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雷克的话,很容易理解,但却很难做到。
面对德雷克的教导,塔露拉也只是默然地点点头,没有给出别的回应。
‘度’的把握。
德雷克一开始提出‘度’的时候,这个新颖的话题引起了塔露拉的巨大兴趣。不过,伴随着话题的进一步深入,塔露拉又开始表现的兴致缺缺起来。
毕竟,现在的塔露拉,已经是一个即将奔三的大龄青年了,不是什么正在读大学的学生,早就建立其了较为成熟的、独立的思维模式。尤其经历了在雪原上几年的摸爬滚打。对于‘度’的把握一事,塔露拉早就建立起了相当的了解了。
在塔露拉看来,德雷克所说的‘度’的把握,无外乎就是现实决策的过程中,‘最优解’的找寻问题罢了。
‘因地制宜,全面考虑事物方方面面的因素,从而做出最高效的决策。’这种事情,塔露拉自知做得不可能比德雷克要好,但要说她不懂得这个道理,那多少也是在侮辱她的人生智慧。
比起这种听起来有些空泛的道理,塔露拉其实更愿意听德雷克分享他个人的各种经验。
在她塔露拉自己看来,她之所以在决策能力和规划能力上逊色于德雷克,一部分原因是双方手头资源的悬殊差距,而另一部分,就是双方的年龄差距,带来的巨大的人生经验上的差距。
“···从你的神态,不难看出,对于这个话题,你似乎并不感冒。”
“不感冒吗···倒也没有。只是,将军讲的这些东西,对我而言,不是什么新颖的宝贵知识。这些东西,与在下期望中的,将军的个人执政心得,存在不小的落差,所以···”
与德雷克来往得多了,塔露拉也对这名老将军的性子,有了更多的了解。所以,她并没有过多顾虑德雷克的颜面,直接将自己心中所想,说了出来。
“嗯,是的,管理者这个角色,你已经有了许多年的扮演经验。‘度’的把握问题,不可能没有一个基本的认知。”
“那我现在想问问你,在你为麾下的感染者做决策的过程中,你有没有做到不添加任何个人情感的偏向,对每一个问题,建立起了客观且全面的认知和理解吗?”
···
有吗?
当然没有!
别的不说,德雷克刚才说的,‘不带个人情感的偏私’这句话,几乎已经算是在光明正大地拷问她塔露拉了。
这一瞬间,塔露拉的脸,变得有些羞红。
塔露拉自己当然也清楚,这些日子里,随着绝望谷聚落的不断扩张,以及自身交际圈的丰富化,自己的一些性格或是认知上的缺陷,也逐渐暴露出来,形成了各种各样的问题。
比如,塔露拉下意识地会袒护和信任感染者,而对正常人,比如当初的艾丽丝,她又经常会抱有过度的警惕心理。
想当初,她还因为这个事情,被阿丽娜,狠狠地训斥过呢。
“···将军所说的,未免有些强人所难···我的能力终归有限,经验也不如将军那般丰富,要想找到那个‘完美’的‘度’节点,对我而言,还是有些困难了···”
“更别说,我手中的资源也不如将军丰富,麾下的人才数量更是稀少,时间和精力也相当得有限。将军能做到的事情,我根本不可能···”
或许是出自于嘴硬的人类本能,塔露拉也没有就着自己‘偏私’的问题说下去。而是先就这德雷克所说‘全面认知’的话题,表达自己的难处。
“我从来没说过要你做与我相同的事情,塔露拉。”
“而是要求你在你能力的范围内做到最好。”
“···我知道,你心里对我的话有些不服气。或者说,你只是下意识地想找些借口,为自己的失误和疏忽做辩护。”
“我不会责怪你,我年轻的时候,也与你有着相同的想法。总是觉得自己精力有限,已经做得够好,不该被苛求太多。有时,甚至会抱有得过且过的心态——尤其在那些没有压迫感的轻松环境中。”
“直到一夜之间,原本良好的局势突然急转直下,一切都开始倾覆的时候,才开始后悔自己当初,为什么没有想办法,去做得更好。”
“······”
塔露拉对德雷克不服气吗?
