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骆槐一抬头,眼泪滚下来。
这句话变得毫无说服力。
邢彦诏扭头走在前头,骆槐亦步亦趋跟上。
不过几步,男人又折回来,单手把骆槐抱进怀里,板着张臭脸说:“走太慢。”
骆槐又一次坐在他的臂弯里,害怕摔下去,两只手不得不环着他的脖子,一时间都忘了掉眼泪。
“诏,诏哥……”
“抖什么?”
“太高了。”骆槐现在的姿势比邢彦诏还高出一个头,本来一米九的视线就很高了,现在起码两米。
多少有一点点的恐高。
邢彦诏边走边说:“之前不是没抱过。”
“不一样。”之前是单手公主抱,这是纯纯的单手抱。
单手公主抱和单手抱是两回事。
“车在那了。”邢彦诏没放人下来,只是加快脚步,打开车门把她塞进后座,自己则绕过车头坐驾驶座。
两个人,一个前,一个后。
骆槐之前都坐副驾驶。
她知道男人生气了。
很大的气。
车子缓缓往邢家老宅驶去,邢彦诏偶尔透过内视镜看骆槐一眼,发现对方也在通过内视镜看他。
忽然,后面端坐着的小姑娘慢慢靠过来,一只手搭在车座椅背上,认真地和他解释。
“诏哥,我不是因为听到元洲哥……”
邢彦诏一个眼神扫过来。
骆槐一惊,立马改口:“不是因为听到裴元洲有很多地下情人和数不清的暧昧对象而难过,我是因为我自己。”
“因为我自己识人不清,也是暧昧不清里的其中一个。”她的声音缓缓降低,总是很没出息的鼻子泛酸,酸得眼角溢出泪花,“我和裴元洲没有再联系,一直拉黑的,你别生气。”
“诏哥。”
抬眸,一瞬不瞬地看着他,眼里都是真诚。
邢彦诏对视一秒,继续盯着前方路况,凶巴巴地说:“给老子坐回去。坐好点。”
“哦。”骆槐重新往后坐,手也离开他的椅背。
一路再没说什么。
距离邢家老宅一公里的地方就是邢氏宗祠,有专人打理。
除去族里有大事,或者清明祭祖,其他时候都比较冷清。
先前邢彦诏认祖归宗,认的只是老爷子和老太太,宗祠这边一直没来拜见上香,想着等结完婚,正好带着裴家小姐一起,入族谱。
也是大事一件。
不过邢彦诏带着来的不是裴家小姐,而是骆槐。
老爷子和老太太亲口认了这个孙媳妇,自然跟着入族谱。
既然邢彦诏和骆槐才是邢家孩子和邢家媳妇,那邢政屿和裴悠悠呢?
也要让裴悠悠入族谱?
邢彦诏入族谱,邢政屿就得踢出族谱,还怎么让裴悠悠入族谱。
按理说,邢政屿和裴悠悠就不该来,他们又不是邢家人。
今天邢老爷子一脉的人全部到齐,他亲弟弟那一脉也得在。
有人就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也有人说不管怎样邢政屿都在邢家长大,又为邢氏做事,怎么能踢出族谱?
于是争吵起来。
骆槐和邢彦诏迈进宗祠,两方已经吵得不可开交,因为在宗祠,又不敢大声囔囔对祖宗不敬,小声争吵像有无数蜜蜂在吵架,嗡嗡的。
直到邢老爷子和邢老太太拄着拐杖到了,大家才停歇。
邢语柔扶着爷爷奶奶,看见骆槐时眼睛亮了一下,喊大嫂。
又在看见邢彦诏时心里一咯噔,默默闭嘴。
邢老太太拍拍孙女的手:“去陪着你大嫂吧。”
邢语柔想过去又不敢过去。
邢彦诏看出她的局促,往二老身边过去,邢语柔立马来到骆槐身边,开始带她认人。
大多面孔骆槐都在婚礼上见过,不过邢语柔热心介绍,她认真听着,一边点头,又熟悉了一遍。
“那个是堂叔,是爷爷亲弟弟的孩子,你结婚的时候堂婶在外出差,没看见,待会就能见到,你肯定认识堂婶。”
“堂婶待人热情,和你打招呼,你叫人就好了,千万别多说话。”邢语柔怕她记不住,又叮嘱一遍,“千万不要多说话,不要走太近,你要实在忍不住多看两眼,多说两句话,要避着点妈。”
妈本来就不喜欢你,看见了只会更不喜欢。
骆槐似乎明白什么。
她婆婆不喜欢语柔提到的那个堂婶。
堂叔看着挺显年轻,梳着大背头,衣着讲究。
不胖不瘦,笑起来眼角都是皱纹,手里牵着个六七岁的小女孩。
模样端正,身高好像不到一米八,和邢家其他男性比起来,很普通。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人,老婆是国内娱乐圈凭借颜值出圈,并且经久不衰的大明星。
难怪邢语柔说她也认识。
唐竹在娱乐圈只演美人花瓶,演技一般,自我认知清晰,所以不演主角,不靠演戏赚钱,而是工作室的签约艺人,签一个火一个,个个实力派。
栗色的波浪卷发垂在唐竹后背,浓眉,红唇,明艳照人。
黑色高领,紫色大衣,韵味十足。
半点不像四十五岁,而且生过三个孩子的女人。
她踩着黑色高跟皮鞋朝骆槐走来,一紫一白,一个耀眼如太阳,一个温柔如月亮。
“骆槐?你们结婚我没能赶回来,十分抱歉,这是你们的新婚贺礼。”唐竹拿出礼物给她。
骆槐接过,“多谢堂婶。”
“不客气。”唐竹笑着,一个小姑娘“妈妈妈妈”地喊着,迈着腿冲过来。
唐竹转身,弯腰,展开手臂,接住她的小女儿,抱起来亲亲脸蛋,朝着老公走过去。
一家三口幸福不已。
唐竹出现的第一时间就吸引众人的目光,骆槐粗粗扫一眼,发现她婆婆的眼睛里多了抹平常没有的嫉妒,以及浅浅的恨。
骆槐想起刚到邢家第一天,婆婆说过邢家的女人不要去抛头露脸。
堂婶是明星,不止抛头露面,还是豪门里瞧不上的职业。
她又注意到,婆婆的余光若有似无看想某处。
是她公公。
邢父邢母的眼睛几乎黏在唐竹的身上,然而两者的眼神天差地别。
前者隐晦中透着点……深情?
忽然。
邢母的目光朝着骆槐扫来。
骆槐心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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