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月梨的一句话,直接让程氏筹措良久的措辞胎死腹中了。
她眼瞧着程氏一脸怔愣的看着自己,没事人似的道:“母亲,眼下护国寺的人都已经走的差不多了,一会儿我会让崔夫人同您一起下山,待到了将军府,就暂时安全了,你也能养好身体。”
姜月梨早在昨夜就已经打量好了让崔夫人带人下山。
眼下她已经和柳姨娘撕破了脸,程氏贸然回父,必然会成为她的掣肘。
再加上在外人眼中,程氏和姜鹤年成婚多年,琴瑟和鸣,更是文臣一脉的夫妻表率,若眼下姜家出事,程氏便难逃其咎。
更别说,还有姜宴礼这个白眼狼从旁助攻了。
所以无论如何,姜月梨暂时都不会让程氏回到姜府。
至于理由,她早就让人送去了将军府。
早朝之上,姜鹤年照例出席,本想和将军府的人商量一下救人的事。
可直至正午,他也没看见程家父子。
同御史台的人一打听,姜鹤年脸都绿了。
“你说将军府昨夜骤闻噩耗,程老夫人和老将军相继病倒了?程起还被陛下连夜派出去保护公主了?”
姜鹤年话一说完,险些一口气没捯上来,把自己憋死过去。
他震惊,“那能有这么巧的事?!”
御史台的人不解的看向姜鹤年,“姜侍郎,尊夫人和你那三个子女在山上险遭不测,命都快没了,老将军年纪大了,听闻此事急火攻心,有什么不对的吗?倒是侍郎尽忠职守,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还能强撑着上朝,真是让人我等羞愧难当啊!”
御史台的人话虽阴阳怪气,但也给姜鹤年提了个醒。
他思绪混乱,倒是忘了告假这一茬。只想着要同程家父子商议,却没打算登门。
自从和程氏成婚以来,他去娘家拜访的次数一只手都数的过来,纵然是逢年过节,他也没看见甚少和程家打交道。
先前这么做是为了避嫌,可现在看来,他好像也别无他选了。
姜鹤年满心盘算的回了府,可人还没进门,就瞧见柳姨娘期期艾艾的立在了门口,一双眼睛已经哭的快要肿成核桃大小了。
姜鹤年人还没站定,柳姨娘就扑了过来。
“老爷,妾身求您救救宴礼吧!妾身就这一个孩子了,若是没了他妾身也不活了啊……”
姜鹤年一句话都没说,任由柳姨娘一拳拳的捶着自己的胸口,眼眸泛红。
柳姨娘还在哭,“老爷,实在不行妾身就去求夫人!去求程老将军!只求她们能高抬贵手,给妾身和宴礼一条生路啊,妾身十月怀胎,拼死才有了宴礼,那也是老爷您的亲骨肉啊……”
姜鹤年被哭的烦了,拉开柳姨娘,没好气道:“求他们做什么?!”
柳姨娘不依不饶,“夫人定是恼了妾身了,妾身那日让春喜一道过去,只是想让宴礼身边有个称心的人伺候着,绝没有旁的心思。”
“妾身知道夫人喜欢宴礼,可夫人若是实在喜欢,同妾身说一句不就成了?那用得上这么狠毒的法子啊,宴礼他还只是个孩子,夫人都已经做了正头娘子了,怎么还是非想把妾身最后的骨肉抢走呢……”
柳姨娘越说越哭,也不知是不是真的伤心过度,话都还没说完,就留下了两行血泪,跟着人生生哭昏了过去。
姜鹤年慌忙叫人去请了太医,心中却也掀起了惊涛骇浪。
是了。
他之前怎么忘了?
程氏早就动了过继孩子的心思,这些日子,姜子安养在她的身边,彼此也都是相安无事的。
他竟忘了那个女人曾经是什么样子!
就算是真的过继,她怎么可能放过姜宴礼这个幼童,去抬举姜子安这个一无是处的孽障?
她平日最瞧不惯姜子安的做派,更是能贬则贬,对这个孩子的厌烦是显而易见的。
若真的是她存了歹心,设计出这一切,那就很有可能是为了逼迫他去找程家低头!
这样一来,他姜家会颜面扫地不说,还能让姜宴礼在被救之后感恩戴德,顺理成章的过继到她名下!
一箭双雕的买卖啊!
姜鹤年越想越觉得震怒。
“区区一介妇人,竟敢这般羞辱与我!吩咐下去,从今日起,任何人不许去程家求人!宴礼的事,等程氏回府再做商议!”
他还就不信了,程氏再怎么说也是姜家的当家主母,她还能从这件事情上逃得出去?!
若姜宴礼真的有个好歹,他不介意一纸休书,送她下堂去做个弃妇去!
完全不知道姜府已经发生什么的程氏,这会儿已经坐在了崔夫人的马车上,她扭伤的那只脚还被高高的垫了起来。
一上马车,崔夫人就把姜月梨夸了个天花乱坠,生怕少说一句就让程氏觉得自己是敷衍了事的。
“程家妹妹真是生了个好女儿啊,如此有胆识,有决断,当不负将门虎女之名啊!若我家那小子能有月梨一半懂事,我哪还用得着出门求神拜佛呀?”
程氏端的一副气定神闲,面对崔夫人的恭维,也是见招拆招,心中却是越发惊讶。
她还未嫁人时,崔夫人便已与英国公成了亲,夫妻二人亦是琴瑟和鸣,在京城中,有不少佳话传出,再加上儿孙还算争气,崔夫人的日子过得格外滋润。
从没听她夸过什么人。
哪怕是那些皇亲贵胄在她的眼中也不过尔尔罢了,唯独当朝长公主萧蔷与其是旧识,两人亦是私交甚好。
可这些又与姜月梨有什么关系?
崔夫人全然不在意程氏的态度,拉着她的手,依旧是一顿猛夸,甚至言辞之间还动了收姜月梨为义女的心思。
直至到了将军府的门前,崔夫人都还恋恋不舍的。
“程家妹妹,咱们姐妹两个也算是患难见真情了,日后若是得了空,我定亲自登门拜访!”
目送着程氏被李嬷嬷扶着进了角门,崔夫人警惕的朝着四周望了望,连忙吩咐了下人调转马车来到了一条僻静小巷。
巷子的一头,姜月梨坐在马车中,已等候多时,一看见国公府的马车,便垂眸一笑。
“今日之事,有劳夫人了。”
崔夫人深深的看了姜月梨一眼,“我互惠互利,只希望日后你不要让我后悔今日所为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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