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盛做好规划,开始专心赶路,两位表哥虽然年龄比元盛大不少,但没怎么出过远门,尤其是赶夜路,一路上颇为紧张,骑在驴上四下张望。
驴蹄子得得得,在这寂静的夜晚声音格外明显,走了一个多时辰,盛兴发和盛兴旺紧张的身体才逐渐放松下来。
盛兴发看着气定神闲的元盛说:“元宝,你就不怕吗?”
元盛说:“表兄,冀州府知州是个有能力的,下辖各县人民安居乐业,治安良好,咱们遇到劫道的概率很低。而且我每日有练拳脚功夫,身上又带这家伙,心里自然有底。”
元盛转头对着两位表哥说:“更何况我有两位表哥保驾护航,心中自然更不怕了。”
盛兴旺和盛兴发听到元盛这么说,心中熨帖。
三人骑着驴,第二天寅时才到山后村。
元来福和王福春正要去交卤肉,就看到儿子和两个侄子回来了。
元来福焦急地问,“元宝,到底怎么回事?”
王福春,元招儿和元盼儿等人也一脸焦急。如果不是出了大事,元盛和两个侄子不可能连夜赶路回来。
元盛轻松一笑,“爹,没什么大事,你们不用担心,事情有点急,我们就连夜回来了。你们先去交卤肉,回来我们再细说。”
三姐夫这是第二次跟着元来福去交卤肉,事情还没做熟,元盛自然不敢让他自己去。
盛兴家也说:“姑丈,你们别担心,真没啥大事,生意要紧,你们先忙着。”
元来福知道儿子今非昔比,说话有谱,看儿子和侄子神色如常,便没再追问,“行,我们先去交卤肉。”
元盛点了点头,“正好,我们哥三个先睡一觉。”骑了一路,确实浑身疲乏。
盛兴家和盛兴旺也不见外,钻到姑姑和姑丈的屋子里,脱掉脚上的草鞋,用水冲了冲脚,直接上床睡觉。
三人一觉睡到巳时。
元来福和王福春交肉回来,见三人没醒,谁都没叫。
不管天大的事,睡觉最大,吃饭最大。吃好睡好,多难的事,多大的坎儿都能跨过去。
王福春跟着老丈人元来福交了两次肉,也跟着学到许多东西。首先,面对身份地位比自己高出许多的人,不再发怵了。王福春看着老丈人不卑不亢的和东来顺大掌柜聊天,心中感叹老丈人的进步。
人啊,还是要有机会,才能增长见识,才能进步。谁能想到土里刨食的老丈人,如今说话办事这么有气度呢。
终于,元盛三人醒来,前晌饭元盼儿和元招儿已经做好了。
因为两位表兄连夜赶来,特地做的丰盛了一些,大肉包子,白面馒头,小米粥,卤肉拼盘,还炒了个鸡蛋黄瓜和小白菜。
元盛三人洗漱完,盛兴家和盛兴旺看着眼前的早饭吃了一惊,但很快又平静下来,姑姑家真是发家了!
元来福把肉包子递给两个侄子,“你们连夜陪着元宝回来,辛苦了,多吃点。”
元盛把卤肉推到两个表兄面前,“哥,吃。”
盛兴家和盛兴旺也不客气,甩开腮帮子对着前面的美食就干了起来。
喧腾热乎的大肉包子,吃起来真他娘的香啊!
一口咬下去,满嘴流油。
元盛家用的食盐是提纯过的,里面放的调料又足,比外面卖的肉包子还要好吃几分,盛兴家和盛兴旺直接香掉了舌头。
吃口大肉包子,再喝口热乎的小米粥,这日子直接上天了。
元盛看两个表兄就吃肉包子,没动卤肉,说道:“表兄,这就是我们给东来顺交的卤肉,你们尝尝,味怎么样。”
盛兴家夹了一块卤猪头肉,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香味,特别好吃。刚刚他们觉得那大肉包子已经是人间极品了,再吃这卤肉,才知道肉还可以香到这种程度,表弟家的伙食可真棒!
三人吃饱喝足,元盛才跟老爹谈正事。
“爹,听我娘和我姥爷说,我爷爷奶奶都还健在,就住在河源县马桥镇石庄村。”
元来福听到儿子这么说,又连夜赶回来,不禁心头一紧,满脸担忧,“元宝,你们突然赶回来,难道是你爷奶……”
元盛打断元来福,“爹,你别乱想,没有的事。关于咱们和老元家分家的来龙去脉,我已经听我娘说过了。昨天吃饭的时候,聊到我要科举,我姥爷知道科举考试要填写祖上三代信息,才提到这事。”
元盛为老娘解释了下,昨天为啥提到老元家人。
元盛继续说:“爹,听我娘说,我爷奶对咱家特别差,要不然找机会断亲算了,不过这事还得你打主意。”
元盛在试探老爹的态度,从中他也能猜到老元家人对他们到底怎么样。总之,这事最后得让爹娘都舒心。
元来福显然被儿子的话打懵了,跟爹娘断亲,他从未想过。现如今他发达了,看着儿子有多孝顺,他越发觉得自己这么多年没回去看看爹娘,自己不孝。
元盛看着老爹脸上变化莫测的表情,心道果然如此。
元盛还没出生,爹娘就和老元家人分家了,搬到了山后村,他对老元家人一点感情没有,自然能很轻松地说出断亲二字。
娘在老元家受尽欺负,对老元家只有怨,自然也能立马决定断亲。
而老爹呢?那是生他养他的亲爹娘,那是从小和他一起长大的两兄弟,爹娘对他有养育之恩,他对爹娘有孺慕之情。但同时自己的爹娘兄弟又欺负自己的媳妇,欺负自己的女儿们,老爹的内心一定是复杂的。
而且从科学的角度讲,人的大脑有一种遗忘痛苦和美化过去的本能,正是有这种本能,人类才能快乐的活着。说不定老爹此刻,脑海中最清晰的,反而是曾经与爹娘的美好画面。
当断不断必受其乱,元盛不介意往老爹心上扎两刀,让老爹清醒一点,“爹,听我姥爷说,咱们老元家是石庄村的富户,当时七十亩地呢,最后分家只给了咱家三亩薄田?”
元来福的眼睛仿佛透过时光,看到年轻时,七十亩地,不是那么好种的,他和桂花起早贪黑,每日劳作侍弄着那些土地。
他们和二哥一家的辛劳,家里每年的产出颇丰,才能供养大哥读书,才能供养大哥一家在县上的生活开销。
可是由于他不同意老娘休妻,爹娘直接将他分出去,给了家里最差的三亩地,就将他们打发了,经过儿子提醒,模糊的痛苦又清晰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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