答案自然是否定的,见识过德雷克破灭威尔逊侯爵府,两个月稳定切尔斯基局势,都开始从切尔诺伯格吸纳感染者的手段和功绩之后。塔露拉早就对德雷克的能力心服口服了。
甚至,在阅读过德雷克赠予的书籍之后,塔露拉已经隐隐将德雷克当作自己的老师去对待了。
“别的不说,塔露拉,单论当下绝望谷的体制,就存在着许多漏洞,等待着你去填补,不是么?”
“军队方面,你与博卓卡斯替始终缺乏有效的沟通,似有貌合神离之态。你们的交流实在是太少,协同性更是一塌糊涂,再这样发展下去,若是真有一天,绝望谷受到大规模的侵攻,军事上必然会陷入到爱国者独木难支的境地中去。”
“反渗透工作方面,你也基本是全部指望艾丽丝来完成这份工作。但其实你我都知道,那个女人是多么的随性,多么的反复无常。”
“现在的她或许还有心思帮你好好处理这份工作,但万一那天,有别的事情吸引了她的注意力——比如说叶莲娜那丫头遭了什么变故,或是她又要出什么任务。这份要务也会被她瞬间搁置,绝望谷又将成为任由间谍渗透的筛子。”
“我不知道你是如何理解知人善用的,塔露拉。知人善用,从来不是说信任一个人,就将一个方面的工作,一股脑地交由那个人处理,就叫知人善用了。”
“而是你要对负责各项工作的下属,有着透彻的了解。对他们的长短处了然于心,将他们的长处完全发挥出来的同时,又能做好查漏补缺的工作,弥补他们的不足,这才叫做知人善用。”
被德雷克这么一说,塔露拉,也有了几分恍然之态。
是了,近期的她,的确对谷内的军队要务和反渗透工作,忽视甚多。
一方面,是因为粮食种植相关的要务,在她心中的地位太高,使得她对其他事务有所忽视。另一方面,也确实如德雷克所说,她对艾丽丝和爱国者太过放心,给他们放权太多了。
“呵,看你的样子,别说查漏补缺,弥补他们的不足了。恐怕,你甚至连他们的工作结果,都没做过了解吧?”
“你最近,有与艾丽丝交流过,向她索要可疑人物的名单吗?或者,你有了解过爱国者对绝望谷的布防策略吗?”
德雷克这一问,问得塔露拉脸色通红,她拱了拱手,说道:“这的确是我的问题,今天回去后,我会想办法整改的。”
德雷克点点头,他从自己的衣兜中拿出一个金属水壶,拧开盖子,强烈刺激的酒香从中飘逸出来。他浅浅地喝了一口,露出些不耐的神色,吐了吐舌头,发出阵阵嘶声。
“虽然已经来到乌萨斯七年的时间了,但对于这种烈酒,我始终都喝不习惯。也因为这个事情,老夫经常在宴席上受到保罗那帮家伙的嘲笑。”
“相比之下,维多利亚的红酒,还有炎国的米酒,就很符合老夫的口味了。不过异国佳酿,运输困难,价格昂贵,所以即便是老夫也没多少品尝的机会。能选择的,也只有乌萨斯的这些辛辣烈酒了。”
“不过,虽然味道不怎么样,但这一口酒下肚,带来的刺激感,才是老夫更看重的东西。人老咯,有时候要是不靠这一口辛辣来刺激下神经,脑子真的会变得愈来愈昏···”
“不仅如此,若是在隆冬严寒的环境当中,来上这么一口。比起烈酒带来的暖意,那辛辣的口感,也就不值一提了。”
“呵,还记得当年差点冻毙街头的时候,夏娜那丫头为了帮失温昏迷的老夫驱寒,直接将不知道从哪找来的烈酒,灌进了老夫的肚子里。虽然当时是昏迷的状态,但那种灼烧感,我至今都记忆犹新··啧,不得不说,乌萨斯的烈酒,的确是驱寒的‘良药’啊。”
“不过,马后炮地说,当时差点要了老夫命的,并不是因寒冷而引发的失温,反而是那一瓶老夫无法消受的烈酒,差点将老夫送上了天,还是当时路过的一名落魄医生救了老夫的命。”
“哈,将军并非土生土长的乌萨斯人,对乌萨斯的饮食不太习惯,也是正常的。再考虑到将军的年岁已高,无福消受这种烈酒,也在情理之中···”
这个时候,塔露拉那原本已经随着这几句闲聊而放松下来的神经,却突然又紧了起来。
她总觉得,德雷克不经意间提起的年龄问题,也是对她的一种暗示。
‘是了···将军年岁已高,又不是萨卡兹或瓦伊凡之类的长寿种族。他还能有几年时光,为绝望谷的感染者们,遮风避雨呢?’
