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我的名字是刀。”
病殃殃的男人在雨中说出了这样的话,随即微微偏头,像是重新将视线锁定在了身前白墨等人的身上,阴笑道,“所以回归最开始那个问题……”
“你们让我等的太久了。”
按照规矩,像他们这种想要收获果实的特殊存在是不能提前对身为果实的杨依依下手的,只能等待其自然死亡,否则果实的效果就将大打折扣。
至于到底打折扣到什么程度,他也不得而知。
而自然死亡的定义之一,便是杨依依死于没有特殊存在参与其中的死于常人之手。
刀当然想吃最完美的果实,因此他一直都遵守着这个规矩,非但自己遵守,还要逼着别人遵守,否则他会毫不犹豫的对其出手——
就像之前死去的纸人那样。
只不过话虽如此,但他可没有那么多耐心可以消耗,既然有人在布局加速果实的成熟,那他自然也乐得如此,本以为很快就可以结束,谁知道居然有这么一个不开眼的家伙跳出来阻挠他。
而迄今为止,任何敢挡在他身前的家伙都死了,就像水渊中的那些怪物一样。
随着话音落下,刀毫不犹豫的再次挥动左手,进行了一次强大的斩击。
他的刀无形无踪,挥出来的斩击同样难以捉摸,简直无迹可寻,然而白墨却似乎能提前察觉到他攻击的走向,再次侧身,堪堪躲过了这一击。
一缕发丝飘落。
虽说能够察觉到攻击,但白墨现在的身体还是太过孱弱了,完全跟不上他的念头,能避开这一刀还是在影子的帮助之下才勉强做到。
而刀显然也发现了这一点,阴笑道:“虽说不知道你是怎么看见我的攻击的,但你的身体似乎不太好啊。”
说着,他剧烈咳嗽了两声,差点没把肺咳出来。
古寂一言不发,下一秒,一根影子所形成的触手在刀的背后突然出现,犹如一根粗壮的巨蟒,试图将其缠绕起来。
然而这样的攻击对刀这样的高手来说显然是没有任何用处的,他甚至连手都没有挥动,身后的影子便被切成了黑色的残影。
却见雨幕之中,这些破碎的阴影突然连接成一根根细密的丝线,彼此交织缠绕,和雨水混在一起,犹如一张紧密的模糊糊蛛网,铺天盖地的朝着刀笼罩而来,并在这个过程中快速收束,眼看就要将其束缚其中。
不过这依旧对刀起不到作用,无形的刀气弥漫,阴影所形成的大网再次碎裂。
他不屑一笑,正要开口,却见不远处的白墨不知何时忽然失去了踪影,顿时眉头一挑。
“连气息都消失了吗……”
不过他并没有慌乱,大手一挥,一道圆形刀气便以他为圆心向着四处蔓延开去,将周围的尸体再次切割了一遍,而这次也同样避开了杨依依以及躲在她身后的孩子们。
一刀挥出,他立马屏息感应,试图找到白墨的所在。
然而毫无收获。
那家伙就像是突然彻底在这世界上消失了。
如果换做是别人,或许会怀疑白墨是不是偷偷逃跑了,但刀显然并不那么认为,居然找不到对方,他索性严阵以待,不仅是左手,整个身躯都微微下沉,以便随时能从身体的任何一个部位挥出刀气。
就在这时,左边突然传来异动,他毫不犹豫的挥出一刀,一道人形阴影被拦腰切断,但并不是白墨的本体。
与此同时,刀突然心中一惊,只感觉一种死亡的感觉将自己完全环绕,于是毫不犹豫的跃至空中,双腿接连挥动,劈出两道无形刀气。
……在他刚刚站立的地方,一道人形影子被迫逼回了地面。
刀这才明白,原来那家伙躲在了地底,然而要知道他的刀气可是连空间都能切开的,没想到刚刚居然没伤到那个家伙……
由于需要顾及杨依依的安危,他并不能肆无忌惮的挥刀,要不然恐怕早就把吾重坡给削掉一大块了,而古寂似乎抓到了他的这一顾虑,所以跟他玩起了躲猫猫的游戏。
“真是卑劣的家伙……”
刀并不喜欢这种在战斗中玩阴谋诡计的家伙,他一向是看谁不爽就杀谁,一刀解决不了的事就再砍第二刀——这个家伙让他感到厌恶。
天色已经彻底昏暗下来,雨幕之中,整个山坡仿佛已经变成了一片汹涌的汪洋,而这里……是阴影滋生的土壤。
不断有人形阴影出现对刀发动攻击,但无一例外都并非本体,并且实力相当有限,而这些被他劈碎的阴影也并没有就此消失,而是逸散在空气当中,仿佛和雨水融为一体。
“你这样效率太低了。”
就在这时,刀突然听见坡上不远处响起一个疲惫的声音,一个老人不知何时出现,站在一个被劈倒的树干边上,叹息道,“照你这样做,恐怕明天都找不出那家伙。”
见到老人,本就一直在为白墨感到担心的杨依依心中猛然一惊,这又是一个奇怪的家伙,该不会也是来要她命的人吧?
老人的肤色很是奇怪,看上去有些像石头,他和蔼道:“那家伙显然对这枚可口的果实很在意,如果你以她作为要挟……”
话没说完,连绵的雨幕突然被从中间斩断,足足半秒钟后才重新连上。
而随之断裂的……是老人的上半身。
刀微微歪头,狞笑说道:“你是在教我做事吗?”
