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卿惟看到沈泽川这般作态,却是心中隐隐有些不适。

    夜玄部八人惨死,沈泽川心中所想却是可利用鬼谷对付翊王。

    那可是活生生的八条人命啊,是他麾下将士,亦是他出生入死的兄弟。

    虽说忠君是夜玄部的使命,可沈泽川此举却不免让人寒心。

    边卿惟心中想法沈泽川不知,可此番鬼谷出手却让他豁然开朗。

    他碍于民间舆论不便对沈时逸出手,可此人留着却始终是个隐患。

    可鬼谷不同,鬼谷乃是江湖势力,翊王凶名在外,被人卖命,亦在情理之中。

    “可有办法,联系到鬼谷之人?”

    边卿惟脸色愈发难看:“虽说鬼谷向来神秘莫测,可他们本就是杀手组织,若是想,自然有法子。”

    “那如此,我们便可借刀杀人了。”

    沈泽川语气慵懒。

    “鬼谷之人向来穷凶极恶,为各国所不耻,陛下借鬼谷之势,是否还要再斟酌一二?”

    边卿惟试图劝阻。

    “一把刀,只要能被握在手中使用,那便自有他的价值。”

    “至于这刀太过锋利,用过之后,弃了便是。”

    “让鬼谷出手,权宜之计罢了。”

    沈泽川眸光幽冷,眸底凌芒闪过。

    “此事交由你去办,若事成,夜玄部之人皆可加官进爵!”

    边卿惟领悟到他话中深意,唇角勾起:“属下遵命。”

    天香楼内,林秋娘听颜倾雪说完,同样颇为忌惮,可眸中却是夹杂了其他的情绪。

    “那日来接肖逸之人,便是这玉珏的主人,可对?”

    林秋娘虽是提问,可语气却是笃定。

    颜倾雪也未曾料到她会主动提起,便也直言道:“正是。”

    似是想到了什么,林秋娘眸子染上泪光:“你可想听听这玉珏的事情?”

    颜倾雪坐了下来:“愿闻其详!”

    “幼时我曾出身江北,家中乃是当地赫赫有名的商贾之家。”

    “我还有一个弟弟,唤林景川,他比我小三岁,“阿姐”叫的勤快。”

    “这玉珏,便是父亲当初南下采到一块好玉,请了巧匠雕琢而成。”

    “玉珏雕了两个半月状,给了我和弟弟,父亲说我们俩在一起,便是阖家圆满。”

    听到此处,颜倾雪却是微微皱眉,肖寒是肖逸大哥,又怎么会是林景川。

    “后来,因遭人算计,我家道中落,父母离世,只剩我和景川相依为命。”

    “父亲的对家,更是要置我们于死地。”

    “那时我们曾在被追杀时藏到了一处破庙内,可就在杀手要发现我时,景川主动暴露了自己。”

    “可我却因为害怕而没有出声,看着他被带走。”

    “那时他才五岁。”

    “昨夜他来接肖逸的时候,那周身的气势太过冷冽,饶是我混迹江湖多年也被震慑到。”

    “我没想过是他,更甚至于,我觉得肖逸是我弟弟都不可能是他。”

    “可他同我讨了玉珏,他说那是他的东西。”

    “他还说,过往之事已成云烟,有些事情他放不下,她说希望我不要再探究此事,让今时的局面安稳便是最好。”

    林秋娘红了眼眶:“他还记得,他没原谅我。”

    林秋娘用手掩面,似是再也压抑不住:“难怪我这么多年一直查不到他,原是他入了鬼谷。”

    “你知道吗?他现在的样子,我看着都害怕。他该遭了多少罪,才会变成今天这副模样啊?”