一股强烈的时间危机感,涌入到了塔露拉的心中。
塔露拉变得忧虑,心思飘远的神态,自然也被德雷克看了个透彻。
自己的暗示,算是起到作用了。
德雷克确实年岁已高,寿命对他而言也是不可忽视的问题。但还没有塔露拉设想中的那么糟糕——和艾丽丝一样,接受了机械器官的他,只要生活调理得当,再活个十几二十年,还是绰绰有余的。
他给出这种错误的暗示,只是为了给塔露拉一些危机感。
入驻绝望谷之后,塔露拉和她麾下的感染者们,终于有了一个安稳的营地。她原本紧绷着的神经,伴随着生活变得安定,也一下子放松了下来。
不用继续在恐慌中度日肯定是一件好事,但在德雷克看来,塔露拉也放松得太过了些——甚至失了进取之心,开始安于现状。所以他自然会想些办法,紧一紧塔露拉的发条,让她重新变得上进起来。
闲聊的间隙中,德雷克的几名护卫搬了两张折叠椅过来。德雷克示意塔露拉坐下,塔露拉也从自己复杂的思绪中,收回了自己的注意力。
“好了,闲话时间到此结束,继续之前的话题。”
“老夫个人的执政经验,政治阅历什么的,你想听,我也没有那么多时间去给你做讲解。不过,既然你想接触这方面的东西,老夫也不会吝于传授——等会我们回去,我会送你一本书。里面记载了老夫对个人执政生涯中许多案例,并对这些案例进行了事前事后的分析。”
“乌萨斯和勒迪尼斯的国家背景可以说是天差地别,所以这些案例中总结出的经验也不一定适用于乌萨斯。但至少,可以给你提供一些思路以史为鉴,吸取其中的教训。”
“现在,让我们来讨论一个严肃的事情,塔露拉,就是我之前提到的,你个人的‘偏见’问题。”
“不要回避,不要再抗拒你那位养父教授于你的那些道理。将它们,从你记忆的角落里,拿出来吧。拿来询问我,让我来为你解读归纳,其中的真义与谬误。”
“不要再用单纯的个人情感,或者说,个人‘偏见’,去抵抗它们,塔露拉。把它拿上台面来,让我们从历史的、客观的角度,去评判它们,而不是靠你的个人好恶。”
听德雷克说这些话的时候,塔露拉的表情先是麻木和震撼。随后,她又面露难色,紧皱着眉头,咬着牙,略带怒火地说道:
“抱歉,将军,我不能···那些东西,是错误的,我不能让它们影响我,把我变成,和他一样的···”
“你在畏惧,塔露拉。”
“你只说那些论调是错误的,却也不知道它们错在哪里,对吗?这种否定是脆弱的,它并没有建立在你对这些论调的透彻认知上。而是建立在你个人的情绪之上,建立在你的畏惧心理之上——对黑蛇传说的恐惧,以及对于‘所谓的事实’的恐惧。”
“但是塔露拉,你要明白,只有未知的恐惧才能吞噬生者。我们须将这些论调,拿到阳光之下来,不带个人情绪地进行讨论——以了解它的全貌,消除那所谓的‘未知’。”
“当未知尽数消除之后,它也将不再值得为我们所忌惮、为我们所畏惧,更不会对我们产生一丝一毫的负面影响了。”
听到这里,塔露拉的眼中,迸发出一道精光。在心中的一番激烈斗争之后,塔露拉咬咬牙,将左手死死地压在自己执剑的右手上,对德雷克微微颔首,答道:
“即得将军应允,那在下,便随意发问了。”
鼓起勇气,迈出人生的蜕变,从来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塔露拉费了好多心思,和大脑里的声音做了许多对抗。才在连续四五次重复的叙述之后,问出了自己的第一个问题。
即黑蛇所说的人性的善恶问题。
实际上,在科西切公爵领的时候,塔露拉也看得到,自己的那位养父,也是一位对感染者施行了‘仁政’的统治者。
但在这样的背景下,她看到的不是什么获得自由的感染者们,团结一致,宁静生活的美好景象。相反,她只看到了平民与感染者的矛盾不断激化,双方冲突不断,无休无止的自相残杀。
“感染者,或者说底层的乌萨斯平民,真的不值得被我们赋予同情。恶,真的是人类的本性吗?”
