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闻璟忽然收回手,站起身,拿出帕子擦了擦手,做足了嫌恶的样子。季晚棠被谢闻璟突然抽手的力道作用得一下摔倒在地,不过她倒是没有像之前一样装柔弱,迅速地从地上爬起来。

    “既然大公子什么都知道,还纳了我,想来是有所求吧。”季晚棠拍了拍裙子上的灰,毫不畏惧地看着谢闻璟,和刚才那副柔弱可欺的样子相去甚远,看得谢闻璟眉头紧皱。

    这个女人的心机比他想象得还要深沉,他原以为季晚棠只是不满季家的安排,这才找上了自己。虽然手段下作,他倒也能理解。正好自己也需要一个挡箭牌,这才把季晚棠纳下。

    可今天看来,季晚棠这个女人,好像没有这么简单,也不知道自己这个决定是对是错。

    “让我猜一猜,大公子的打算是什么?”季晚棠想在谢闻璟身边完成自己的计划,那少不得有些事就要借助谢闻璟的手去做,她不可能完全瞒着谢闻璟,那还不如借刀杀人。

    至于如何成功借到谢闻璟的“刀”,她需要向谢闻璟表露多少,都是她要斟酌的。

    闻言,谢闻璟原本紧皱的眉头松开来,冷冷地看着凑上前来的季晚棠,退了一大步:“说话就说话,别靠我这么近。”

    季晚棠撇了撇嘴,在原地站定,道:“俗话说有了后娘就有了后爹,其实大公子的意图倒还算明显。只不过大公子凭什么觉得我会帮大公子,不帮自己的娘家呢?”

    闻言,谢闻璟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笑了一声,满是嘲讽:“你要是真的会帮扶季家,昨日也就不会爬上我的床。”

    这话说得可是相当难听了,一般来说好面子的贵女听到这话都会恼羞成怒,再不济都会脸色一白。

    不过这话前世季晚棠不知道听了多少,比这难听百倍的也不是没听过,早就麻木了。她的眼神很清澈,但并不代表不能掺杂其他的东西。

    季晚棠也笑了一声:“那正如大公子所说。不过帮了大公子,我有什么好处吗?”“让你在国公府荣华富贵一生还不够吗?”谢闻璟见季晚棠面不改色,不由得高看了季晚棠一眼。

    不管是装的还是真的不在意,一点波动都未曾表现这是真的。

    他这话也是试探,若是季晚棠所求的就只有这些,很多事情对于他来说就好办许多。

    太有追求的女人,对于他来说,是帮助,也有可能是负担。

    “好啊。”季晚棠点头,毫不犹豫,倒是让谢闻璟眼神沉了沉,方才的高看马上又落了下去。

    忽然,季晚棠笑出了声,背着手,故作老成地在谢闻璟面前走了两步,神色却还如同少女般天真:“开玩笑的,大公子觉得我想要什么?”

    谢闻璟想了想,难得良心发现一次:“事成之后,可以放你离开。”闻言,季晚棠“眼睛一亮”,又马上恢复成了方才那副平凡的样子:“多谢大公子。”

    谢闻璟把季晚棠这个变化看在眼里,在心里冷笑一声。

    “我会让人把你住的地方换到我的院子里。”谢闻璟道,满眼都是警告,“事成之前,你是我的妾室,妾室的本分是什么你应该知道。”

    “是,妾知道。”季晚棠惯会顺着杆子往上爬,一点也不在乎谢闻璟话里的冷嘲热讽。

    作为一个身份低微还不受宠的庶女,想要报仇,想要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荣辱不是最重要的事情。

    不择手段才是。

    站在水榭外边儿,季晚棠没有理会文莱轻蔑的眼光,喊上眼中有一丝不甘一闪而逝的彩鹮,脚步轻快地回了客院。

    一进正堂,早就得了消息的季夫人就迫不及待地问她:“怎么样……”话音还没落,就瞧见季晚棠身边的彩鹮面无表情地盯着她,恨不得把她吃了似的。

    季夫人虽然想要知道情况,但也不会傻到在江氏派来的人面前问,只好生生咽下了问询的话,换上一副关切的模样,只是看起来不太熟练,僵硬极了:“晚棠这是从哪里回来,怎么这么开心?”

    季晚棠笑意盈盈地给季夫人福了一礼,捡着季夫人爱听想听的话说:“女儿刚给大公子送笔墨回来。”

    “晚棠,以后你就是大公子的人了,一定要小心伺候着,别惹了大公子的不快,知道吗?”季夫人虽然心里有了新的成算,季晚棠在她这里还是个棋子,但一想到季晚棠失了控制,还是有点不爽。

    季晚棠乖乖点头:“女儿知道。”

    见状,季夫人心里才好受不少,暗骂了一声碍事的彩鹮,做足了好嫡母的姿态,让受了凉还承欢一晚的季晚棠休息去了。

    这边季晚棠刚离开水榭,文莱一进去就看见谢闻璟回到了桌边,提笔写着什么。房内的布置没有动过,想来是季晚棠那个女人没有碰到。

    哼,还算那个女人有点分寸。

    “公子,季晚棠走了。”文莱道。

    谢闻璟抬眼,停了笔,但没回头:“收拾一个房间,今天去客院,让季晚棠住过来。”闻言,文莱不敢置信道:“公子,那个女人一看就是……”

    “就是什么?”谢闻璟冷冷道,“你想说我明知她别有目的还让她住过来?”

    “文莱不敢。”文莱赶紧跪下认错。

    谢闻璟冷冷一笑,语气严厉:“不敢就好,别越俎代庖,我身边也不是非你不可。”文莱面色一白:“是……”

    待文莱退出去后,谢闻璟也没有重新提笔,反而审视着自己刚才写的东西:谋。

    什么是“谋”,“谋”何物,如何“谋”。

    有的人还停留在第一步,有的人已经将这三步彻底贯通。

    谢闻璟想起方才季晚棠在这里说的话,表现出来的样子,真真假假,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真的。又回忆起了前天晚上,荒唐又靡乱,眼神更是冷,唇紧紧抿成一条直线。

    他讨厌被人算计,还是这种低等的计谋。

    不好掌控的人,放在眼皮子底下才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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