    林秋娘放声痛哭。

    饶是如今已是这偌大势力的主人,可到底那是她唯一的亲人,她心心念念了十数年,想弥补,却是于事无补。

    颜倾雪不知该如何安慰她,只能拍着她的背以示安慰。

    林秋娘一番话,却也是让他想起了颜离浩。

    她的哥哥,那个铁骨铮铮,在外征战沙场的不屈男儿,在家里却永远为她低了身段,软了心肠,把她放在心尖尖上疼。

    可是,却因她而死。

    至此,他对宋怀安的恨意又深了几分。

    要加快动作了,宋怀安现在多过一天好日子,她都觉得他不配。

    压抑在心中的话说出口,又痛哭一场,林秋娘很快恢复了情绪,擦了眼泪,仍旧是那个高傲的天香楼主。

    “倒是让你看笑话了。”

    “笑话谈不上,只是没想到林楼主也有这般柔情的时候。”

    颜倾雪揶揄道。

    “我林秋娘一直是柔情似水的女子,怎的在你口中倒成了稀奇。”

    林秋娘眸中带了笑意,也冲她打趣道。

    “既然事情已经明了,那我便告辞了!”

    颜倾雪告别。

    林秋娘莞尔:“以后可常来天香楼做客,我与你说话很是投机。”

    “自然。”

    出了天香楼,颜倾雪松了一口气。

    如今,也算是解决了一件事,那么接下来,她便可专心对付宋怀安了。

    欠她的,她要宋怀安百倍偿还。

    她脚步轻快,回了翊王府。

    刚回到院子,就看到了沈时逸。

    萧煞不在他身边,他今天也没去天香楼,身上没了那股熏人的胭脂味,是一股淡淡的雪松香。

    看着倒是正经了不少。

    “王爷可在此等了许久?”

    “你还没有那个资格。”

    沈时逸一张口,颜倾雪就恨不得抽他一巴掌。

    怎么说现在也是合作关系,这沈时逸怎得这般态度。

    “那王爷来此是为了何事?”

    这态度就这态度吧,谁让她寄人篱下呢。

    “自然是看看你身体养好了没。”

    一边说话,另一边的眼神却是肆无忌惮的把颜倾雪身体扫了个遍。

    颜倾雪心中吐槽,好吧,倒是她单纯了,这人怎么可能正经。

    “托王爷的福气,自是好……好得差不多了!”

    少年眸子带笑,语气明快,心情不错的样子。

    沈时逸却是疑惑,都说鬼谷之人穷凶极恶,怎得传言如此不符?

    “你当真是鬼谷之人?”

    “那是自然。王爷别看我体弱,其实我若拿出实力,王爷亦不是我的对手。”

    颜倾雪当他是觉得自己实力不够,连忙解释。

    “是吗?”沈时逸眸子带了三分笑意。

    比他还厉害吗?

    看他眸光闪烁,颜倾雪一下反应过来:“哎呀,我话还没说完呢,我是想说,若我拿出实力,王爷身边的护卫亦不是我的对手。”

    “至于王爷,那我就只能甘拜下风了。”

    总之,对付这种纨绔,就挑好听的给他说就是了。

    眼瞅着沈时逸眸内笑意更甚,颜倾雪就知道自己这马屁算是拍对了。

    却不料,沈时逸忽然道:“我实力不及萧煞!”

    啊?颜倾雪笑意僵在脸上,这不按套路出牌啊。

    这时候沈时逸不应该内心暗爽,然后再狠狠地装一下嘛。

    这下好了,算是马屁拍到马肚子上去了。

    看颜倾雪僵在脸上的笑容,沈时逸只觉得心情都舒畅了几分。。

    暗暗压下眸中笑意:“夜玄部,是鬼谷动的手?”

    “是。他们动了不该动的人!”

    沈时逸便也不再多问,转移了话题:“你与沈泽川,究竟有何瓜葛?为何要置他于死地?”

    那自然是血海深仇,不死不休了。

    面上却是笑颜如花:“王爷尽管放心,我与他注定不死不休。”

    “王爷只需记得,我们的目标一致,而我,会倾尽全力助王爷坐上那高位。”

    沈泽川这次便不再敛着笑意了,看向颜倾雪时,笑得放肆。

    “哈哈,那就希望我们合作愉快,都能得偿所愿!”

    他像是被什么事逗开心了,笑得眯了眼,眸内染上三分戏谑。

    “听萧煞说,你今早去寻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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