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医院出来,天已经擦黑了。
中午就吃了半碗面,江海棠的肚子已经饿得咕咕叫。
声音有点大,站在江海棠身边的王雪听得清清楚楚,她挽起江海棠的胳膊:“妈你饿了吧?回家我给你做好吃的。”
江海棠不怎么想回家。
她朝四周看了看:“今天咱们不回家,去下馆子,妈请客,你想点什么就点什么。”
王雪拿起手机就要看附近餐馆的团购套餐。
江海棠按住王雪的手:“不看这些,咱们今天吃顿大的。”
王雪恍惚着,被江海棠带进一家装修豪华的饭店,她无数次路过,却从来没想过进来。
“咱们今天就在这吃。”
江海棠在郑文彬卧室的照片中看到过,徐敏珠上一次生日就是在这过的。她精打细算舍不得花一分钱,郑文彬跟别的女人来这吃饭,不管花的是谁的钱,江海棠都不想亏待自己。
她招呼经理:“你们这最贵的包间是哪一个?”
两人穿着都很朴素,看起来也不怎么有钱的样子。
但小说里经常出现的工作人员瞧不起客人的事却没有发生。
能混到经理的位置,哪个不是人精?
就算是心里对顾客的消费能力产生质疑,也不会在面上表现出来。
“最贵的是顶楼的旋转餐厅,整个餐厅都是透明钢化玻璃,一小时内旋转一周,最大程度上俯瞰苏市景观。只是,今晚的顶楼包间已经被人包场了。”
趁江海棠和经理交谈的空隙,王雪悄悄在网上查了一下这个餐厅的人均价格。
这一查,吓得她差点把手机飞过去。
这么贵??
她长这么大,就从来没有在这么贵的餐厅吃过饭。
王雪悄悄把江海棠拉到一边,压低了声音说:“妈,这太贵了,咱们还是换个地方吃吧?”
江海棠挑了挑眉:“舍不得?”
王雪点了点头:“在这吃一顿,都够观棋和诗雨交一个月的补习班费了。”
“他们一年到头交补习班费,是成绩提上来了,还是兴趣班学到了?”江海棠问得直击灵魂,王雪不知道的是,郑诗雨跟着徐敏珠学钢琴是半节课都没上过。小小年纪各种低领小吊带,小高跟倒是学了个精通:“你省着钱不舍得吃,舍得穿,郑世杰拿出去给别人花倒是大方。”
王雪顿时愣住,眼中闪着不甘和委屈。
江海棠拍拍王雪的手:“所以说咱们该吃吃该喝喝,管他去呢。”
两人定了稍次一些的包间大吃一顿。
江海棠跟王雪承诺:“等以后,我一定请你去最豪华的那个包间吃。”
吃过饭,两人又去了就近的商场疯狂扫荡,买了衣服,包,新鞋,最后还给自己和儿媳妇一人整了套首饰,一天怒刷十万块,看得王雪目瞪口呆。
看着镜子里焕然一新,年轻十岁的自己,江海棠眼眶微红。
这么多年,真是亏待自己了。
随即她又想起了郑文彬,真期待他下个月看到信用卡账单的表情。
平常这些东西都是江海棠在打理,她总能合理利用各种信用卡规则,选择性价比最高的消费方式,就连银行留的电话号码都是江海棠的。
正犹豫着是回家还是找个美容院做个美容,江海棠的手机响了,是郑世杰打来了。
第一遍江海棠没接。
等第二遍快挂断时,江海棠才不紧不慢地接电话,声音懒洋洋地:“什么事?”
郑世杰语气暴躁:“妈你干嘛呢?怎么这么慢才接电话?”
江海棠反问:“啊?我给你打电话,你也不是马上就接,怎么要求我马上就接?这不就是你们年轻人说的那什么……双标?”
郑世杰被噎得一滞:“爸生病住院了,你没事赶紧来看看。”
医院里。
一家子全到了,乌泱泱地站了一圈围在郑文彬的病床前,郑世杰看到江海棠和王雪身上的新衣服直皱眉头。
医生已经给郑文彬做好了检查。
“病人是受到重大打击,再加上感染风寒导致的高烧,住院观察一段时间就好了。”
医生刚走,小姑子郑媚心就不高兴地说:“嫂子,你是怎么照顾我哥的?怎么把我哥照顾到医院了?怎么会感染风寒?为什么不让他多穿件衣服?”
那句受到重大打击。
就这么被忽略了?
江海棠眯着眼睛环视一圈,每一个人细微的表情都没逃脱她的眼睛。
无人惊讶。
无人提及医生口中的重大打击。
他们都知道。
把她当傻子骗。
王雪的眉头也蹙起来:“小姑,话可不能这么说。公公他一个成年人,生病了怎么能怪到妈头上?”
郑世杰瞪了一眼王雪:“闭嘴,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
江海棠表情淡淡,对郑文彬的生病没有一丝愧疚:“他一个成年人,比我还年轻十岁,生病了怎么能怪到我头上?”
不等别人反驳,江海棠又接着输出。
她指着郑文彬:“怎么不怪你?”
指着郑媚心:“怎么不怪你?”
又指着郑观棋和郑诗雨:“怎么不怪你们俩?”
最后指了指自己:“只怪我这个上了年纪的老婆子?好啊你们,合起伙来欺负我这个老婆子?你们还要不要脸了?”
江海棠声音不小,医院里人来人往,不少人因为她的声音侧目而视。
郑世杰跟他爹一样要面子,不禁涨红了脸。
“我不过就是问一句,妈你怎么这么大反应?”
江海棠“哦”了一声不置可否,郑世杰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憋得难受。
一家子都围在郑文彬的病床前嘘寒问暖,江海棠独自找了个陪护的椅子坐下,冷眼看着这一切。
去年她身体不舒服,做了个小手术。
术后住院她一个人住院生活不方便,就打电话给儿女,想让他们来照顾自己,结果一个个都推脱说忙,没时间,最后还是王雪在照顾孩子的间隙,家里医院两头跑。
江海棠出院回家,发现他们一个个都闲得很,根本没口中说的那么忙,就埋怨了两句没人来照顾自己,没想到被全家人指责。
儿子说她不懂事。
女儿说她事多。
婆婆说她作。
老公说她故意给儿女添麻烦。
江海棠成了全家罪人。
她看着这一家人,很冷静也很认真地开口:“我要和郑文彬离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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