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容彦抿唇心虚的表情,奚云岫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奚云岫不由问道:“你很恨他们一家人?”
容彦摇摇头,又迟疑的点点头。
“应该,算不算恨吧?”
容彦聪明早慧,从小又没得到过什么关爱,光是为了生存,就用尽了全力,对爱和恨的概念感触,其实没有那么深。
他只是单纯觉得,奚云岫待他很好,所以他也要待奚云岫好。
那么所有忤逆不敬欺负奚云岫的人,都是敌人,是坏蛋!
坏人,都是要消灭的。
这种感情是恨吗?
容彦觉得不算。
他只是想努力维持现状,保护现有的温情,现有的一切。
奚云岫揉揉眉心,养孩子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一不留神孩子就有可能会长歪。
容彦这样恩怨分明的性格,可以确保容彦不会吃亏。
但睚眦必报,又容易受人诟病,交不到朋友。
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
奚云岫还是希望自己养的孩子,是个阳光积极向上的崽。
并不是说,没有朋友,一个人不好,只是人生在世不称意占十之八九。
她希望自己的孩子,在未来遇到坎坷的时候,能得到身边人的善意,而非冷冰冰的落井下石。
广结善缘是很有必要的。
更何况……
“彦儿啊,你觉得报复的方式,只有像处置赵嬷嬷那样一种吗?”奚云岫笑眯眯道。
赵嬷嬷要释坏害人,就将计就计,钉死赵嬷嬷的罪名,再用奚云岫特殊的审讯方法,让赵嬷嬷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容彦想了想,谨慎的点点头:“坏人得到应有的报应,难道不是吗?”
“赵嬷嬷想杀人,犯了律法,这样的处置自然是不错的。”
奚云岫道:“但是律法只是道德的底线,有些恶人,踩着底线的边,作了恶,却也能逃脱惩罚。
甚至有的人,只是单纯看不惯你,想方设法谋害你,在其他时候,还能称为是个好人。
不犯法,单纯的膈应你,这种时候,是没办法用对付赵嬷嬷的办法,去对付他们的。”
容彦显然没想过这个问题,小脸皱着道:“娘亲,那要怎么办啊?”
就像夜里围着人嗡嗡叫的蚊子,点了灯,看不见,不点灯抓不住,钻进被窝里闷,不钻被窝又会被嗡嗡声吵得恼怒。
太烦人了!
“这个时候就要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去孤立他,针对他,让他落入难以翻身的陷阱。
这个时候,再去示好,稍微施以援手,让他对你感恩戴德。
彦儿,最好的报复,要么叫对方死透,不能翻身,要么就去成为对方的救世主。
让他敬你,怕你,崇拜你,不敢背叛你。”
请客,斩首,收下当狗。
论心机,容彦有,但还是太嫩太简单了。
奚云岫有些唏嘘,容彦的性子是天生的,让他彻底放弃玩心机,和容彰容祈一样实诚,是不太可能的。
那她只能好好教容彦,怎么遵纪守法不着痕迹的玩心机,还不被人发现。
要玩就玩高端的!
如果培养出一个绿茶心机男孩是她的宿命,那她接受。
“娘亲,你笑得好像比彦儿还坏。”容彦目前是不太理解奚云岫说的诀窍。
但他记性好,能先记下来慢慢学,可是娘亲自己都会情绪外泄,真的能教好他嘛?
容彦充满怀疑。
奚云岫嘴角一抽,一不留神嚣张了,咳。
她弯下身,两只手捏住容彦脸颊的肉,往外拉扯。
“你小子,敢挑娘亲的刺!”
“呜呜呜,娘亲,彦儿不敢了。”容彦装可怜求饶。
奚云岫轻哼,目光落在那边仍在争执中的容悃一家。
教容彦学习心机的案例,这不就来了?
本来奚云岫是不把容悃一家放在心上的,可容彦介意……那她就不客气的拿容悃一家开刀了。
侯府的护院大多是从军营出来的,搭建帐篷很熟练。
奚云岫把搭建好,也铺好被褥的第一个帐篷,给了夏文君。
惹得夏文君拉着奚云岫的手,连连夸她好孩子。
夏文君是真的对奚云岫改观了,地震发生的瞬间,所有人都在逃命。
家宴举办的位置虽在距离建筑物远的花园,可他们在搭起的凉棚底下,凉棚倒塌砸在身上,也很不得了!
夏元桑第一个拉着容祯跑了。
容悃还算有责任心,抱起容礼,搀扶起离他最近的一位老年人逃生。
把容礼和老人家带到安全处后,又去接别人。
慌乱中根据就近原则,顾不上远处的夏文君也很正常。
夏文君当时大脑一片空白,什么反应都做不出来,只能远远望着自家儿子照顾别人,自己眼睁睁看着凉棚砸下来。
是奚云岫注意到夏文君在发呆,身手矫健的跳到桌子上,伸手撑住凉棚的一根梁,拉着夏文君离开危险之处。
关键时刻挺身而出救下自己的,是自己一直不待见的三儿媳妇。
夏文君内心唏嘘的同时,也做出了抉择。
知恩图报舍生忘死的,和贪得无厌得寸进尺的,再傻的人也能看出来,应该对谁好了!
“老三媳妇儿,侯府多亏有你啊。”夏文君感动不已。
“你累了一天了,停下了歇歇吧。”
奚云岫诧异夏文君的好态度,但转念一想,就明白夏文君是因为救命之恩了。
其实夏文君是有点子傻白甜在身上的,虽然嫁给容老爷非夏文君所愿。
可如果夏文君一点也不喜欢容老爷,也不会一连为容老爷生三个孩子了。
夏文君对‘救命之恩’还是有点滤镜的。
现在这个滤镜套在奚云岫身上,直接让夏文君待她的态度,转了个大弯。
奚云岫哭笑不得,却也坦然接受。
她又不是傻,别人对她好,她不借机拔高自己,提高自己的话语权,难道还要把好处往外推吗?
奚云岫莞尔一笑,乖巧道:“婆母,儿媳也想歇呀。
可是三个孩子,还有府里其他人都没安顿呢,儿媳还不能停,等儿媳忙完了,再来找婆母说说话。
儿媳一直都想有机会,好好亲近婆母呢。”
夏文君只好松手,心中却没有半点不悦:看看,这孩子多依赖我,不像老二家的白眼狼!
奚云岫离开夏文君的帐篷,仰头望着阴沉沉的天色。
这场天灾,远远没有结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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