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池音音，那边的楚沁神情也变得惊讶，一双微整过的漂亮眼睛睁大，一脸刚吃到大瓜的形容。
夜云凛唇角轻轻勾了下，眼底有一闪而过的锋刃，但他没有展露，黑眸好整以暇地看向沈时序。
沈时序面露几分不自在：“姐，什么姐夫，那是小时候不懂事。”
沈雪婷笑：“你也知道啊。”
池音音在旁沉默。
桌下的手忽然被夜云凛握住，大掌传来他的体温。
夜云凛看了她一眼，眼睛含着几分戏谑笑意。
池音音皮笑肉不笑，她想跟他讲，她才没有吃味。
她不蠢，反而终于弄明白，为什么这位甲方爸爸看她不爽了。
之前小林还说，沈雪婷平等地刻薄每一个乙方。
但现在，沈雪婷真的没有私心吗？
就凭沈雪婷现在有意无意地忽视她的存在，说些似是而非的怪话，池音音不信。
不过这样一来，订单更麻烦了。
池音音忽然就很后悔。
如果要跟甲方爸爸闹，指责对方故意刁难，在官司上还是能打一打的。
但是打官司是一件很累的事，而且第一个订单就闹成这样，对于重新开业的池氏而言，实在太伤元气。
“姐夫”的话题被轻轻揭过，沈雪婷聊起这些年她在国外的一些趣事遭遇。
她用英语提到很多景点和大学的名字，忽然还会切换到德语和法语。
沈时序和夜云凛和她交流没有压力，池音音在一旁安静听，那边的楚沁已经跟不上了，很多次小声问沈时序，沈雪婷说得某句话是什么意思。
冷菜热菜，一道道端上来。
沈雪婷忽然用德语对夜云凛道：“我没想到，会有一个女人在你身边这么久，有几个月了吧。”
沈时序不动声色地朝夜云凛看去一眼，再悄咪咪打量池音音。
刚好秦川发来一条消息，池音音低头拿出手机。
夜云凛用德语回：“我很困，聊这些没有必要。”
沈雪婷笑：“那好吧，那就聊点有必要的，听说你现在在商业上很成功，我来取取经。”
夜云凛切换成中文：“沈氏的海外产业都是你在打理，且打理得很成功，你没有必要向我取经，你已经很厉害了。”
“不是了，海外产业现在不归我管，我已经放权了，接下去两年我都在国内，除却一些学术交流，我基本不会再出国。”
沈时序适时插话：“嗯，我姐负责项目审核，她现在的话语权比我大。”
说完，沈时序悄悄看了池音音一眼。
想趁机再度表明，订单问题与他无关，是姐姐拦下的。
池音音还在低头回消息。
她没有同秦川提到半句自己现在有多忍辱负重，只是就秦川所提出的几个改善方案进行讨论。
沈雪婷他们继续往下聊。
从他们的对话里，池音音听出，沈雪婷位高权重，她不负责决策和项目执行，但她负责沈氏大方向和大项目的终审。
沈时序和池氏现在所签下来的项目，对于规模尚小的池氏来说是头等大事，但对于沈氏这么大的体量来说，其实小的如同芝麻粒。
这种芝麻小项目，要不要审，全看沈雪婷的心情。
池音音乐了。
至少目前看得出，沈雪婷心情不错，否则不会专门从京市跑到海城来找池氏对接。
并在提出一堆攻击性言语后，却没提半个改善意见。
因为还在和甲方爸爸吃饭，池音音不好和秦川聊太久，她收起手机，歉意对沈雪婷笑道：“抱歉，有几个重要信息，不得不回。”
沈雪婷冲她笑了一下，笑意轻散淡漠。
像是在说，没有什么可在意的。
饭桌上已经吃了不少了，池音音这才拾起筷子。
她打算专注干饭，不插嘴，不阿谀奉承。
很显然，这位就是冲着针对她而来的甲方爸爸，并不是她讨好献媚就能高抬一手的。
夜云凛这时问沈雪婷打算在海城留多久。
池音音悄悄竖起耳朵。
听到沈雪婷说未知数，池音音想了想，也无所谓，反正后续她尽量不和沈氏再有商贸往来即可。
但不知为何，池音音发现楚沁的面色有些不太好。
在沈雪婷表示出可能长时间留在海城时，楚沁的神情明显浮过一阵不快，甚至不自觉地朝沈雪婷投去厌恶的眼神。
这顿饭吃的……还真是各怀心思。
沈雪婷是一个非常善谈且主导性很强的人，因为眼界和阅历的关系，她拥有无数话题可以聊。
所以这顿饭，生生吃了两个多小时。
结束后，几人到停车场，沈雪婷忽然道：“差点忘了，国内对酒驾管控得很严格。”
她朝夜云凛看去：“太晚了，也不找代驾了，云凛，你没喝酒，不如给我们当一次司机？”
夜云凛拿出手机：“这种五星酒店有提供免费代驾的服务，你稍等。”
沈雪婷突然伸手按在他的手背上阻止他，带着微醺酒意笑道：“干嘛，照顾我一次也不行？”
池音音转走视线。
她是甲方爸爸，我忍。
夜云凛不动声色地离开沈雪婷的接触，还是按下拨通键，楚沁在这时忽然道：“雪婷姐姐，你是不是忘了我呀，我也没喝酒。”
众人朝她看去。
楚沁笑道：“我来开吧，去你的车，还是我的车？”
说着，她抬手挽住沈时序的胳膊：“时序哥哥，你看呢？”
夜云凛道：“那他们，就交给你了。”
“没问题的，夜总。”
夜云凛就牵起池音音的手，朝自己的车走去。
池音音冲沈雪婷微笑：“既然楚沁带你们回去，那，沈总，我们先走了。”
该有的礼貌体面不能少，对方是爸爸。
说完，池音音头也不回，没敢回头多看一眼沈雪婷的脸。
上车后，池音音如释重负，长长呼了口气。
而后她拿出手机，去看一堆没处理的消息。
车子驶出酒店，夜云凛几次朝她看来，池音音都当看不见。
消息处理完了，她也没话找话，跟几个助理聊。
车内非常安静。
夜云凛忽然打破沉默：“不开心？”
池音音低头回消息：“没呀。”
是不开心，可细想，其实又都是小事，没有必要去说。
说多了，反而显得她过分在意。
就是心里面……好像憋着一口气，很难受。
不仅是沈雪婷说得那些话，池音音还明显发现，沈雪婷和夜云凛喜欢的食物和一些小习惯，都几乎一模一样。
这不是她没事在一旁悄悄观察出来的，而是实在明显，令人想不注意都难。
快到云渡时，夜云凛忽然在路边停下：“我很快回来。”
说完，他打开车门离开。
夜云凛一走，池音音紧绷了一晚上的情绪好像忽然泄了气的气球。
手机传来消息提示音，池音音拿出来，是沈时序发来的。
“抱歉，池总，今晚看得出你很不开心，订单的事情我会想办法。”
池音音想也不想，打字：“沈总，在商言商，我会把这批货做好的。”
打完又觉得太冷冰冰了。
太过于关注沈雪婷，差点忘了沈时序也是她的“爸爸”啊。
池音音于是删除这行字，发送一个颜文字笑脸：“感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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