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春宫内,白幡飘扬,哀乐低回,殿内摆满了菊花,香烛明灭,更添几分肃穆。
绿筠一身素服,神情哀戚地跪在灵堂前,带着众妃嫔叩首哀思,如懿则在一旁协助,翻阅着佛经,为琅嬅祈福。
跪了几个时辰后,大家才有喘息的机会。
绿筠坐在上位,接过可心递来的茶水,“守灵跪了这么久,想必妹妹们也累了,天气炎热,本宫身为贵妃,已早早命人备下了绿豆汤,等会让可心端上,大家喝些吧。”
贞淑搀扶着玉妍走到绿筠跟前,玉妍的小腹已高高隆起,绿筠怕伤着龙子,便让宫女拿把椅子上来给玉妍坐。
宫女们低声应道,不敢有丝毫怠慢。
玉妍坐下,脸上难掩笑意,恭贺道:“妹妹要先在这里恭喜纯姐姐了,听说孝贤皇后生前可是举荐了您当继后呢。”
绿筠听着这些恭维的话语,心里乐开了花,嘴上却故作谦虚:“妹妹们这是哪里的话,瞎说罢了,妹妹可千万别当真。”
陆沐萍也凑了上去,半蹲着为绿筠捶腿,跟着附和道:“贵妃娘娘可真谦虚,您身份高贵,膝下又有三子一女,可比某些人强多了。”
绿筠自然听得出陆沐萍说的是如懿,她抬眸偷瞄了如懿一眼,想着自己既有皇子,又有琅嬅生前的举荐,在众妃嫔中自己的地位又是最高的,相比之下如懿除了皇帝的喜爱,什么都没有,她的姑母又是先帝的弃后宜修,太后又那么讨厌宜修,肯定不会让她当皇后的。
这么想着绿筠便昂首挺胸起来,她可是有皇子的人,如果她做了皇后,那么她的儿子便是嫡子,身份该何等尊贵啊。
嬿婉坐在人群外围,看着绿筠被众人簇拥着,眼中闪过一丝艳羡,她多想也像绿筠这般,成为众人巴结的对象。
她本想起身跟着玉妍她们去巴结一下绿筠,好让自己将来在宫中的日子好过些。
兰绮察觉到嬿婉的心思,轻轻拉了拉她的衣袖,低声提醒道:“妹妹别做让人看低自己的事情。”
嬿婉见心思被人戳穿,红着脸,低下了头。
意欢一身素服,面容清冷,她不屑地翻了个白眼,“这些见风使舵的女人,还真是可笑。”
海兰坐在意欢身旁,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宫里向来都是这般,舒嫔还不习惯吗?”
意欢摇摇头,烦躁地将头扭到一旁。
惢心上前为如懿倒了杯水,如懿嘟起嘴,关切地看向意欢,“情深意重,两心相许,意欢,本宫知道你对皇上的心意,皇后崩逝,你也不用再面对讨厌之人了。”
意欢一愣,她没想到如懿竟将她不喜皇后的事情说的这般直白,这话要是被有心之人传到皇上耳里,以如今对皇后的思念,自己的恩宠恐怕会直接到头。
她是不喜孝贤皇后,却也没到讨厌的地步,说到底道不同不相为谋罢了。
只是到了如懿嘴边,她倒成了这般不知好歹之人。
意欢冷着脸,回怼道:“嫔妾再高兴恐怕也不及娴贵妃娘娘半分吧,娘娘自诩自己被孝贤皇后针对,陷害,难道娘娘对皇后便没有过算计?恐怕最高兴的还是娴贵妃您吧。”
如懿笑容一僵。
此时惜荷端上一碗坐胎药:“小主,太医院的坐胎药送来了。”
如懿眼尖,立马婉言提醒道:“意欢,是药三分毒,这坐胎药虽然是个好东西,但是也要少喝,子嗣这事毕竟也要看缘分。”
意欢脸色微微一变,冷冷回道:“嫔妾谢娘娘关心,娘娘还是多关心关心自己吧。”
如懿被她这突如其来的冷言冷语弄得有些莫名其妙,但还是耐着性子说道:“意欢你最近是怎么了?怎么这般浮躁?”
