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折腾了一下午,也不是一点收获没有。”
叶姑娘在楼里比较随性,就穿着女装,双手托着下巴盯着他看,“那药魔明显有话没说完。这阴阳一体的花很罕见,万物相生相克,或许其中有玄机。”
李莲花被她看的不自在,只好别开目光。
“哦,对了,你早上出门买饭的时候,有人给你送了封请帖,下月初七肖紫衿和乔婉娩在四顾门旧居成婚。”
“还有就是,角丽谯最近连连对百川院一百八十八牢下手,已经救出了不少金鸢盟的魔头。”
“万圣道最近也不是很安分,他们好像在大肆打探跟南胤有关的消息。”
“这么多事,你想先管哪个?”
“叶姑娘,这个你也不必激我。”李莲花附身去逗狐狸精,“我如今早都不是江湖客了,这百川院的事也轮不到我操心。”
“我现在只想查清我师兄的死。”
“好。”叶灼从来不反驳他拿定的主意,“笛飞声自会去寻三王问当年的细节,我也有些渠道能探听云铁的消息,你自己呢,下一步有什么打算?”
“我打算回一趟四顾门旧居。师兄的遗物我都收在过去的寝居内,里头想必有些线索。”
“请问有没有见过面目可憎,嘴特别碎,还鬼鬼祟祟带着一座楼的人啊?”
“没、没有……”
“那有没有见过用马车拉着的一座楼呀?”
“好像……在那边。”
见着了莲花楼,方多病隔着几十步的距离就大声喊道:“李莲花!”
楼里走出来的人却是阿飞。
“阿飞??”方多病一脸戒备地拉开进攻架势:“我可查过了,南海派根本没有你这个人,你到底什么来头啊?李莲花呢?”
笛飞声见了他才想起来采莲庄的仇,当即冷声道:“拔剑。”
“??”
“采莲庄的时候我说过,记你一次。拔剑!”
“哎哎哎哎,一个小辈,不至于不至于的啊。”李莲花连忙从楼里冲出来,拦在方小宝身前。
方多病花了很长时间,才接受了“阿飞就是金鸢盟大魔头笛飞声”和“笛飞声有求于李莲花不得不给他们做三个月的帮手”这两件匪夷所思的事。
“这笛飞声大魔头要救的人肯定不是什么好人,你可得有点原则啊!”
“知道知道。”李莲花敷衍着拍拍他的肩膀,“吃饭吃饭。”
方多病受邀参加肖紫衿和乔婉娩的婚礼,李莲花要去如今已是慕娩山庄的四顾门旧居找他师兄的遗物,而笛飞声要去天字第一牢救阎王寻命……
三人的目的地竟然如此一致,让十分抗拒李相夷再见乔婉娩的叶灼找不到借口反驳。
所以她这几天心情不好,逮谁刺谁。
“方公子好大的架子,这辈子自己挣过的钱,就只有上次卖菜的几十文吧?管你吃喝还敢挑三拣四。”
方多病:“???”
“笛盟主也别一副看热闹的表情。你又没交房租菜金一天到晚在这里白吃白喝哪里来的大脸,你以为人人都是角丽谯无条件围着你转吗?”
笛飞声:“???”
“怪不得角丽谯要勾结万圣道,白拿别人的劳动成果,还整天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
“人家是你娶回来的也就算了,没名没分给你打白工,还要忍耐什么十二女护法,真助你当上了天下第一,你是不是还想要三宫六院啊?”
“呵,活该。”
桌椅在笛盟主一掌之威下轰然散架,早有准备的李莲花施施然站起身,拍拍身上沾到的灰尘。
幸好不是在楼里吃饭。
“咳咳,这姑娘每月难免会有一些,心情不好的时候。”
李莲花如是安慰他们。
然后叶姑娘就飞石点了他的哑穴,转身提着裙子上楼去了。
笛飞声追问:“角丽谯当真勾结万圣道?”
叶姑娘冷嘲:“你在金鸳盟是当吉祥物的吗?”
……
“叶姑娘是不是吃错什么药了呀。”方多病看着李莲花打扫一地狼藉。
“肯定是因为肖紫衿和乔婉娩的婚礼。”笛飞声抱着他的刀站在旁边。
“是啊,我也觉得很不平!”方多病明明没懂,却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这肖紫衿原先是李相夷的部下,如今刚得知李相夷身故的消息,就要大张旗鼓在四顾门旧居迎娶乔女侠,也太不把我师父放在眼里了!怪不得叶姑娘气成这样。”
不,她气成这样是因为某人要去。
去便去,还把那大红的喜糖盒子明晃晃地放在药柜上,叶姑娘可不是一下楼就看见了吗。
笛飞声摇摇头,决定不跟吃醋的女人一般计较。
有那么一秒钟,他想起昨晚李相夷口中的‘消受不起’,深以为然。
总觉得这位叶姑娘有一天会跟角丽谯疯到一处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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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花楼在山间行了一日,停在距离小青峰一日半路程的彩灯镇外。
太久没有回到喧闹江湖,几人一出门就听见沸沸扬扬的议论声。
“听说了吗?这四顾门主李相夷,竟然与叶二小姐有旧。”
“说那么好听干嘛,什么有旧,是有私情。”
“就是,是李相夷先对不起乔女侠的!有了天下第一美人,还跟青楼花魁不清不楚。”
“这扬州慢和相夷太剑何等威风,竟然传给风尘女子。啧啧,怪不得乔美人要另觅佳婿。”
“你们瞎说什么呢!”方多病立即炸了,“我师父怎么可能做这种事!”
