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山南县但凡有点影响的人，多少都有把柄被杨晨捏着。
把一手好牌打得稀烂的余备，还能走多远，就要看石头的追逃结果了。
燕京组织部李老亲临山南考察，直接导致县委书记汪浩与县长陆天明的关系破裂。
汪浩完全不相信陆天明了。
在去苦水乡的路上，李老将陆天明叫去他车上同坐。这让汪浩心里生出嫉妒来。
他更不相信，李老在车上没与陆天明提过关于他的一句话。
李老在车上究竟与陆天明说了什么？成了汪浩心心念念的疑问。
陆天明只字不提说了什么，愈发让汪浩心里的疑惑感越来越强。
也因为陆天明的只字不提，让汪浩心里生出对陆天明的极大不满来。
县纪委将黄嘉创贿选调查报告摆在汪浩面前时，汪浩连看也没看一眼，便说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老于，你说黄嘉创贿选，他目的是什么？”
一句话问得于正生瞠目结舌。
在山南，谁不知道黄嘉创当初给各位代表送钱送礼，明确说出来了他的要求。希望各位代表在县长选举会上，投肖科一票。
贿选事件败露后，肖科第一时间便向汪浩作了说明。坚决表示自己与黄嘉创是泛泛之交。黄嘉创如果有这种说法，就是栽赃陷害。
黄嘉创是不是如肖科所说的，在栽赃陷害他，没人说得清。
因为在纪委的调查过程中，黄嘉创一直不肯承认给任何人拉了票。他反复强调说，自己是个生意人，之所以这样做，无非就是希望能与各位代表拉近关系，以备在关键的时候，能有人替他说话。
纪委的调查，最终也没能下决定，黄嘉创贿选究竟是为了谁。
汪浩毫无征兆问出来这样一句话，于正生心里不由咯噔一响。
如果是过去，汪浩绝对不会说出这种没头没尾的话来。那么，他话里的意思究竟是什么？
没等于正生说话，汪浩又补充了一句，“我看啊，贿选的事实是存在的。但这个黄嘉创究竟是在为谁拉票，恐怕不是那么简单的事。山南县这场选举，暴露出来的问题不少啊！”
于正生连忙说道：“汪书记，有问题，我们纪委就会尽全力追查。我们必须保持干部队伍的纯洁性。”
“你说得对。我们的队伍，确实混进来了一些心地不纯洁的人。某些人表面看，一身正气，两袖清风。背后有没有搞小动作，难说啊！”
于正生彻底懵圈了。汪浩话里话外，显然有所指。但他指的究竟是谁？他根本无法判断。
“汪书记，我们纪委的意见是，已经查清了贿选的事实。现在有必要向衡岳市市委汇报，请求上级介入处理。”
县人大出了贿选的丑事，当然不能由县里来处理。
“向上级汇报？”汪浩眉头微蹙道：“老于，你觉得山南的脸丢得还不够大？非要闹得全天下的人都知道？”
于正生解释道：“汪书记，这件事就算我们不汇报，上面也会知道的。何况，山南黄嘉创贿选这件事，现在闹得全县妇孺皆知了。如果不汇报，万一上面过问下来，我不好交代啊。”
汪浩的脸色便沉了下来，他阴冷冷地问了一句，“老于，你要对谁负责？”
这句话提醒了于正生，差点吓得让他出了一身冷汗。
虽然说，作为县纪委书记的于正生，是常委班子成员当中的一个。表面看，他与书记汪浩有着同样的民主决策的权力。但是，现实是，汪浩才是唯一能够代表山南县的一把手。他们常委，包括县长陆天明，充其量只是汪浩的配角。
他于正生要负责的对象，是汪浩。而非衡岳市委。
“我们有些同志啊，恨不得什么事都要闹得人尽皆知。这种做法，看似公开公正，让权力在阳光下运行。其实啊，它暗藏着深层次的问题。不就是喜欢出风头，搏取一个好名声吗？”
“老于啊，我支持让权力在阳光下运行。但现实是，如果我们连穿一件什么颜色的内衣都要昭告天下，毫无秘密可言，我们执政的合理性就会受到质疑啊。一个人，一个家庭，或者一个政党，总会有自己的秘密的。这不是丑事，而是需要。”
于正生似乎从汪浩的话里听出来了一些意思了。
“汪书记，如果不向上级汇报，恐怕陆县长这边会有意见。”
“他陆天明的手，要伸到县人大常委会来吗？”汪浩居然点名道姓了陆天明的名字。
于正生讪讪说道：“陆县长很关心这个问题，要求彻查贿选背后的问题。”
“我看啊，某些人是在贼喊捉贼。”
汪浩这句带有明显指向的话，让于正生彻底闭了嘴。
他一下搞不清楚状况了。
自汪浩来山南，陆天明当选县长后。大家都能明确感受到，汪浩对陆天明很倚重。
他们两个在山南的政局上，配合得算得上天衣无缝。
本来，汪浩希望打造的红色纪念广场的愿望在遭到肖科等人强烈狙击后，他似乎想要放弃了。是陆天明站出来，力挺汪浩的决定，这才让红色纪念广场的项目顺利落地。
陆天明支持汪浩，换来汪浩的松口，得到的是陆天明只用了一天的时间，便解决了拖欠退休教师长达半年之久的退休金。
汪浩明知陆天明动用了他带来山南的资金，但是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默认了陆天明的做法。
每次的常委会议，也能给人一种强烈的感觉。汪浩提议的，陆天明都会第一个表示赞同。陆天明要求的，汪浩都会同意。
县委县政府两位一把手精诚团结，就如一块磐石一样稳固。这让山南在贯彻执行县委县政府任何决定时，都不再听到不同的声音。
然而，在燕京李老来了一趟山南后，局面便出现了明显的变化。
汪浩这种公开质疑陆天明的做法，在过去是绝对不可能出现。
可是，于正生是亲耳听到了，“贼喊捉贼”这句话，暗示的对象太明显了。
“报告放我这里，后面的事，你就不必操心了。”汪浩指示道：“贿选这件事，要绝对保证不泄露出去。免得社会上一些人说三道四，不利于我们的团结，更不利于社会发展。”
于正生赶紧点头说道：“行。我服从汪书记的决定。”
于正生嘴上这样说，心里却有些疑惑。
汪浩这种没来由的指责，让他强烈感觉到汪浩对陆天明的不满。
作为县委领导班子成员，他心中不禁冒出来一丝担忧。他非常清楚，如果一个县里的一二把手不和，只会给地方带来无穷无尽的灾难与麻烦。
眼看着山南县有了一点起色，倘若再陷入权力争斗中，山南县将会被血雨腥风袭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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