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忽然，谢闻璟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季晚棠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谢闻璟是在说季淑然这事儿。
自己一手策划了这件事，看到事情如同自己的设想一样发展，本应该是一件很开心的事。
但是……
“没什么感觉，既不觉得痛快，也没有于心不忍。”季晚棠难得坦诚，目光也很平和，倒是让谢闻璟有点看不懂了。
“为何？”谢闻璟问道。
季晚棠扯了扯嘴角，道：“天下女子的命运，不过殊途同归。没什么，只是觉得很没意思罢了。”闻言，谢闻璟沉默了一会儿，才道：“我没想过你会这么想。”
“我也没想过我会这么想。”季晚棠笑了一声，有点自嘲，“我甚至觉得自己有点马后炮的感觉。但是。”说到这里，季晚棠顿了一下，想了想，道：“公子若是担心我会因此手下留情的话，没有这个必要。”
“倒不是担心你这个。”谢闻璟犹豫了一下，还是抬起手，轻轻揉了揉季晚棠的头发，语气也是难得的温和：“你想要什么你很很清楚，只是第一次听你提及这方面，有点意外。”
“意外吗……”季晚棠轻声呢喃这两个字。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有这种想法，明明她自己也是深陷泥沼，同时也是挥刀向同类的人。
季淑然的事情虽然被江氏下令捂死在辅国公府里，但对于消息灵通的高门大户来说，其实每家每户发生什么都不是秘密。更何况，谢明和自己就在和同僚一起吃饭的时候说自己新收了一个美妾。
虽然季淑然的容貌比不上季晚棠，在外看来性子也不如季晚棠和婉，但是季淑然一个嫡女给他做妾，这可还从没有过，而且季晚棠虽好，却也是自己儿子的人，他还没有那么无耻。再加上是谢明和一时兴起，自然也觉得季淑然还不错。
但其实最快收到谢明和新纳了个妾的居然是顾娇娇，因为顾娇娇明里暗里在辅国公府安插了很多人，只是为了得到关于谢闻璟的情报。
若不是之前被谢闻璟挨个发现并且丢了出去，她也不至于在江氏放出消息来才知道谢闻璟纳妾了。
“谢明和那老家伙都快五十了还纳妾呢？”顾娇娇正在欣赏自己新染的指甲，听到下人来报，不由得冷笑一声，“他纳妾和本郡主有关系吗？这种事也来汇报。”
来报的下人迟疑了一下，还是道：“回禀郡主，国公爷他纳的是……那位季姨娘的姐姐。”
闻言，顾娇娇愣了一下，随即大笑出声，尖锐又刺耳的笑声落在下人的耳里，仿佛要将人震聋。
“居然是季淑然？她不是恬不知耻地想要往谢闻璟跟前凑吗？怎么爬到谢明和的床上去了？”顾娇娇笑得前仰后合，染成鲜红色的指甲捧着脸，白皙与鲜红形成鲜明的对比，看起来分外诡异。
顾娇娇笑够了，擦了擦眼角笑出来的眼泪，状似不经意地问道：“怎么只有季淑然？季晚棠呢？前些天不还是说又惹谢闻璟生气了吗？”说到季晚棠，下人的身体抖了一下，支支吾吾说不出什么来。
下人的态度让顾娇娇觉得不爽，随手拿起桌上的一个碟子砸了过去，正好砸在下人的额角，鲜血顿时流了出来。
“有什么不能说的？还是说你怕你说了会大难临头？”顾娇娇的脸色一下沉了下来，看上去气势迫人。
下人一动也不敢动，犹豫再三，直至鲜血流过眼睛，才哆嗦着开口：“回……回郡主的话，昨日谢…谢小公爷好似又和……”下人话还没说完，顾娇娇蓦地变了脸色，猛地将桌上的瓷杯掷了出去，好险没砸到人。
“去把苏迟叫过来！”顾娇娇的脸色一下变得狰狞，仿佛下一秒就要把眼前的人吃掉。
下人战战兢兢地起身，忙不迭地跑了出去，把苏迟喊了过来。
苏迟刚一进门，一个杯子就碎在自己的脚边，溅起一地的碎片和滚烫的茶水。苏迟脸色不变，照常走了进去，一进去就看见满地的碎片。
再看顾娇娇，倚在贵妃榻上，看上去好似不怎么生气。但苏迟知道，这是狂风暴雨的前兆。
果不其然，一走过去，顾娇娇睁开眼睛，抬手便给了苏迟一巴掌。
苏迟的脸都被打偏在一边，白皙的脸上迅速浮现一个红手印。他垂眸不去看顾娇娇，道：“是迟做了什么事情惹了郡主不快吗？千错万错都是迟的错，郡主莫要气坏了身子。”
“当然是你的错！难不成还成了本郡主的错？”顾娇娇猛地从贵妃榻上起身，犹不解气，又踹了苏迟一脚才觉得好受多了，指着苏迟的鼻子，道：“之前是不是你说让人去衮州调查季家，说季家出事了季晚棠也会出事？”
原来还是因为这件事，想来又和那个谢闻璟有关了。
苏迟抿了抿唇：“若是季家没有完全倒塌，只是一点……”“你的意思是，是本郡主手下留情了？苏迟，先前你说不要把证据全部交上去，说是会惹舅舅怀疑，现在又说是我给的证据不多？你是不是在耍我？”顾娇娇柳眉倒竖，对着苏迟大喝道。
“迟不是那个意思，季家虽然不比京都里那些家族，但是想要连根拔起也绝非一朝一夕。郡主贸然插手朝堂之事，陛下会怎么想？”苏迟好似不会生气，面对顾娇娇的厉声指责，也是轻声细语地和顾娇娇解释自己的用意。
“最近不是关于今年可能有寒灾一事，全京都都在戒严吗？迟想着刚好季家撞在了这个刀尖上，恰好又是谢小公爷提出来的，说不定会因为此事厌弃那位季姑娘也说不定。只是没想到，谢小公爷真是和寻常人不同。”
闻言，顾娇娇也明白了苏迟的用意，气顿时消了不少，但是谢闻璟重新对季晚棠这件事还是让她火冒三丈。
“郡主莫急，若是郡主还信得过迟，不妨试试迟的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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