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早起,葛馨宁便觉鼻塞眼重、头重脚轻,却是着了些风寒。
莫丢丢劝她歇着,她却还是早早地去了园子里。
这园子里的任何一个女孩子都有资格得过且过,只有她不行。
五爷虽然没有吩咐她什么,可是葛馨宁心里明白,经过昨夜,她已经没有了任何抽身而退的可能。
或许她只是五爷手中一枚不起眼的棋子,可是她,心甘情愿。
棋子是没有感情的。葛馨宁觉得此刻的自己,什么都不怕。
今天静嘉并没有来,一个年老的婆子将葛馨宁叫了过去。
葛馨宁于是便知道,她不必再在那些早已烂熟于心的诗词歌赋刺绣女工上浪费工夫了。
接下来要学的是什么,她已经猜到。
若是换了从前,她或许会抵死不从;可是此刻,她的心里却是格外平静。
不过是上阵之前多备一件兵器而已,有什么好脸红的?
葛馨宁随着婆子走进一间屋子,随意向四面墙上打量一眼,坦然入座。
婆子倒是有些吃惊:“你没有什么要问的么?”
葛馨宁微微欠身:“我从前不懂这些,请婆婆教我。今后我若有疑问,再向婆婆请教。”
婆子闻言眉头皱得更紧:“你知道这是什么?”
“似乎是春宫。”葛馨宁平静地道。
那婆子看看葛馨宁,再看看墙上许多图画,不由得有些发怔。
她原本是勾栏里的教习,手下调教过无数女子,而这间屋子里的东西,便是她给女孩子们上的第一课。
但凡未经人事的少女,初见这些图画时,无一不是面红耳赤,惊叫连连,甚至多有夺门而出,宁死不肯再入的。
葛馨宁的平淡反应,可以说是绝无仅有。
婆子忍不住走上前,细细打量葛馨宁的面容。
后者不闪不避,坦然任她看着。
婆子看人素来精准,今日却不放心地打量了好多遍,最后还是忍不住试探着问:“你确实……还是女儿身吧?”
葛馨宁平静点头:“是。”
“可你……”婆子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可又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只急得一张老脸都红了。
反倒是葛馨宁气定神闲:“婆婆放心就是,我还不至于蠢到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婆子点头应了声“是”,看向葛馨宁时,神态竟有几分敬畏。
“那么,我们今天学什么?”葛馨宁看向墙角那个奇奇怪怪的柜子,眼神终于透出了几分迟疑。
婆子呼出一口气,忙道:“你既然识文断字,便省事许多,给你的那些书,记得细细研读,有不懂处便来问我。你性情太冷,要学媚术,需从言行举止开始修行。女子主阴,切记娇柔羞怯为上,‘行必顾影、笑必遮面、未语面先红、行动如扶柳’,做到这些方是好女子。这是你的弱处,今后切记。”
葛馨宁点点头,逐字记下。
可是要做到似乎极难。别的不提,先说“未语面先红”这一项,她便是不会脸红,难道要屏住呼吸硬憋成红色不成?
婆子看出葛馨宁的疑惑,倒也不着急,径向柜中取出一物丢在她的面前:“你既要学,便须用心。强装作泥塑木雕,是学不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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