人性的善恶之争吗?
还真是一上来就是难题啊。
这个问题,对于任何一个人类文明而言,都是一个争辩不休的永恒难题。不论是学术之争,还是说单纯的辩论,这个问题,都是很难争出个结果来的。
“人性的善恶问题,一直以来,与其说是对人类行为性格的评判,倒不如说,只是人性和善恶的定义之争罢了。”
“定义之争?”
“不错,何为人性?究竟是指人类作为动物,对性欲、温饱的本能需求,还是我们作为‘人’这个物种所拥有的,区别于其他生物的智慧、道德和礼仪呢?”
听到这里,塔露拉微微一愣,她倒还是第一次,听到德雷克所说的这种‘人性善恶的定义’之分。
“当然,定义之事,不论如何争辩,在老夫看来,都不过是无用的诡辩罢了。我能看到,塔露拉,你也陷入了一个严重的误区当中。”
“告诉我,究竟是人性本善,还是人性本恶,对我们而言,真的重要吗?因为人性本恶,所以他人的生命对你而言就可以是随意摆弄丢弃算计的消耗品?又因为人性本善,所以每一个都值得被赋予无条件的自由,让他们肆意而为吗?”
“······”
“所以,绕了一圈,你问这个问题的原因,其实还是想要询问识人待人之道,不是么?那么,与其探究人性的善恶问题,我觉得你更应该了解的,是如何去抑制、鉴别人身上的恶,同时激发他们的善,发挥他们的长处。”
“你看老夫麾下,安德森、裂牙、克罗,还有艾丽丝。他们哪个人的身上没有些毛病?安德森做事鲁莽,不计后果,裂牙手段残忍,下手不留余地。即便是你所熟知的,看起来和善沉稳的克罗,实际上骨子里也是个彻头彻尾的好战分子。”
“这其中,尤其是艾丽丝,更是个没有道德观念的非人怪物。她在研究所里,那四年的苦难,那些疯子科学家们在她身上布置的种种‘实验’,赋予她的痛苦。她也能将这些东西,尽数实施在他人身上。”
“你未曾经历第七研究所的屠杀事件,没能看到艾丽丝屠戮复仇的手段···纵然第七研究所的科学家是活该万死的疯子。但能以那样的手段,虐杀那些科学家的艾丽丝,也应该被看作人之极恶了。”
“但现在,他们都在将军的麾下任职工作,他们身上的种种缺陷,甚至于恶念,都没有成为伤害他人的尖刺。是因为将军很好地约束、控制住了他们。”
“控制艾丽丝的手段,是利益,或者说她的爱人,叶莲娜。而控制安德森前辈和克罗前辈的手段,是理想,是信念——对于乌萨斯美好未来的理想和信念。”
“还有,将军麾下的那些感染者们,也是因为将军向他们支付了劳动报酬,为他们提供了安稳的生活,让他们不再需要为了生存而行恶。此外,将军也通过严格的律法制度,让他们感受到了‘违法’的威胁,所以也没人会为了私利而去行凶。”
听到塔露拉的一串回答,德雷克摊开手,问道:“你看,你其实什么都知道。但为什么你还是陷入了这个无解的问题中无法自拔呢?”
