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道裂缝，很快便暴露出来了。
石头带人进京抓捕余备的请示，在汪浩这里被压了下来。
石头急得抓耳挠腮，不得已亲自上门去探听风声。
余备回国，本身就是披着一件全新的马甲，悄悄溜回来的。如果这时候不抓住机会，一旦他再溜走，可能便再无机会。
石头当然不敢亲自去汪书记的办公室问情况。他只绕一个弯子，找到县委办主任吴朝山。
书记的工作，吴朝山负全面责任。县委办起着上传下达的作用。书记的任何批示，都要从县委办出来。
吴朝山是上届书记路远的县委办主任。按照常规，新书记到任后，第一时间就是把县委办主任换掉。
但是，汪浩没有换人。他继续沿用吴朝山。
汪浩没换人，最感动的人就是吴朝山。
毕竟，县委办主任是县委书记的大管家。是书记真正的心腹之一。汪浩不把他换下来，就是将他视为心腹了。
听完石头委婉的话后，吴朝山抬起头笑了笑说道：“老石，你要不放心，就直接去找汪书记问情况。我可以告诉你，汪书记的批示肯定没到我这里。”
石头陪着笑脸道：“领导批示，一般要几个工作日？”
“大事不过当天。小事不超三日。”吴朝山笑眯眯道：“老石，你的请示，我们第一时间便送批了。”
石头狐疑地说道：“这都过去三天多了，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吴朝山暗示他道：“没有动静，就是否决了啊。”
“否决？”石头急了起来，解释道：“吴主任，我们这件事刻不容缓啊。错过时机，就贻误战机了。”
“多大的事啊？”吴朝山不满说道：“老石，既然你不相信，你就直接去问汪书记。”
石头苦笑道：“我要有这资格，早就去了。”
吴朝山便哼了一声，摆摆手道：“老石，你要没其他事，就请回去。汪书记没有批示，这件事就过去了。”
石头急得差点要跳起来，他怀疑道：“吴主任，你们究竟有没有把请示送上去？我怀疑你们没送啊。”
吴朝山眉头一皱，声音不觉提高了不少，“你怀疑我们的工作态度？”
石头赶紧陪着笑脸道：“我不是怀疑。我是担心是不是搞错了。”
吴朝山摇着头道：“你放心，绝对不会搞错。”
赴京抓捕余备的请示没下来，石头便不敢擅自出发去抓捕人。
据石头的暗线传递过来的消息，余备本次回国，逗留的时间为一个星期。
一个星期之后，他将摇头摆尾溜之大吉。
国内不抓他，他一旦溜出去后，再想抓他，比登天还难。
“吴主任，我还是亲自去问问汪书记。”石头一狠心道：“你不会拦我吧？”
“你有胆量，你就去，我绝不拦你。”吴朝山似笑非笑地说道：“不过，你要想清楚后果。汪书记的脾气可不太好。”
“不行，我必须去。”石头给自己鼓着气道：“后果再严重，还能杀了我啊。”
吴朝山还真没拦他。
但是，石头到了汪浩办公室门口，却没勇气去敲门了。
就在他进退两难的时候，汪浩突然从办公室里出来了。
他一眼看见站在门口的石头，狐疑地问了一句，“你是谁？找我吗？”
石头连忙介绍自己说道：“汪书记，我是县公安局的，我叫石头，是负责余备骗贷案的。”
汪浩哦了一声，眉头一蹙道：“你找我有什么事？”
石头小声说道：“汪书记，我们已经得到消息，余备回国了。我们想趁着这个机会将他抓捕归案。”
汪浩哦了一声道：“这事啊，我知道了。”
石头赶紧说道：“汪书记，我们有一份请示送到您这里来了。我们想拿到请示后就即刻启程。”
汪浩不满道：“这事你找县委办了解。”
“我刚才去找了吴主任。吴主任说，请示没批示出来。”石头解释着说道：“没有批示，我们不能动身啊。”
“进来说。”汪浩让出一条路，示意石头进门。
石头迟疑了一下，还是跟随汪浩进去了办公室。
“谁给你们的胆子，要去燕京抓人？”门一关，汪浩便厉声责问石头，“是不是你们秦长青局长的意见？”
石头见到汪浩发怒，吓了一跳，低声解释道：“这件事我们已经找过陆天明县长汇报过了。陆县长赞同我们的意见，赴京抓人。”
“去燕京抓人，你们的胆子还真不是一般的小啊。”汪浩冷哼道：“我问你，你们就不怕制造出来国际影响？”
石头小声辩解道：“汪书记，这不会出现国际影响啊。余备他虽然移民去了国外，但他还不是任何国家的公民。他的国籍没变，就算出了事，也不会造成国际影响。”
“你能保证？”汪浩凌厉的目光像利剑一样刺向石头。
石头不敢对视，只能选择把眼光移到一边，避其锋芒。
“你们不能在燕京抓人。”汪浩强硬表态道：“要抓，也要换地方抓。”
石头心里一跳，解释道：“汪书记，余备这次回来，他的行程我已经掌握了。他不会去别的地方啊。”
“我问你，人抓回来了，钱没追回来，意义有多大？”汪浩冷冷说道：“万一造成了国际影响，这个责任你能担得起？”
石头苦笑着道：“如果不抓着人，更没机会把钱追回来。”
“行了，这件事就到此为止。”汪浩粗暴地打断石头的话，“你们公安局的人，是不是有事都可以直接找到领导门上去的？”
一句话问得石头不敢吱声。
刚从汪浩办公室出来，迎面便看到了陆天明正往这边过来。
石头撒开腿便迎了上去。
“陆县长，完了。汪书记好像不同意我们赴京抓人。”石头急忙说道：“两天后，余备就要离境了。”
陆天明惊疑地问道：“汪书记怎么会不同意？”
“我刚从汪书记办公室出来。奶奶的，挨了一顿批。”石头苦笑着骂道：“这也怨我自不量力，不该自己去问汪书记。”
陆天明笑了，压低声道：“老石，你以为汪书记的办公室也像我的办公室一样，你可以走大路一样来去自由？活该！”
石头道：“我这不是急吗？”
“急你就可以乱来？”陆天明责怪他道：“这下，挨批了吧。”
石头叹口气道：“算了，领导不急，我急根毛线。不批就不去，等人跑了，反正责任不在我。”
“人跑了，责任当然在你。”陆天明瞪了他一眼道：“你们公安办案，难道都要领导批准了再办？”
石头若有所悟，很快便心领神会。
“陆县长，万一追究下来，你可要替我遮风挡雨。”石头开玩笑说道：“要不，我就掉进泥潭里了。”
陆天明道：“放心去吧。我替你担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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