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茵恨她恨得牙痒痒,她看着柳月身上的衣裙是如今京城时兴的软云缎,发髻间插的珠钗是贵重的点翠长钗,虽然低调,可身上这些物件无一不彰显出她的贵气优雅。
柳茵越看越恨。
凭什么……
凭什么自己这么努力,操持家事,讨好夫君,最后还是过得没有柳月好?
分明从一开始,人人艳羡嫁入永安侯府做侯夫人的亲事……是她的啊!
为什么柳月明明嫁了个纨绔子弟……却能过上锦衣玉食的日子?而且夫君还越来越争气了?
文氏见她情绪激动,少不得上前来搀扶她起身,让丫鬟扶着她在窗前坐下。
“你们姐妹好不容易见面,别说这些互相指责谩骂的话了……”文氏充当起了和事佬,她心口发苦,本是想让柳月看见柳茵的凄楚境地心生怜悯的,如今被这样一闹,恐怕柳月巴不得她早点没呢。
柳茵却拽住了她的袖角,想起德越大师的那些话来,向文氏激动道:“柳月她知道!她什么都知道……”
文氏听着糊涂:“什么?三娘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一旁落座的柳月闻言,也不由得朝她望过去。
柳茵尖声道:“柳月是重生的人,她前世就嫁给了永安侯,知道这是个火坑,所以重活一世设计让我跳进火坑里来!太太……太太,你难道不害怕吗?她什么都知道,却什么都不说!”
闻言,柳月的双眸一瞬间眯起,划过一抹慌乱和冰冷,笼在袖中的指尖也不由得蜷缩起来。
柳茵知道了……她竟然知道了?这怎么可能呢?
柳月重生一事,一向谨小慎微,就连跟了自己两辈子的忠婢春香都不敢说,生怕透露半点风声。
柳月思来想去,必定就是那个妖僧告诉柳茵的了。
难怪……柳茵对自己越发有怨气。
文氏骤然听得这样的话语,却是惊慌地瞥了一眼老神在在的柳月,见她神色平静,忍不住向柳茵道:“你……你可是病了?”
柳茵也知道这事突然一下听来会太过奇怪,但还是忍不住继续强调道:“她是重生的人!她知晓未来会发生什么事,所以故意让我嫁进永安侯府……魏迟不是什么好夫郎,她早就知道,却不告诉我!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妹妹往火坑跳,你还有人性吗?根本不配做人!”
无论她说什么,柳月都只是用一种怜悯的目光看着她,像是在可怜。
柳茵打了个寒颤,咬牙上前就要撕扯她:“你竟敢可怜我?你卑鄙无耻,害得我落到如今这副田地,竟然还敢居高临下地可怜我?!贱人!若不是你,我怎么会沦落至此?”
“三妹妹,”柳月提醒她,“当初永安侯府,可是你自己卯足了劲要嫁的,谁敢劝你?谁劝了你又会听呢?”
话是这样没错,可柳茵如此过得凄惨,她当然不会将原因归咎到自己身上,要说错了,自然是别人的错。
这其中,同样是庶出,却过得蒸蒸日上的柳月就成了她的眼中钉肉中刺。
柳茵还要叫骂,文氏看不下去,沉着脸拽了她一把,“我看你是失心疯了,这些话也是能往外说的?”
魏迟不好、永安侯府是火坑……这些话被有心人听了去,柳茵还想跟魏迟重修旧好?只怕会被他挫骨扬灰。
柳月给一旁的春香使了个眼神,春香低声道:“奴婢听说……人在遭遇重大挫折之后,很容易心神涣散,成为失智之人。看侯夫人这个样子,恐怕是……”
恐怕跟那些失智的人比起来,也没什么两样了。
闻言柳茵气得浑身颤抖:“贱婢!就凭你也配对我指指点点?!”
文氏怕她发疯,连忙叫了两个粗使婆子上前,将柳茵捆了堵住嘴,拴到榻边去了。
室内这才安静下来,文氏迟疑道:“怕不是被关久了,有几分心智不正……”
柳月认同了她的猜测:“我听人说,被关久了,就算是朝廷的那些命官,也都扛不住,神智会失常,疯言疯语的。”
如此一说,柳茵方才所说的“柳月是重生的”之类不知所云的言语,自然也都是她疯了之后的臆想了。
“她果真是疯了!”
文氏想一想都觉得心惊肉跳的,捂着心口道,“什么重生、设计嫁进永安侯府、魏迟不好……这些疯话传到外边去,咱们柳魏两家的脸面可往哪儿搁啊?”
人家说柳家的庶女、魏侯家的媳妇突然发疯了,恐怕传出去人家不知说什么难听的话来揣测呢!
柳月见她一阵后怕,倒是安慰起她来了:“太太别着急,三妹妹既然病了,找个大夫进来,开两剂药方子吃吃,也就没事了。”
文氏这才点了点头,吩咐于妈妈去请大夫来给柳茵看诊,一面叮嘱她:“大夫诊脉的时候,你就在边上看着,别叫她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来。”
于妈妈见状也是连忙答应着:“是。”
二人走到了永安侯府邸门口,为了打消文氏的最后一丝顾虑,柳月解释道:“三妹妹那样说我是什么重生的,估摸着是她骨子里不喜欢我的缘故。我往后还是少见她吧,至于太太说的,出钱的事……恐怕我也是有心无力,太太见谅。”
这一番话,既解释了柳茵对自己的偏见,又表明了自己爱莫能助,语气圆滑又体面。
文氏今日受惊不小,见她这样说,自然也没有逼着她拿钱出来的道理,微微点头,“也是,也是。”
于是二人各自坐上马车离开了。
回到仪如院中,柳月才发觉今日谢蘅比自己还早些回来了。
谢蘅一袭淡紫色罗衫,正拿着西域传来的拨浪鼓,逗两个襁褓之中的孩子开心。
孩子们“咯咯”地笑着。
谢蘅见了她,方才放下拨浪鼓,问道:“听说今日回柳府了?”
“是呀,”柳月在铜镜前坐下,让春香替自己解开发髻,叹息道,“还去了一趟永安侯府,见我那个又蠢又坏的妹妹呢。”
谢蘅突然笑了几声。
柳月忍不住转过头看向他:“怎么?”
“我还没见过你骂人呢。”谢蘅摸了摸鼻尖,“就是觉得你骂人很可爱。”
“无聊。”柳月嗤了他一声,接着问道,“那个妖僧,抓到了吗?”
谢蘅“唔”一声,摇了摇头:“他诡计多端,暂且没有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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