“你的那位养父,从来没有赋予感染者任何特殊的东西,塔露拉,他在诡辩。他的领地当中,人民自相残杀,也从来不是因为什么被赋予了更多权利,因为人性本‘恶’,才开始堕落的。”
“逼迫他们行恶的,是来自生存的压力——因为你的养父从来没有组织过任何有效的生产,产出他的人民所需要的生活物资。而纵容他们行恶的,则是宽松的法律——就是你的那位养父制定的,赋予了每一个人无代价行恶权的‘律法’。”
听到这里,塔露拉变得明悟起来,一双眼睛中,闪烁着点点的希冀之光。
“人性的善恶,并不重要。我们真正要理解的,是人类行为的动机,是人类社会的道德律法,是人类文明的发展方式。身为执政者,只要理解了这些东西,就足以让我们具备识人辨事之能了。”
“那···我究竟该抱有怎样的心态去面对我的同胞呢,将军?”
“···这可不是一个好问题,塔露拉。你能问出这个问题来,就意味着你的认知,已经开始向着危险的方向发展了。”
“······”
塔露拉没有回应,只是低头不语,静待德雷克为自己解惑。
“···罢了···”
“功利的角度来讲,如何能让他人最努力地与你合作,那你就应该以对应的心态去对待他人。不论真诚、欺诈、怜悯还是刻薄,只要能给集团带来最大的利益,就可以算是最优解。”
“比如我待你,待博卓卡斯替,自有一份诚心在其中,因为我知道你们看重这些东西。”
“但你看我与艾丽丝···呵,不管我们是怎样的老朋友,我与她之间,有哪怕一丝一毫的真诚在其中吗?那个家伙,根本不会在意他人是否待她以真诚。她做事的逻辑,只是你对她好,她就对你好罢了。”
面对这个问题,塔露拉点了点头,嘴上虽然轻舒了一口气,但从她的表情来看,对于德雷克的答案,她还不算满意。
“不过,塔露拉,我也需要告诉你,人类社会的文化历史当中,本来就包含有对‘善’和‘诚’的尊崇。所以作为人类社会的一份子,不管任何时刻,我们也需要对它们——对人类社会的‘道德准则’,抱有基本的尊重。”
“总有人,因为做惯了阴狠之事,习惯于欺诈与巧取豪夺,便自然而然地认为这是获取利益的最佳途径,以抢夺和欺诈为荣。甚至开始贬低善良,嘲笑忠诚,践踏人类文明历经千年、万年而总结出的道德理念。开始吹嘘它们找到了人类真正‘高效’的生存之道。”
“但是,道德于人类而言,真的是‘束缚’或是‘累赘’吗?人类进化和发展的主要目标,永远都脱离不了生存二字。如果道德于人类的生存真的毫无作用,甚至是累赘的话,它又怎么可能,在千年的岁月当中,一直为我们的先祖所推崇呢?”
“生产永远是社会的根本,抢夺、欺骗、杀戮、盗窃···从来不是什么捷径,也从来不是什么更‘高效’的法子,孩子。”
“人类前进的道路,永远都只有一条,这其中从来没有捷径可走,更没有什么一劳永逸的法子。阴谋诡计或是巧取豪夺给我们带来的额外收益,总有一天会需要我们去偿还。如今摇摇欲坠的乌萨斯,就是最好的例子。”
“我明白了,将军!”
突然振奋的回复,惊得德雷克的眉毛都抖了两下。
“人老了不经吓,别一惊一乍的,小子。要真把老夫吓死了,可就没人再给你提供物资了。”
塔露拉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重新稳坐回椅子上,平神静心,再向德雷克,发起了下一个询问:
“将军,我想知道,人类文明的发展,社会的革新,到底需不需要战争来推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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