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在纪念馆的正中间,玻璃柜子里陈列的一面颜色看起来已经发暗的红旗,就是当初根据地用过的旗帜。

    秦老面色凝重,他每走一步,都显得小心翼翼,似乎怕惊醒沉睡的先烈。

    纪念馆一共分为三个部分。第一个部分就是革命历史文物陈列馆。

    第二部分,是介绍乌鸦坳根据地的战斗事迹。

    第三部分,是乌鸦坳牺牲的革命先烈瞻仰馆。

    秦老在参观过旗子之后,便发现了旁边玻璃柜里陈列的两件东西。一根磨得很光滑的打狗棍,一个破烂不堪的竹篮子。

    “这是我用过的?”秦老眼光停在打狗棍和竹篮上,便再也无法移开。

    赵副省长介绍道:“秦老,我可保证,这两样东西,就是当年您留在乌鸦坳的。”

    秦老嘴唇便哆嗦起来,他长叹一声道:“没想到六十年后,我还能见到这两个老伙计!”

    乌鸦坳根据地曾发生过二十几场的战斗。每一场战斗,都被记载得清清楚楚。

    秦老一路看过去,他沉默了。

    在进入烈士瞻仰馆时,秦老再也控制不住情绪。他甩开秦霜,慢慢走到墙壁跟前,抚摸着墙上一个个名字,眼泪啪嗒往下掉了下来。

    在秦老的记忆里,他至今都能清晰地记得,与他朝夕相处的战友,有一百二十六个人长眠在这片土地上。

    “我回来了。我来看你们了。”秦老老泪纵横,低声呜咽。

    屋子里沉默无声,只听到秦老轻轻的呼唤声。

    “老五,狗蛋,陈三伢子,老魏,我是秦山啊。我回来了。”

    屋外,松涛阵阵,仿佛一个人在低声呜咽。

    秦霜走上前去,轻轻搂住秦老道:“爷爷,我们该回去了。”

    秦老摇摇头道:“我想多陪伴他们一会儿。”他招呼赵副省长道:“小赵,你帮我找一张凳子来,我要坐坐。”

    凳子很快找来了。秦老对大家说道:“你们都出去吧。”

    赵副省长迟疑了一下,还是带头退了出来。

    秦霜不放心道:“爷爷,我留下来陪你吧?”

    秦老缓缓摇头道:“让天明一个人留下来陪我吧。”

    人群退出去了,赵副省长还细心地让人将门关了。

    “天明,你也是山南人吧?”秦老问了一句。

    “首长,我是。”陆天明小声回答道:“我的家距离这里有二十多里路。”

    秦老笑了笑道:“当年,我们打土豪的时候,活动的范围应该覆盖过你老家。”

    陆天明轻轻嗯了一声,“我听老辈人说过乌鸦坳游击队的故事。当年游击队是穷苦人民的主心骨。”

    秦老轻轻叹了口气道:“山南人民为了我们游击队,作出过很多牺牲啊。”

    陆天明安慰他道:“首长,革命斗争,肯定会有牺牲。但是,值得庆幸的是,他们都有后代延续了下来。”

    “是吗?”秦老的兴致显然高涨了不少,“这样好啊。天明,你能给我找几个乌鸦坳的乡亲说说话吗?”

    陆天明没有多想,回答道:“好啊。”

    陆天明将秦老的意见转告之后,包括赵副省长都犯难了。

    找谁去陪秦老说说话?

    李亮自告奋勇道:“各位领导,我去吧。我知道乌鸦坳游击队的情况。”

    赵副省长还没出声,颜昌盛书记先表了态道:“你看起来就不像是个农民啊。秦老是能简单忽悠的吗?你不行。”

    李亮被否决,神情便变得尴尬起来。

    费县长提议道:“要不,就从群众当中挑选几个年纪比较大的老人进去陪秦老聊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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