。”
苏南玉自从上回误信雪玉的话,服食朱月草之后,身子骨一下子弱了不少。柏氏把补品流水似的送进锦绣院,但她还是没有传出有喜的好消息。
苏南玉眼看着二房的两个孩子茁壮成长,自然是心急如焚,但这种事,多半是越急越不来。
她被戳中心事,面色一下子沉冷几分:“二弟妹就别担心我了。你房中的闵姨娘所生的庶女,也是你这个嫡母的孩子,我怎么倒是听说,你对她们母女不闻不问的?”
柏氏闻言,也找到了机会,质问柳月道:“月娘,你可不能学着那些刻薄的夫人,苛待妾室和庶出的子女呀!不然传出去,我们谢府的名声也不好听。”
柳月弯起唇瓣来,轻轻一笑:“瞧大嫂子这话说的,这是闲的没事,在花园中听那些嘴碎的老婆子嚼舌根子说的?”
她一句话就把苏南玉这种行为打成了“闲的没事”,不待苏南玉反驳,接着道:“两位姨娘的份例是一月二十两,每月都没有短她们的。因为闵姨娘带着小娘子,还特意多给了她一倍的月例银子,侍奉的丫鬟婆子也比虞姨娘多六人。”
“若是这样,还说我刻薄待下,”柳月虽然笑盈盈的,眼眸中却无半点笑意,“那月娘可要回去问一问母亲,到底该怎么做这个管事的媳妇了。”
她把自己怎么对待两位妾室的举措都摊开来说清了,确实没什么错漏之处。
苏南玉咬紧唇,没想到连这种细枝末节的事情,柳月都记得清清楚楚的。
想说她什么也不好再说了。
柏氏更是暗自瞪了苏南玉一眼,这个儿媳难得找到论证怼柳月,自己帮了一句腔,谁知却还是叫人家有理有据地驳了回来。
听柳月说,要回去问问柳家太太,柏氏也只得硬着头皮干笑了两声,打圆场道:“想必是你嫂子听岔了。这本是小事,说开了就好,不必费神回去问亲家太太了,免得产生误会,伤了两家和气。”
柳月这才点了点头,扭过脸看向气得不轻的苏南玉,轻描淡写道:“这天热了,人心也跟着浮躁起来,大嫂子你往后可别听风就是雨的。”
苏南玉袖中的指尖不由得收紧起来。
“贱人!”
苏南玉一回到锦绣院的明间,就忍不住伸手举起一只花瓶要砸碎,咬牙切齿地骂道。
丫鬟清荷和丁香连忙上前阻拦道,“您已经摔碎不少了,前几日大公子已经在问,他喜欢的一只红玉玛瑙瓶去哪了……奴婢都不敢说,只能说收起来放库房,如今不好找,他才没问了。”
“我发泄一下你们也要拦着!”
苏南玉心中并不觉得这是什么要紧事,梗着脖子,却还是担心谢锦会不高兴,将花瓶放下来,忿忿道:“锦郎是嫡长子,反正将来整座定阳侯府都是他的!我不过摔碎几个花瓶,有什么大不了的?你们就急着拦了!”
清荷也只得递上一盏茶水,向她温声劝解道:“夫人别气,气坏了身子,更不好了。”
苏南玉哪里听得进去这话,她接过茶盏,抬眼瞥见侍立于一旁的丁香,冷声道:“你,过来。”
丁香意识到她在说自己,上前来曲膝行礼:“夫人,有什么吩咐……”
“啊!”
一语未了,她就感觉自己被热茶水泼了一脸,整张脸涨红起来,火辣辣的疼。
丁香连忙跪下磕头,颤颤巍巍道:“奴婢……奴婢不知做错了什么……”
“你什么也没做错。”
苏南玉伸手抬起她的下巴,满意地看着被茶水烫得起泡的这张脸,冷笑了一声:“既然物件贵重摔不得,那你们下贱的丫鬟,总能让我随意处置了吧?”
丁香吓得不敢说话,整张脸又疼又火辣,苏南玉还想说些什么,忽然听见门外一声通传:“大公子回来了。”
她放开手,淡声吩咐清荷:“把她悄悄地带下去,别叫锦郎看见了。”
清荷答应着,带着低着头的丁香出了门去,跟进来的谢锦擦肩而过。
来到僻静处,清荷才冷声向丁香道:“主子不高兴了,拿咱们出气,是很正常的事情,尊卑有别。你可别往心里去啊,在主子跟前表露出不满,倒霉的还是你。”
丁香抬手摸了摸自己满脸被烫出来的水泡,几乎可以想象得到有多吓人可怖,她不平地低声道:“大夫人从前也不过是个卑贱的渔家女,被大公子看上,才翻身做了主子,从前跟我们也不过是一样的人……如今翻了身,就这样作践起奴婢来。”
“你还敢说?”清荷冷下了脸来,她也是提心吊胆的,低声训斥道,“大夫人最忌讳有人在她跟前提起出身,连鱼肉都不吃的,你这话被她听见了,不揭了你的皮!”
丁香这才忍气吞声,捂着脸转身快步离去。
明间里,苏南玉已经迎上前去了,靠近了谢锦,才闻见他身上一股浓郁的酒气,她忍不住皱起眉尖。
“你不是一大早就去衙门了么?”她问道,“怎么喝成这样回来?”
谢锦一挥手,双眼略显迷醉,在窗前坐下,含糊不屑道:“七品的城门史,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吗?意思就是,我是那个整日守在城门口,风吹日晒,检查来往马车和行人的……有什么意思?我翘了班,跟交好的世家子弟喝酒去了。”
苏南玉闻言皱起眉尖,担心道:“你就这么离岗,会不会不太好?”
“怕什么?谁会管一个看城门的去向,根本没有人在乎我……”
见他如此颓废的模样,再想想那边的谢蘅被升了四品,苏南玉当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你怎么这么不知上进?”她低声劝道,“你看看那边的谢蘅,一不留神他都升上四品了,他那么个没用的废材都能升官发财,你的能力是在他之上的啊!快想想法子!”
谢锦眼下算是人生的低谷期了,闻言忍不住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我如今只是个七品小官,在京城中根本不够看的,能有什么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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