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馨宁不记得自己昏过去了多少次,只知道彻底醒来的时候,东方已经现出了熹微的晨光。
那人不知何时已经走了,葛馨宁到底还是不知道他生得何等模样。
她也不想知道。
这一夜,一个“死”字不知已在她脑海中盘旋了多少次,可是她知道,自己连死的资格都没有。
已经隐忍苟活至今,她总不能就这么窝囊地死在一个小人的手里。
总该做点什么,才算不枉了此生所受的苦。
看看天色快要亮了,葛馨宁挣扎着起身,咬牙收拾那一地狼藉。
身上每一寸骨头都疼痛难忍,仿佛被碌碡从头到脚碾过一遍一样。身上不知有多少处青紫,肮脏丑陋的模样,她自己都不敢低头看第二眼。
簪环钗钏散落一地,破碎染血的衣衫凌乱地铺在地上,好像生怕她记不清这一夜的屈辱一样,残忍地把一些不堪的片段,清清楚楚地再现在了她的面前。
葛馨宁收拾好簪环,用那套衣衫蘸了清水,将地上擦得干干净净,直到什么痕迹都看不出来了,才算结束。
等她找出干净的衣衫穿上,梳妆完毕时,天色已经大亮,大约是小姑娘们进园子的时辰了。
葛馨宁觉得齐云儿差不多应该可以带人过来了,但是很奇怪,她竟一直没有出现。
直到葛馨宁给自己煮了茶,咽下几块点心,还是没有人来。
但葛馨宁并没有因此而放心。
“麻烦”这种东西,如果你确定它一定会来,那么早来总比晚来好。
齐云儿到此刻还不出现,难道还有更狠毒的招数吗?
葛馨宁有些怕了。
不是怕齐云儿,而是怕自己的命太薄,承受不起一重又一重的折磨。
她受的折辱,难道还不够多吗?即使幼时享过太多的富贵,这几年的苦也该足够相抵了才对啊!
葛馨宁的胸口闷得厉害,只得在妆凳上坐下,用妆台的一角抵住胸口,勉强缓解一下闷痛。
看着镜中的自己,葛馨宁忽然觉得命运之诡谲、造化之无情,实在荒唐可怖。
如今再想,她当日用药骗过小皇帝,保全清白之躯的举动,简直可笑了。
再珍重自己又能怎样?这身子没有被小皇帝占去,却被一个不知道来历不知道身份的贼人糟践了。早知如此,还不如当日好好利用它……
门口一阵帘响,原来是厨房的元哥儿送早点过来了。葛馨宁心下一惊,慌忙站起。
她动作太急,倒把元哥儿吓了一跳。
葛馨宁见状讪讪地坐了回去,没话找话道:“今儿来得倒早。”
早吗?
元哥儿疑惑地看看天色,又看看葛馨宁,忍不住惊呼起来:“你的脸色怎么这样难看?是不是病了?”
葛馨宁勉强扯了扯嘴角:“许是昨日吹了些风,有点头痛——今日你过园子里来,没听见什么动静么?”
元哥儿不好意思地搔了搔头皮:“看您说的,这园子里便有什么动静,哪有我一个小丫鬟打听的份啊?”
葛馨宁闻言只得打发她出去,心里越发疑惑起来。
按理说,事情不该就这么过去了才对啊!莫非齐云儿真的不知情?难道昨晚的事情,真的只是意外加上巧合?
可是世上哪有那么多的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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