意欢冷哼一声,没有理会如懿,带着惜荷远离了如懿。
如懿盯着意欢离开,心中暗自思忖,这意欢,脾气倒是越来越大了。
“娴贵妃娘娘莫要见怪,或许是天气炎热,舒嫔难免脾气暴躁了些,妹妹在这里替她赔不是了。”兰绮起身替意欢道歉。
海兰冷笑,“诚嫔最近倒是与舒嫔和令贵人走的亲近。”
兰绮说道:“后宫寂寞,难得遇到一知己。”
嬿婉跟着赔笑,“是呀,娴贵妃娘娘,舒嫔姐姐只是一时口快,并非有意冒犯您的。”
如懿摆摆手,并未在意,看到绿筠被人巴结着,意欢又不亲近自己,她心里烦闷,便带着惢心离开了休息室。
海兰见状,狠狠地剜了兰绮和嬿婉一眼后,小跑着跟了上去。
“姐姐莫要将她们的话放在心上,在我心里,姐姐永远是最好的,也是值得最好的。”
如懿停下脚步,笑着看了海兰一眼。
俩人并肩而行。
在经过一所偏殿时,听见里面传来永璜的声音。
想着毕竟养育过永璜一段时间,如懿本想上前打声招呼,却不料听见了永璜和福晋的对话。
“您又不是铁打的人,歇一歇怎么了,您得空还得往娴娘娘那里跑,您好歹也顾着纯娘娘的面子呀。”伊拉里氏抱怨道。
永璜有些不悦,轻斥道:“皇额娘崩逝,弟兄之间为我居长,这会儿我这个长子不在,像什么样子?”
他顿了顿,继续道:“纯娘娘自己有亲生的儿子,哪怕为我娶亲,也只选了你这样伊拉里氏出身的小姓小族。”
伊拉里氏垂眸道:“纯娘娘也是想着亲上加亲。”
永璜不甘:“但说来终究是门第姓氏最重要了,别凡是亲近纯娘娘,她不是真心疼你,至于娴娘娘,我多提提与她当年的抚养之情,还会比不上永琪那个乳臭未干的小子么,即便母亲当不上皇后,只要她多向皇阿玛提着我是长子的事,我争太子之位也就多些胜算。”
如懿听完有些难过,连门都没进,转身离开。
海兰跟上,“姐姐难过吗?”
如懿侧目瞥了海兰一眼,说道:“本宫是难过,永璜毕竟是你我疼惜过的孩子,只是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了。”
海兰笑笑,“这后宫中多的是算计,我倒是觉得永璜这般才更像一位皇子。”
从前她无子,皇帝见她孤零零地才把永璜交给她抚养,后来她又被陷害进了冷宫,皇帝便把永璜交给了绿筠,也不知道这些年绿筠是怎么教育孩子的,竟然会变成这般。
如懿并不在意海兰的话,深深叹了口气后,转身回了翊坤宫。
海兰注视着刚刚偏殿的方向。
皇后之位,太子之位,都必须是姐姐的,其他任何人都别想得到,既然纯贵妃和大阿哥这般,就别怪她心狠了。
深夜,哭跪了一天的兰绮正带着季桃和王蟾往关雎宫走,刚走到宫门口,便瞧见素练鬼鬼祟祟地从宫门经过。
“那是皇后娘娘身边的素练吗?”
王蟾抬头看了一眼,道:“是素练姑姑。”
兰绮一颤,她突然想起前世素练就是死在这天的。
情急下,她轻声唤王蟾,命他将素练带来。
王蟾领命,快步跟了上去。
兰绮想了想,又叫来萦思,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
萦思虽然不解其意,却还是乖乖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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