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晚棠的脸上满是疑惑和着急，一点都看不出是装的，而且一坐下来就问东问西，把江氏问得一句话都插不上。
江氏本来对季淑然那番有人陷害她的话还有那么几分相信，都是世家大院里的出来的孩子，谁没见过后宅里那点腌臜手段？而且之前季晚棠还被她挑拨过几回，会陷害季淑然的可能很高。
但江氏又是个多疑的性子，而且季晚棠之前一直做给外人看的就是她被谢闻璟冷落了，这么明显，季晚棠会这么做吗？
真的会有人在被挑拨之后，还能对一个和自己关系本来就不好的人这么着急，这么上心吗？
江氏不相信，但眼前的季晚棠表现出来的又不像是假的，而且以她这几次和季晚棠的接触，以及彩鹮那边偷偷告诉她的消息，除非季晚棠从始至终都在装，不然她也有点迟疑。
殊不知彩鹮在季淑然这一件事早就和季晚棠统一了战线，成功被季晚棠说服，以“防火防盗防季淑然”为己任，差点都忘了自己是江氏安插在季晚棠身边的眼线。
江氏怎么可能还能得到准确的消息，没被彩鹮骗都算不错了。
“晚棠，这件事……”江氏一脸的难以启齿，似乎只是提及都会脏了季晚棠的耳朵。“本来我也不想和你说这些事情，毕竟不是什么好事。但是这件事情在府里都传遍了，想来也迟早会传到你的耳朵里去了，那我就都和你说了吧。”
说着，江氏叹了口气，又用一种怜爱的眼神看着季晚棠，“晚棠，我知道你和你姐姐不一样，很多时候你都没得选。但是淑然这一次，真的让我有点寒心，老爷怎么说也算是你们的姨夫，她怎么能……”
似乎是说到了愤怒的地方，江氏的身体微微颤抖，好一会儿才平复下来，用帕子掖了掖季晚棠没看到一点的泪水：“这件事，是淑然对不起你也对不起我，但老爷的意思是要保下她，说是看在我的面子上。”
一想到今天上午谢明和的那个口信，江氏就忍不住悲从中来：谢明和和季淑然差了整整两轮，他还想把人家姑娘给纳进府里，他这个年纪都够做季淑然的爹了！
谢明和把自己，把谢闻璟，谢闻桉都看做什么了？
虽然江氏说得丢三落四，但正是这种丢三落四的说法更能让季晚棠想象当时的情况，甚至在脑海里补全季淑然的所有计划。
忽然，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季晚棠的脸色一刹变得惨白，嘴唇都在颤抖，她颤抖着声音道：“夫人……姐姐她……可能是想要对公子使这种手段……”
真不知情？江氏承认自己先前的话有试探季晚棠的成分，但也不无真感情。但看季晚棠这个模样……眼里的泪水马上就要流出来的样子，还怪我见犹怜的。
见状，江氏暂且放下了自己的疑心，拉着季晚棠的手安慰她：“没事的，闻璟不是那种人。”“不是的……前几日我和姐姐说起了我惹了公子不快，最近公子都冷落了我。我知道姐姐心悦公子，可是没想到姐姐竟然会用这种办法……”季晚棠的眼泪说来就来，涌得又凶又急。
江氏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若是装的，那也太过了吧。
好在季晚棠自己平复了情绪，擦了擦脸上的泪水，道：“想来夫人只会比我更加痛心和难过，只是日后我该如何面对姐姐啊……”
说着，季晚棠的眼泪又泛了上来。
昔日的姐妹，如今却成了一对父子的妾室，这世上还有比这更荒唐的事情吗？
“晚棠，先别难过了，先听我说。”江氏拍了拍季晚棠的手，道：“今日早上我发现淑然做了这档子事后，她还不承认，非说是你陷害她的，我让她拿出证据，她没有证据我便没有信她。”
“现在和你说起这些，也没有别的意思，还是希望你能警醒一点吧。淑然虽然是你的姐姐，但平日里她如何对你我们都是有目共睹，只是有时碍于她才是你的姐姐不好说得。这下她做出这种事，你也要早点下定决心啊。”
说到最后，江氏已经是语重心长了。
季晚棠带着满脸泪痕，用力点了点头：“多谢夫人提点，以前是我太愚钝了，想着都是一家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才会对她一再忍耐，以后定会多留个心眼。”
江氏一副“孺子可教也”的模样，又拍了拍季晚棠的手：“好了，多的话也不说了，想来这种事发生你也不好受。对了，闻璟最近如何，还在生你的气吗？”
“昨晚上像是气消了一样。”说起谢闻璟，季晚棠的脸上适时地出现了一丝红晕。“我就说嘛，你们俩好得就像夫妻一样，哪有隔夜仇呢？”江氏这才露出了一点笑，“最好啊，给闻璟添个大胖小子。”
哪有正头娘子还没进门就让妾室先生孩子的道理？若季晚棠真怀上了，让谢闻璟该怎么在京都贵公子中自处，又怎么面对他的同僚和那些不喜欢他的人？
说到底，无非就是江氏觉得无法从谢闻璟的才能上做文章，只能在谢闻璟的后宅之事上下点手。
本朝推崇德才兼备的人，一旦被发现德行有愧，那无论是从同僚还是陛下，怎么都是落不着好的。所以自家再怎么不好，再怎么一团糟，在外面也得想方设法地掩盖自家的丑闻，装出一副“家和万事兴”的模样。
所以江氏一直在给季晚棠下暗示，让她少一点妾室的本分，多一点娇纵，最好能无法无天，能让谢闻璟宠妾灭妻的那种。
对于这话，季晚棠没有回什么，好在江氏也好似意识到了这话的不对劲，歉意地轻轻打了打自己的嘴巴，又说了几句关心的话，便让季晚棠回去了。
回去的路上，在意料之中的，遇上了季淑然。
季淑然又蒙着面纱，想来早上应该被气得不清的江氏狠狠甩了几个巴掌。
此刻的季淑然看向季晚棠的眼神好似要把她拆吞入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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