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
裴琳结结巴巴，往后退了一步，插在风衣口袋里的双手不自觉拿出，又变成先前的姿态，攥在自己的衣领上。
夜云凛讥讽：“水杯里的是面粉，你想下的药，在这。”
裴琳望着他指尖的那包粉末，瞪大眼睛：“怎么会！”
“你和夜子扬近来这么多动作，我担心你真会被夜子扬打死，就吩咐克拉丽丝盯紧你们，如果有任何异常，第一时间通知我。”
克拉丽丝是在裴家做了十五年的佣人。
裴琳怒道：“她背叛了我……”
“她是因为裴姨才愿意留下，你人不人，鬼不鬼，她为什么看重你？”
裴琳忽然提高声音：“你不是去医院看我爸爸了吗！你也是跟克拉丽丝是一样的人？我爸妈对你那么好，他醒来了，你为什么不在第一时间去看他，而是在这里等着我！”
“裴叔昏迷已久，刚好在我们过来后转醒，可能吗？这种拙劣的调虎离山，你为什么认为我会信？”
“不！”裴琳激动上前，“是你不信任我！云凛哥哥，我跟你说我过得那么不好了，还以这么低贱的姿态在你跟前苦苦哀求，你对我就没有一丝同情吗？”
夜云凛冷漠地看着她：“先别急着恼羞成怒，真正失望的人，是我。你被夜子扬折磨，原本是你活该，但看在裴姨的面子上，我想再给你一个机会，不过现在，这个机会被你自己亲手葬送了。滚，回夜子扬身边去，你配得上他的虐待。”
裴琳傻了，含着泪看着他：“云凛哥哥，你竟要将我推回地狱？这句话，居然是你亲口说出来的！”
“滚。”夜云凛下达最后指令。
“他身边是地狱，你听不懂吗，我说夜子扬身边是地狱啊！”
裴琳忽然歇斯底里尖叫：“我不回去，我死都不会去！”
一说出“死”这个字，裴琳一凛，被自己的话激到了。
她倏然转身看向沙发上一直沉默着的池音音。
“好，我不活了！就算是死，我也要拉你同归于尽，让你给我垫背！”
她猛然扑了上去，顺手拾起茶几上那茶杯，在茶几上敲碎，尖锐的碎片朝着池音音的脖子用力扎去。
就在碎片锋利的尖端距离池音音的脖子仅就二十公分的时候，她的身体被快速冲来的夜云凛踹开。
裴琳摔地，手中碎片划破了她自己的脸，鲜血顷刻涌出。
“啊！”她尖叫爬起，捂住脸颊上的伤口。
一切发生太快，池音音这样没有练过的普通人根本没有足够反应，缓过神来，她已经被夜云凛护在身后。
看到裴琳鲜血淋漓的脸，池音音惊得伸手捂住嘴巴。
夜云凛不为所动，面无表情地拿出手机拨通一个电话。
两分钟后，夜子扬的身影着急赶来。
“裴琳！”夜子扬担心地跑来扶住她，“裴琳，你怎么了？小叔，裴琳怎么了？”
夜云凛：“带着她，滚。”
夜子扬露出困惑神情，目光看向池音音。
池音音一言不发，只觉得他的演技真糟糕。
以及她一直没弄懂得一点，夜子扬一直是这样的人，还是她当年眼瞎，识人不清呢。
即便对夜子扬没有过深刻的感情，但夜子扬其实算是她的初恋。
相处那么久，她从来不知他恶劣到这样一个地步。
好陌生，眼前的这个男人，真的跟她谈过恋爱吗？
夜云凛快要失去耐心：“滚不滚！”
“小叔别生气！”夜子扬忙道，“我这就带她走！”
裴琳哀嚎，不肯离去。
夜子扬拽了几下，忽然用力，一把拽走她：“走啊！”
他的神情非常狰狞，彻底撕下刚才的儒雅随和，将裴琳强行带走。
他们一走，裴姨的佣人克拉丽丝推开后厨的门，面色沉重地进来：“夜先生。”
“多谢。”夜云凛对她道。
克拉丽丝摇了摇头：“我只是对裴琳小姐很失望。”
“新工作我已帮你安排好了，一共有两个，你二选一，我会保护好你，夜子扬和裴琳不会找到你。”
“谢谢夜先生，你们继续去忙吧，这里我来收拾。”
“有劳。”
夜云凛牵起惊魂未定的池音音离开。
入夜后，隔壁又传来裴琳的惨叫，比之前每一次都要厉害。
夜云凛将门窗关上，这次没有再过去。
池音音抱着笔记本靠在床头，侧目看着他。
“想说什么？”夜云凛躺下来问。
池音音摇了摇头，她不知道能说什么。
手机在这个时候忽然响了两声。
就两声，而后就结束了。
池音音从床头柜上拿起，是沈时序的来电。
夜云凛浓眉一挑：“按照时差，海城现在是正午。”
“嗯，上午的班刚结束的点。”
“这个时间打来的电话，大概与工作相关。”
“只有两声……”
池音音捏着手机，犹豫要不要打回去。
“你说，会不会，是订单又出了问题。”
夜云凛沉默了下，道：“有可能。”
而且很显然，与沈雪婷有关，因为沈时序响了两声就挂了，足可见他拨通电话时的犹豫。
“我回拨一个过去？”
夜云凛点头。
结果，才一声响，沈时序就把她挂断了。
池音音皱眉。
夜云凛在旁也皱起眉头。
池音音一面骂沈时序讨厌，一面打给秦川。
秦川接电话很快，听完池音音的话，秦川一笑：“放心吧，订单一切成功，暂时没有发现有什么错处。”
池音音看着屏幕里的产品宣传广告：“我总有一股……不太妙的感觉。”
“会不会是你太紧张了？昨天沈雪婷交接的时候很满意，没有提半个不是，反而连着说了好几个perfect。”
池音音轻叹：“你说得对，有可能是我太紧张了。”
秦川的声音变得认真：“音音，你是整个池氏的主心骨，军心可不能乱。沈时序才打来两声电话就将你变得不安，这不是好事。”
“我懂，”池音音点头，“我会反省，不过防人之心不可无，这几天盯紧沈氏，尤其是沈雪婷，不论发生什么，第一时间联系我。”
“嗯。”
结束通话，夜云凛的手穿过池音音的腰和枕头，将她搂去：“不然，我们回去吧？”
池音音一顿，道：“但是你和裴叔……”
“裴叔如果不能醒来，我留在这里五年十年都没用，我让助手订机票，我们明天就回。”
“好。”
此时的海城，沈时序站在书桌后，低头看着手机屏幕。
上面“池音音”三个字没有再动。
沈时序的手指犹豫，试图按下，却又被身体里的另一个声音喝止。
办公室外面，是沈雪婷爽朗的笑声。
她心情正愉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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