可叶姑娘会扬州慢却是事实,他一时不知怎么辩驳。
他本能想把叶姑娘抓过来现场辟谣。
“喂!”
剩下三人就这么慢悠悠地走在后面,全不在意的模样。
甚至李莲花经过他时,还拍了拍小朋友的肩,让他不要置气。
“喂!你怎么都不生气!”他这话当然是对叶姑娘说的。
每每谈到李相夷有关的话题,这四人组里只有叶姑娘跟他统一阵线。
“我为何要生气?”谁料叶姑娘嘴角含笑,显然心情不错,“要不是知道是肖紫衿,我甚至怀疑是我自己传出来的。没想到他这个人虽然虚伪又计较,但却总能歪打正着让我开心,唔,下次他若惹我,得放他一马。”
方多病:“???”
“但是他们在诋毁我师父的人格!”
“可他人都死啦,也听不到,也不会在乎啊。”
叶灼打定主意不管。
“那也不行!我还活着,我还能听到,谁也别想在我面前诋毁我师父!不行,我得去找肖紫衿算账!!”
他已经跳过了推理求证,直接相信叶姑娘的直觉,认定此事是肖紫衿所为。
叶姑娘瞥了他一眼:“就你这样还参加什么婚宴啊,再给人婚礼闹黄了。”
李莲花也怕方小宝个性冲动,当真去找肖紫衿算账,立即将人往回一揽,用哄小孩的语气宽慰道:“既知是诋毁,理他们作甚。”
方小宝一直到客栈里都还气呼呼的,尔雅剑往桌子上一扔,大呼小叫地喊小二拿壶酒来,仰头就灌。
“气死本少爷了。”
“气死本少爷了!!!”
他这一路上已经听闲话听得耳朵都长茧了,越往小青峰去,传言便越离谱,已经变成了‘李相夷早知叶二小姐的女儿身,少师剑本是二人定情信物,是因为叶氏丑闻爆发,叶二小姐沦落风尘配不上他这个天下第一,才转而追求武林第一美人乔婉娩,却又放不下旧情人脚踏两只船等等等等……’
就连客栈里也全是闲言碎语。
一路低气压的叶姑娘倒是忽然心情好了起来,认真点了几道菜,然后一手撑着头听人说闲话等上菜,一边小声哼歌。
李莲花悠闲吃着赠送的豆干,吃得甚慢,一边挥着袖子扇那穿堂而来的喧嚣热风,只当自己耳聋。
笛飞声压着笑,目光在他们俩身上扫来扫去,频频摇头。
“这肖紫衿定是请了不止一个戏剧班子,还买了说书人。”叶姑娘颇为专业的点评道:“别说这话本子的要素还挺全,又够狗血,感觉能火上好一阵子。”
“够了!本少爷受够了!我要去把那些瞎嚼舌根的人都杀了!”方多病气得发抖,要去拔尔雅剑,却被李莲花筷子一伸,稳稳压住。
李莲花倏地抬眼,盯向客栈门口,脸上闪过了一瞬戒备。
是只来贺喜的队伍,不过声势颇为浩大,光是系了红绸的贺礼就装了八箱,主人没下轿,就围上了一堆小厮和婢女。
穿白衣绣金纹的公子哥颇为嚣张,迈进门槛第一句话就是:“小二,清场。”
这下客栈里的所有人都转眼去看是谁这么嚣张——
哦,白水宫,那没事了。
隔壁桌因为收拾东西跑路的动作太慢,忽然槟榔一声,木桌被掀,酒菜泼了一地。
方多病哪能受得了这种气,‘砰’地一声拍案而起,“小爷我偏要坐在这。”
那群人中的某个跟班将小二一把揪过来,高高提起,“我说的话没听见吗?”
“听、听见了,公子息怒,息怒。”小二连连抬手告饶。
“对了,”那公子哥继而吩咐道,“刚刚说过闲话的那些,全都打断一条腿再让他们走。”
??
“这倒是……高明多了。”叶灼瞥了一眼,“有点脑子,知道什么叫高级黑,肯定不是肖紫衿一伙的。”
眨眼之间,他们就成了客栈里唯一的一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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