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来得及。
等嬿婉带着魏夫人和宫人赶到时,湄若和王妃正要送胡日查出宫。
“颖妃,你这是做什么去?”嬿婉试图稳定情绪,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平静下来。
这个湄若整天就只知道把蒙古四十九部挂在嘴边,如今更是胆大包天,废了永琪的一条腿不说,她的哥哥害死了嬿婉的同胞弟弟,还想包庇他,将他们送出宫?
湄若没想到嬿婉会来,她的眼眸犹如两颗珍珠,错愕的神态凸显出她浓浓的不屑,冷哼道:“令妃怎么来了?你应该没那么好心来看本宫吧?”
一阵冷笑从嬿婉眼中掠过,如同利刃般直击众人的心房,道:“本宫为何而来,只怕颖妃心里清楚。”
湄若皱眉:“你什么意思?”
未等嬿婉开口,站在嬿婉身后的魏夫人看到了躲在人群中的胡日查。她睁大眼睛,用手指向胡日查,大喊道:“是他,就是他害死了佐禄。你个杀人犯,杀了我儿子,我要你偿命……”
说完魏夫人迫不及待地推开了菊蕊,朝胡日查跑去,想要掐死他。菊蕊没站稳,一不小心摔倒在地上。
魏夫人只是个妇人,虽然平时爱贪点小便宜,却也没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情。吉日木图见她想要伤害胡日查,立马拔出挂在腰间的胡刀,朝魏夫人的腹部赐去。魏夫人不会武功,更不懂怎么闪躲,只能任由尖锐的刀锋刺进自己的体内。
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一股红色的暖流瞬间从她嘴角蜿蜒而下。直到魏夫人倒地,一双眼睛瞪的又圆又大。那双沾满了血液的双手颤抖着想要去抓嬿婉的腿,她的嘴巴一张一合,还有源源不断的鲜血从她嘴里喷涌而出。虽然魏夫人说的含糊不清,但嬿婉还是听懂了,她在说:“报仇……你要替佐禄报仇……”
双手无力地垂落在地,魏夫人至死都没能合上双目。
魏夫人的心里只有佐禄,那她这个女儿算什么?
“老夫人?”菊蕊扶着嬿婉,看向眼前的杀人凶手,喊道:“你们竟敢杀了老夫人……”
突然嬿婉感到一阵腹痛。
她再也忍不住嘶声大叫了起来,铺天盖地的痛苦好似将她整个人席卷,她从来没有像此刻这般崩溃。
湄若吓得往后退了两三步,脸上先变得青白,随后又涨得极度的绯红。
她的四哥杀了佐禄,大哥又杀了魏夫人。
这要是被弘历知道了那还了得?
可吉日木图却异常冷静,他将刀上的血擦拭干净,眸光微冷道:“此等贱妇想谋害本王子性命,本王子为自保才拔刀不小心要了她的命。”
巴林王妃看着倒地的嬿婉,语气悠悠道:“来人,还不快送令妃回宫去。”
嬿婉的羊水破了,身下开始不断冒血。可她依旧死死瞪着湄若一家不放,他们杀了她最亲的人,她此刻恨不得杀了他们。
胡日查:“大哥,你杀了令妃的母亲,若是皇上怪罪下来肯定会迁怒你的,我们一起逃吧……”
吉日木图翻了个白眼,推了胡日查一把,他可没那么胆小。十岁开始他就跟着巴林王上了战场,十二岁那年杀了有生之年第一个人,十六岁成为蒙古第一武士。他来大清不过数月,对于弘历的脾性他早就摸透了。他笃定弘历绝不会为了一个女人而对他下手的。
“哼,废物。”
胡日查被骂后便不敢再开口了。
可不凑巧的是,吉日木图杀魏夫人的一幕刚好被弘历看见了。
弘历万万没想到吉日木图竟然胆大到这种程度,竟敢在皇宫里杀人。
他阴沉着脸,让进忠先送嬿婉回永寿宫产子。
可嬿婉怎么都不肯离开。
进忠看着难受,他对嬿婉的心从未变过。见她伤心欲绝,进忠也不自觉地抹起了泪水。
“令妃娘娘,奴才先送您回宫吧,相信皇上会秉公办理的。”
嬿婉拍开进忠的手。她托着虚弱的身体,一手扶着肚子,一步一步地向前爬去,一袭淡蓝旗袍已经被鲜血染红。好不容易爬到弘历面前,她用沾满鲜血的手颤抖着抓住弘历的衣袍,血染红了身下的宫道,就像是绽放出了朵朵绚烂的红莲。
她哽咽道:“皇上,求皇上替臣妾做主,臣妾的额娘和弟弟不能就这么白白被人害死,求皇上严惩他们。”
求情之下,嬿婉将头重重地磕在地上,瞬间她的额头溢出了鲜血。
湄若咬着唇,眼睛死死盯着嬿婉,眼里是刻骨的怨毒,仿佛丛林野兽茹毛饮血般。
不过是一介草民,连给巴林王子提鞋的资格都不配,死了就死了,难不成还想让她的两个哥哥陪葬?
湄若:“令妃,我大哥不是故意要杀你额娘的。反倒你额娘不分青红皂白,在咸福宫门口大喊大叫,想要杀我的兄长,我兄长出于本能反应才失手杀了她。”
嬿婉忍着腹中剧痛,她的眼神隐忍又克制,眼睛通红,颇有些咬牙切齿地开口,怒骂道:“颖妃,你强词夺理。你等着吧,老天不会放过你的。”
“进忠,还不先把令妃送回永寿宫。”弘历怒道。
进忠欲言又止,只好强制驾起嬿婉,将她扶上御辇。嬿婉因疼痛无力,只好眼睁睁看着杀人凶手逐渐离开自己的视线。在太监抬起轿辇时,嬿婉还想做番挣扎,“皇上……皇上……”
巴林王妃福身行礼,柔声道:“皇上,这都是误会,您可千万不能轻信小人之眼啊。颖妃怀孕,她现在可是后宫所有人的眼中钉啊,令妃虽然死了亲人,但这也不能证明这不是她用来扳倒颖妃的手段啊。”
吉日木图和胡日查半跪在地上,用巴林部特有的礼仪向弘历行礼。
吉日木图:“皇上,臣真的不是有意要伤害令妃额娘的,只是出于习武之人的惯性,如果令妃想要杀臣为母报仇,臣绝对不敢有半句怨言。”
吉日木图低下头,他在赌,赌弘历不敢杀他。
胡日查抬眸看向吉日木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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