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政屿还在里面。
接受完审讯的林家夫妻一出警局就被接到邢家。
两人穿着也整洁体面,这些年吃穿用度不错,并没有劳累过度的苍老,脸上还是能看出邢政屿的样子。
也能看出年轻的时候,男的俊女的俏。
不过和仪态贵气的邢父邢母比起来,两人实在粗糙,模样怯怯的,还有点猥琐。
林家夫妻看见邢彦诏自带煞气的模样,不由得退避。
他们和这个儿子没有感情。
二十多年没联系,还不是自己亲儿子。
人到齐。
邢父说:“林先生林太太……”
“诶!”
“诶!”
两人还从来没听见别人这么叫过自己,瞬间应的起劲,脸上堆着殷勤的笑。
被打断的邢父冷冷瞥他们一眼,邢母无语地别开视线。
裴悠悠向来遮掩不住自己的表情,嫌弃地抬手扇扇。
好似这两人的出现污染了邢家的空气。
即使林家夫妻是邢政屿的亲生父母,裴悠悠也不会认这对穷酸公婆。
“叫你们来,主要是有个事想问问,警察局里的警官说,政屿早在三年就和你们联系上了?”
邢父话音一落,邢母紧跟着说:“你们可不要撒谎,警局已经审问过你们,不通过你们,我们也能知道真相。”
“不撒谎,我们肯定不撒谎。”林家夫妻异口同声。
林父说:“政屿确实是三年前就找到我们了,这些年也没少给我们赡养费,让我们搬了大房子,让他弟弟读好学校,政屿是个好孩子!”
林母点头:“是这样的。”
就这么大大方方说出来。
旷野可能说对了。
事情有蹊跷。
邢政屿恐怕留有后手。邢彦诏心想。
“政屿不止孝敬我们,也孝敬你们,不对,是更孝敬你们。”林父说,“我们那时候就想让政屿回来,政屿也知道邢家不属于他,打算回来,但是他舍不得你们啊。”
林母:“对,政屿跪在我们面前,说他不孝。”
林父:“他说对不住我们,没办法回来照顾我们,他舍不得你们,二十九年的感情啊,不是说断就能断的,他说你们对他好,邢董教他为人处世,教他公司的事,邢夫人处处为他着想,一把屎一把尿把他拉扯长大,就算要走,也要等他找到你们的亲生儿子。”
“彦诏……”林父偷偷往那边瞟一眼,“是我们不好,没有关心他,他离家出走了,一直找不到。”
骆槐问:“你们报警找了吗?”
林父林母哑然,尴尬一笑,借口说:“我们哪敢啊。”
“为什么不敢?”骆槐又问,“是因为你们也怕警察知道,你们一个打他,一个不给他饭吃。”
林父林母缩了缩脖子,继续说起邢政屿的事。
连邢父邢母听见骆槐说的这些,都没过问一下亲儿子以前的生活,邢语柔倒是要张嘴,又让裴悠悠拉住。
“政屿一直在找彦诏,打算找到彦诏以后,再告诉你们这件事,他回林家,彦诏回邢家,没有提前告诉你们,是政屿怕你们受刺激,说邢董血压高,邢夫人的那个体检报告里,显示心脏什么的,我们不懂,就是不能受刺激的意思,他才没说。”
裴悠悠立马附和:“爸,妈,政屿哥也是舍不得你们,担心你们才没说的,政屿哥这么有孝心,这么好的人,车祸的事肯定和他没关系。”
“和政屿真的没关系啊!”林母也跟着说,“那孩子不会做这种事,有没有可能就是意外?彦诏,你又何必抓着政屿不放呢?他没打算要你的东西,他只是舍不得养大他的爸妈而已。”
邢彦诏说:“意不意外不是我说了算,有疑点警局才立案。”
是没错。
邢母猜测道:“会不会是有人嫁祸政屿?政屿年纪轻轻就接手邢氏,还做出那么多成绩,肯定动到谁的利益了,从一开始就计划着呢。”
裴悠悠肯定道:“绝对是这样!”
邢父若有所思,立马想起今天的招标会,打电话过去询问。
果然落标。
又问刘颖:“中标的是哪家?”
刘颖说:“这次情况和以往不同,中了两家,一个是隔壁市的天成,一个是本市的腾乔。”
“乔家……”
“占大头的是天成。”
邢父神色凝重,吩咐刘颖打听一下天成集团老总,以及腾乔的乔总和警局那边有没有什么千丝万缕的关系。
这件事来得悄无声息,看起来突然,细细一想,又像早有预谟。
一个小警察,竟然能从招标会门口带走他两个儿子。
邢父突然看向亲儿子,他听旷总的意思,彦诏打算招标会以后才递什么证据,说明彦诏还知道以邢氏利益为重。
这次的事,八成是竞争对手暗中谋划。
至于车祸的事,只要政屿有本事从警局里安然无恙出来,他依然是自己的儿子。
邢母没想这么多,她只知道养子一直隐瞒,是因为舍不得她,担心她的身体,这么好的儿子可不能回林家。
便宜林家夫妻。
至于亲儿子车祸的事,误会一场,警局查清就好了。
两个都是她儿子。
佣人送林父林母出去。
林家夫妻两个一出邢家大门,就迫不及待询问对方:“怎么样怎么样?我刚刚说得怎么样?”
“不错。”
“你也说得不错,还是政屿有先见之明啊。”
“什么先见之明,儿子当初就是这么跟我们说的。”
“咱们儿子一定会继续留在邢家!”
两人心里也清楚,亲儿子只有留在邢家,他们和小儿子才有一辈子都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而且今天都说开以后,他们再也不用躲躲藏藏,终于可以放开手脚要钱花,大手大脚花了。
……
上午还在火烧火燎的邢家人,下午已经渐渐安定下来。
他们都相信邢政屿。
邢母更是对邢彦诏说:“彦诏啊,我看这件事情是个误会,你别……”
“等警局的调查结果。”邢彦诏依然神情冷静,因为他清楚,林家人出现在这里,一半是想知道邢政屿是不是早就知道自己身世,既然能把人叫来听解释,另一半是想要保邢政屿。
他不冷静还能怎样。
邢政屿这种在豪门家族里长大的人,哪是一时半会能扳倒的。
但骆槐冷静不了,她一个在宿舍里听着祝双双和父母亲昵打电话都会在床帘里抹眼泪的人,看到和她一样没有父母的孤儿都会心疼的人,在听到邢彦诏孤苦伶仃的生活,又看着他亲生父母漠不关心的样子。
她问:“为什么?”
她不忍,眼里含泪地问:“为什么你们一个劲地为邢政屿找理由,找借口,想尽办法给他洗清罪名,却不关心一下自己的亲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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