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担心中途出变故,孟卿禾出门前单独叫了沈奕宸到了院子的角落,拿出二十两递给了沈奕宸。

    随即絮絮叨叨地交代了起来。

    “我出门一趟,快的话今晚就能回来,慢的话,天也说不定,你们几个一定要按时吃饭,一日三餐都不要落下,不用替我省着,还有这二十两你先拿着用来当家里开销”

    这是妻主第二次给家里添钱了,又是一大笔,沈奕宸捧着沉甸甸的银两,低头望着少女,神情复杂。

    “妻主要去哪里,可是要去赌场或是去找。”

    可是要去找那心心念念的心上人?这句话,沈奕宸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来。

    如果是换成以前,沈奕宸肯定不会去过问这些。

    一则他没有犯贱得想要,凑到孟卿禾跟前找打或者找骂;

    二来,孟卿禾三天两头的不着家,那都是习以为常的事情,他们早就习惯了。

    说他自私也好,无情也罢。

    既然现在的妻主现在想不起来,那就让那个人永远消失在她的世界里,反正本来她与他也不是一路人

    沈奕辰眼神微沉,凝视着眼前的少女。

    孟卿禾并没有注意到他未说完的话,还独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她这一趟有风险,孟卿禾对于那县主并不了解,但是昨天据李妍所说,也知道这县主并不是善茬。

    所以除了带上治疗的药粉,又揣了两包毒药在身上以备不时之需,小心点总是没错的。

    “放心吧,不是去赌场,等我回来再与你们细说。”

    “妻主原先给的十两还没动,家里的粮食衣物,妻主都已经备足了,家里没有用钱的地方,妻主还是自己带着吧,女人出门身上没钱总是不好的”

    沈奕宸欲将银子递回给她,孟卿禾摆了摆手,就出发了。

    “两位在此稍等片刻。”

    孟卿禾和李妍跟着男使七绕八转地,终于在后院停下,等着男使进去通传。

    “两位,我们家主有请。”

    孟卿禾提着药箱,跟在李妍身后走进了一间屋子,终于见到了恶名在外的县主,孙芷。

    这是一个三十岁出头的女人,与孟卿禾想象中的贪官不同,并没有肥头大耳、大腹便便的模样。

    相反,模样气质皆属上乘。

    只见女人一身华服,挽着妇人发髻的头上戴着极其繁琐的宝石镶嵌的金钗,贵气十足。

    只是阴鸷的眼神衬得面庞极为不善。

    此时,县主转向已然跪在地上的孟卿禾和李妍,目光轻蔑地审视着脚边的人。

    半晌,才缓缓开口:“李大夫,我家小儿的病就交给你了,若是治得好,必有重赏,若是治不好,那下场李大夫也应该是知晓的,不用我再提醒了吧。”

    语毕,不再看着地上的人,而是转身坐到了身后的椅子上,看着院外悠悠开口:“作为人母,看着自己的孩子被病痛折磨了这么久,现在我已经没什么耐心了。”

    此话极尽威胁,李妍浑身颤了颤,弯着腰,低低地应了一声,便带着孟卿禾进入了寝居。

    寝居内,隔着床前的薄纱,隐约可见一位十五岁左右的清秀少年,脸色苍白地躺在床上。

    李妍欲要上前为少年检查一番,却被床前的男使拦下:“女男有别,我家男君尚未出嫁,还请大夫隔着帘子为我家男君诊治。”

    李妍在镇上行医这些年,病人倒是见过不少,其中也不乏有钱人家。

    但是如此重女男之别的倒是少见,听闻这县主来自天女脚下的盛京,看此情形,李妍觉得那传闻并非空穴来风。

    孟卿禾看着眼前拦下自己的那位男使,不禁皱了皱眉头。

    中医讲究望、闻、问、切,如今只摸脉象,怕是不够客观全面。

    孟卿禾向李妍使了个眼色,李妍心领神会:“既然如此,那便先让我这药童先行诊脉,我这有几个重要的问题需要求证,事关少郎性命,还是二位小郎如实告知。”

    两位一听这事与主子性命有关,脸色瞬间紧张,立马低声轻语:“李大夫尽管问,我们二人是贴身伺候我们男君的贴身奴仆,男君的衣食住行我们二人极为熟悉。”

    “这些天,你们少郎饮食如何?是何时开始得此怪病的?在生病前,可有见过什么奇怪的人?吃过什么?可是有什么不寻常的事情发生过?最近一日清醒几个时辰……”

    李妍按照孟卿禾的交代,挨个问了一遍。

    两位男使一听这么多问题,便开始认真地回想起他们主子这些日子的点点滴滴。

    孟卿禾诊完脉象,趁着两位男使注意力全被李妍吸引过去的时刻,立马掀起床帘,侧身探进去查看起了床上人的身体情况。

    李妍时刻注意孟卿禾的举动,看见孟卿禾开始行动,便立刻全力吸引两位男使的注意力,为孟卿禾的检查拖延时间。

    孟卿禾在少年身上几个地方看了看,又伸手按了几下,连着诊了脉象

    正如她所猜测的一般,她已经知道少年得了什么病了。

    孟卿禾退了出去,冲着李妍打了一个手势,李妍反应过来,立马收起了话,然后过去象征地把了下脉搏,就退出房去。

    “如何?可有办法医治?”

    虽然知道穷乡僻壤医术浅薄,但孙芷难免还是心存一丝希望。

    “回县主的话,草民尚有一丝把握能医治少郎的病。”

    虽然孟卿禾已经悄悄和她说过有把握治愈,但李妍也不敢自信脱口应承下来。

    答应得太早,到后面却希望放空,她会死得更惨,慎重起见,只说有一丝希望。

    “当真能治我儿的性命?”孙芷有些不可置信,眼底骤然迸发出一股亮光。

    “是,少郎并非是生病了,而是中蛊了。”

    “中蛊?”饶是来自最繁华的盛京,孙芷也从未听过这种东西,她眯了眯眼,示意李妍继续说下去。

    李妍缓缓开口,照着孟卿禾的话继续说道。

    “此蛊唤作蚀梦蛊,中蛊之人,除了脉象弱点,与常人无异,刚中此蛊时,每日昏睡会比往常多上一些时候,但因时间过短,且无明显症状,所以难以发现。

    只是久而久之,昏睡时间逐日增加,除了昏睡时间渐长,中蛊之人并没有其他不适之处,所以无从得知病症由来,我观少郎中蛊已然有两个月了。”

    “如你所说,中蛊时间越长,会如何?”

    孙芷从未向任何人透露过自己儿子病了多少时候,但李妍竟然说得出这么准确的时间。

    可见对自己儿子的病症极为熟悉,神情逐渐变得凝重。

    “长期如此,中蛊之人慢慢会陷入无边的梦境之中,无法醒来,逐渐凋零死去。”

    孙芷听后震惊不已,目光沉沉地紧盯着李妍,默不作声,似乎想透过对方的眼神中窥探这话的真假。

    良久,她话锋一转:“想不到这小镇上,竟然有如李大夫这般医术如此精湛的神医,真是意外至极。”

    李妍听着心虚,但眼下保命要紧,只能低着头等待孙芷的吩咐。

    “既然如此,你便好好替我儿诊治,缺什么药,尽管说,眼下没有什么比我儿的性命更重要的了,另外,为避免李大夫太过辛劳,我将府上几位大夫也派过来供你差遣。”

    孟卿禾虽然一直跟在李妍身后,但是一直格外关注这位县主的反应,听到这话后,抽回了视线。

    是差遣,还是变相的监视?

    看来,这县主并没有很相信她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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