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一个身上裹缠着纱布,就连脸上都没一块好肉的姑娘,被人连拖带拽的从一旁的厢房里拖了出来。

    而他身后的房间里哭喊声一时响成了一片。

    守在门口的程家军立在姜月梨的身后,看着这样的场面十分尴尬。

    “三姑娘,这是这女子家来寻人的,已经登记在册了,可这女子吵着闹着不肯走,一连几日都死活不肯出门……”

    “换做是谁被伤成这样,应该都不想出来见人吧?”

    姜月梨还未开口,竹溪就在一旁阴阳怪气道:“这哪是想把人接回家?这是觉得晦气,想把直接把人料理了吧?”

    如今这世道,女子的名节大过天。

    凡是被强掳到山上的女子,不论是什么时候被救下来的,都一概默认已失了贞洁。

    程家为了不让事情一再扩大,就连他们下山时穿的衣裳都不敢换。

    可即使是这样,这些日子从京城里抬出去的棺材也不在少数。

    短短几天,就已有不少被救下来的女子自戗而死。

    这些事在邹氏还没有提到杀上姜府时,姜月梨就已有所耳闻。

    姜月梨原本是想来看一下这些人所录的供词,一来二去的,也就耽搁到了现在。

    她眼下正缺人手,光靠将军府送来的那几个人,显然是不够的。

    外面买来的那些人一不清楚底细,二不清楚性情,亦是用不得。

    可这些被救下来的人,就不一样了。

    能在这院里被留到今日还没走的,要么是家人已经遗弃,要么是无家可归,她们眼下最缺的就是一根救命稻草。

    她抬手按了按太阳穴,眼看着那女子一路被拖行到门口,眸色渐厉,“你们等等,却把这女子的文书凭证还有供词拿来,他们这些接人的身份凭证又在何处?”

    留在此处守卫的程家军,都是将军府的亲兵,对姜月梨在护国寺的所作所为也是有所耳闻的。

    再加上姜月梨那日在姜府门口,公然从自己亲爹唱反调,也要维护程起的事情已经传开,这些亲兵对姜月梨几乎毫无隐瞒。

    没过片刻,两边人各自的凭证就被送到了她跟前。

    姜月梨座在院中的石桌上,翻看着两边人的凭证。

    而逐月这会儿已经将事情打探清楚了,俯身在姜月梨耳边轻声细语了着。

    没过一会,姜月梨就冷笑出声。

    “你妻子被劫匪路上身已两月有余,你一不报官,二不救人,却在你妻子走后连纳的两房小妾,人更是秦楼楚馆的常客,听说你前两日赌钱输了不少,足足有近百两银子吧?你觉得你妻子这副模样,抵得上这么多银钱?”

    姜月梨每说一句话,站在院里的男人脸色就铁青一分。

    他目眦尽裂,“这是我的家务事,与你何干?!谁知道这小贱人在山上被什么人碰过?她也配再入我的家门?!拿她抵债是看得起她,若不知好歹,老子也不介意送他一尺白绫!”

    男人不遮不掩,言语间尽是对那妇人的鄙夷。

    可这话却把姜月梨听笑了,她一手撑着石桌,笑的身形微颤。

    “如今这世道,竟能把草菅人命说的这么清新脱俗,有趣的很啊!”

    “你说谁草菅人命!”男子恼羞成怒,正要冲上前,就被程家的亲兵一脚踹在了地上。

    “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对我家小姐这般大呼小叫的?问你什么你就答什么,早就看你不顺眼了!”

    亲兵直接把人摁在了地上。

    随后,一脸恶心的说出了这些日子所发生的事。

    这些天已经有不少受害的人被带了出去,先被带走的都是男子,到了第三日,才有人来接走这些女眷。

    可那些妇人被带走时,要么是被套着麻袋强行拖出去,要么就是五花大绑游街似的,被拽在马蹄之后,带出了这扇大门。

    从那日开始到现在,被带出去的这些女眷能活下来的一只手都数的过来!

    这些亲兵有的时候都在想他们费心尽力的把人救回来,到底图什么?

    难不成就图这些女眷的亲人亲手把他们送上绝路?

    可这些亲兵不敢多言,甚至不敢阻拦,生怕稍有不慎,就连累了将军府。

    直到姜月梨今日过来。

    这些各个憋了口怨气的亲兵,你一言我一语的把这院里发生的事告诉给了姜月梨。

    “三姑娘,有的时候我们倒是宁愿这些人不被家人接回去,剩下的这些可怜妇人个个身上都带伤,留在这起码还有一口饱饭吃,若真的接回去,怕是活都活不成……”

    亲兵的话还没说完,原本躲在房里的十几个女子就冲了出来。

    一个个对着姜月梨磕头作揖。

    “姑娘,求您行行好救救我们吧!”

    “妾身贱命一条,早就无家可归了,姑娘若愿高抬贵手,妾身愿当牛做马报答姑娘!”

    就连被那男子强拖出来的妇人,都跌跪在了地上,“我不想死,我真的不想死!我不想被送到赌场去抵债,这杀千刀的我当初就是看错了人,是他把我送到那些绑匪手里的!!是他害的我变成了今日的模样!!”

    这话一出,那被压在地上的男子面色骤变,“贱人!你胡说八道!!”

    “是不是胡说八道,看看就知道了,程将军前去剿匪时,从匪徒手里翻出了两份账本,账本上明确记载着哪年哪月什么人给他们山寨送了什么东西,你就一口咬定自己与绑匪无关,那的账本上应该没你的名字喽?”

    姜月梨说话合上了那两份身份凭证,给身后的逐月使了个眼色。

    她当即会意,立刻转身从门外的马车上取出了两个有些破破烂烂还沾着血的账本。

    男人一看到那两幅账本,人就跟丢了魂儿似的,他拼命的挣扎着,“这都是假的!我不接着见人还不行吗?你们凭什么造谣?!”

    “你和这位姐姐的婚事是过了明路的,你若不把人接走,便有遗弃正妻之嫌,我们还是看看账本好了……”竹溪笑眯眯的接过账本,递到了姜月梨面前。

    账本一翻开,上面密密麻麻的记了许多字。

    男人只远远看着,就生生吓尿了裤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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