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林枫还敢在京城滞留,微臣立即去关闭四门,再命京兆尹发海捕文书,辅以禁军排查,一定能将其缉拿归案。”

    楚君闻言,俏脸骤然一寒,出声斥道:“朕刚登基为帝,正应该安定民心,又岂能为了一个林枫而闹得满城风雨,让京城百姓人心惶惶。”

    赵齐光再次低头叩首:“微臣目光短浅、头脑愚钝,还请陛下恕罪。”

    楚君脸色稍和,缓缓说道:“更何况朕不想让世人知道有林枫这个人存在,所以也不要发海捕文书。朕现将凤羽卫交由赵卿,联合凤影卫暗中调查林枫下落。”

    赵齐光的神情变得有些犹豫,思索一阵还是无奈回道:“京城有十万户,人口近六十万,若只是暗查,只怕会耗时良久。”

    一阵停顿之后,他又面露担忧之色:“林枫关押在西山地牢只有寥寥数人知道,又有百余禁军看守,然而林枫的余党却能轻易将其劫走,可见其势力不可小觑。若不用雷霆手段,一旦让林枫逃出京师,恐怕后患无穷。”

    楚君冷冷说道:“如果林枫想要逃离京师,早就离开了。在未讨回别人欠他的债之前,他是不会离开的。”

    “林枫甘冒奇险留在京师为了讨债?”赵齐光吃了一惊,忍不住抬头看向陛下,目光之中尽是惊疑之色。

    此时只见陛下虽然面沉似水,眼神却变得游离起来,仿佛想起了很久以前的事。

    她的声音如同月光一样飘渺。

    “这八年来,有很多人都欠着他的债,连朕也不例外。”

    赵齐光脸色一变,再次伏在地上,心却开始剧烈跳动起来。

    因为他突然想起了一个传言。

    陛下在五年内,之所以能从一个备受欺凌的五公主,成为千年以来第一位女皇,是因为有一个高人在背后运筹帷幄。

    听到这个传言之后,赵齐光只觉得荒诞无比。

    三年前他跟随五公主,凭着自己本事,不到一年就进入了权力核心。

    遍观五公主所有谋士,其才智虽然不在自己之下,但说能扭转乾坤者,赵齐光未见一人。

    反观五公主不但心怀天下,而且雄才大略,让他敬佩不已。

    所以即使五公主以女子之身争那至尊之位,赵齐光仍然真心投靠,尽心辅佐。

    但现在听陛下之言,似乎对这个林枫亏欠甚多,不得不让赵齐光想起那则让他认为是无稽之谈的传言。

    沉默许久,赵齐光踌躇道:“擒到林枫之后又该如何处置?是交由大理寺、刑部还是押回诏狱?”

    楚君那清丽而又无情的声音在大殿中缓缓响起。

    “就地正法。”

    温情虽然在竭力控制自己,但听到陛下这冷漠无情的四个字,一颗心仿佛被利刃所刺,剧痛之下脸色苍白。

    赵齐光轻轻吐了口气,缓缓说道:“微臣领旨。”

    ……

    ……

    京城之中,只要是一个男人,就一定听说过天香楼。

    一提起天香楼,去过的人,脸上都会流露出一丝满足而又神秘的微笑。

    然而如果有人相问,他们都会选择避而不谈,只会笑道:“佛曰,不可说,不可说。”

    然而他们越是这样,天香楼愈加显得神秘,更让人心痒难耐,无比向往。

    只不过这天香楼并不是每个人进得去的。

    就算是王公大臣、世家公子,想登上天香楼的三楼,都不得不掂量掂量自己的荷包。

    自七年前天香楼崛起,至今还没有人能登上五楼。

    不过对于绝大多数男人来说,三楼的世界已经他们的极乐之地。

    五楼之上,烛火摇曳。

    清新雅致的房间中,曲月尘正对镜补妆。

    突然间,纤纤玉手停了下来,她的目光痴痴的看着镜子中正懒散靠在床边的年轻人。

    “为什么停了下来?”林枫静静的看着她,“我喜欢看你梳妆。”

    曲月尘任由长发如瀑布一般披在身上。

    “你已经有很久没有来了。”

    “也不算太久。”林枫想了想,“应该不到一年吧。”

    曲月尘低下了头:“的确不算太久,不过才三百八十九天。”

    林枫微微一愣:“有这么久吗?”

    不过随即他的神情变得有些感伤:“并不是我不想来这里,只不过这一年多的时间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而且我也不希望别人知道你和我的关系。”

    曲月尘的脸上闪过一丝落寞,不过她还是勉强笑了笑:“我知道。”

    “你别误会。”看到她失落的神情,林枫知其心意,沉吟道,“这一年我要做的事情很危险,稍有不慎就会满盘皆输,而输的代价就是死。”

    他笑了笑,继续说道:“而且不只是我一个人会死,只要和我有关系的人都会死。”

    曲月尘微微一惊,突然又笑靥如花。

    “与你有关系的人都会死?难道你想谋朝篡位?”

    酒杯就在床边,酒已经斟满。

    林枫端起酒杯,微笑道:“我就知道你是一个很聪明的人。”

    曲月尘与林枫相识已经八年,知道他说话素来都是古怪离奇。

    当年初识时,若不是被林枫那些精灵古怪的话题所迷,她又怎么会对他如此钟情。

    一年多未见,正是浓情蜜意时,曲月尘不由得被林枫的逗得花枝乱颤。

    “那公子是成功了还是失败了?”

    林枫悠闲的喝了一口酒:“新皇登基,你说我成功没有?”

    曲月尘忍不住调侃道:“那公子岂不是从龙之臣?想来现在必定位极人臣,不知官封几品?”

    林枫叹了口气:“我这个人向来是没有什么官运的,新皇登基之后便将我关进了地牢,直到今天才得以脱困。”

    听到他说得越来越离谱,曲月尘吃吃笑道:“原来公子是到我这里逃难来了。”

    林枫认真的看着她:“那你收不收留我这个落难之人?”

    曲月尘没有想到自己的一句玩笑话竟会让他如此认真,缓缓走到床边坐下,拉起他的手放在自己脸颊边,目光平静的看着他。

    “如果公子真是逃难而来,月尘能与公子共赴患难,也是我的福份?”

    林枫轻抚着她柔嫩的脸庞,眼里充满了怜爱之意。不过随即垂下目光,看着杯中美酒,然后一饮而尽:“脱困之后,原本我也很想就此离京,从此不问世事。”

    他的语气渐渐变得冷清起来:“只不过有些账还没有算清,有些债还没有收回来,所以才会滞留京中。”

    曲月尘听到林枫竟然有离京之意,而且看他的神情不似在开玩笑,心里一阵慌张,紧紧握着他的手。

    “你要离开京城?”

    林枫沉默一会儿,突然又笑了笑:“京城之外,天地广阔。若不是因为八年前的一句承诺,我早就离京远游,做一个逍遥闲人。”

    “八年前的一句承诺?”曲月尘微微一怔,然后好奇的看着他,“什么承诺?”

    林枫没有回答她,眼神中突然充满了疲倦之意,然后指了指手中空杯。

    曲月尘为他斟满酒,又为自己倒上一杯。

    酒杯轻踫之后,曲月尘正欲一饮而尽,突然听到林枫淡淡问道:“司马仲贤最近是不是常来天香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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