“有话好好说,不要那么冲动。”
忽然,倒下的树干边再次走出一个同样的老人,接过之前的话说道,“如果你担心伤到果实的话,那么可以把目标换成那边那几个小鬼,相信也可以把那家伙引诱出来。”
刀冷笑一声,毫不犹豫的挥出第二刀。
下一秒,树干边上突然响起一声凄厉的惨叫,随即便没了生机。
“废物。”
刀语气不屑,在短短的时间内,他已经找到了老人的本体,并轻松取走了对方的性命,彻底堵上了对方的嘴。
“相比于在战斗中耍阴谋诡计的家伙,我更讨厌像你这种自己什么都不做,反而缩在后面教别人做事的蠢货!”
这一幕看得隐藏在暗处的众人暗暗心惊——
看来这家伙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全然没有虚以委蛇的习惯,虽说众人都清楚他们彼此之间都是争夺果实的敌人,但敢像这样毫不掩饰的,恐怕就只有这一个家伙了吧……
难怪自称为刀。
而就在这时,异变突生。
只见逸散在周围的黑色阴影突然扩散,变得无比粘稠,使得周围像是升起了一团团黑色的雾气,将刀的身影完全围住。
他隐约能感受到,自己的身体似乎遭到了某种限制,不仅如此,五感似乎也下降了些许。
“要来了吗……”
不过面对这样的局面,刀非但没有担心,反而变得异常兴奋。
忽然间,一种危险的感觉从身后袭来,刀毫不迟疑的扭头望去,就要挥刀,然而身后却什么都没有。
下一刻,他背后的衣服开裂,出现了一道伤口。
还不等刀多想,身侧再次传来危险的预感,他心中警铃大作,几乎本能般的对着身侧挥出刀气。
然而这一击依旧什么都没有命中,与此同时,反倒是他的左肩出现了一道伤口。
“这是……”
身为执刀之人,刀对自己的直觉一向非常自信,然而他却连续两次错误判断了敌人的走向,这无疑是一种严重的失误。
为什么会这样?
就在这时,刀的背后再次出现危机之感,可他这次却生生克制了转身的本能,对着身前来了一刀——
此前的两次伤口都是从相反的攻击方向出现的,所以他预测对手这次可能还会做出同样的举动。
然而他失算了,这次背后出现了一道相当巨大的口子。
刀神色不改,背后的伤口迅速愈合,他心中狐疑:“奇怪……难道是这些雾气干扰了我感知的缘故吗?”
不过应该不是。
作为一位顶尖的执刀者,他作出判断的依据并非单纯的感知,而是身体的本能,刀的本能,所以他刚刚才能够轻易找出那个老人的位置。
但现在这个躲在暗处的家伙……到似乎有些琢磨不透。
不仅此前长时间没有发现对方的行踪,如今甚至被对方的攻击所伤到,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其实已经输了。
有什么办法能破开这样的局面吗?
刀感觉好像有,而且他似乎练习过很久,不过现在已经不记得了。
他能记得的事情十分有限,而这并不在他的记忆范畴之中。
电光火石间,前方再次有危机感袭来,这次刀选择了同时向一前一后两个方向发动进攻。
然而他还是失败了,这次腿上突兀的出现了一道伤口,和他预感的方向完全不同。
对方就像在愚弄小丑,始终没有发动致命的攻击,而是不断在他身上留下细小的伤口。
这当然让刀感受到了屈辱,不过他并没有丧失理智,反而咧开嘴角,感觉异常的兴奋。
下一秒,刀的脑袋和心脏同时有可怕的刺痛感袭来,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在疯狂发出警告,提醒他尽快做出应对。
生死危机之下,刀即将挥刀。
然而就在这时,一道身影突然毫无征兆的从他眼前出现,重重的倒在了地上。
是白墨。
刀眉头微皱。
“白雾!”
见状,远处的杨依依大吼一声,连忙手脚并用的冲了过来,也不管身前站着的是多么可怕的存在,抱起了地上的白墨。
“你怎么了?”她紧张的问道。
白墨面色平静,但杨依依却能感受到对方身体的轻微颤抖,她没有忘记这家伙有多能忍——当初在龙腹中找回力量的时候,面对那种可怕的痛苦,对方甚至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她看着白墨身上若隐若现的黑色咒文,心中生出不安的感觉,连忙说道:“你是不是受伤了?我这里还有好多治愈符咒……”
“我没事。”
白墨微微摇头,试图把她推开。
但杨依依很清楚,这家伙绝对是在硬撑,他从坡的另一面一直打到了这边,面对的还都是那种怪物,身体或许早就承受不住了,这从对方连推开自己的力气都没有就能看得出来。
而这一切都要怪她。
杨依依紧紧抱着白墨不放手,慌张道:“没事,我帮你治疗……”
“没用的。”
就在这时,一道冷漠的女声从不远处响起,大雨中再次出现一道人影。
这是一个身着艳丽长裙的女人,脸上的笑容格外明艳,可说出来的话却让人脊背发凉,“他正在遭受至少千万残魂的啃食,能说话就已经不错了……这是诅咒的反噬哦。”
刀冷冷看了她一眼:“你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女人笑着摇摇头,“重要的是,我是来帮你的。”
“帮我?”
刀冷笑一声,毫不犹豫的挥出一刀,厉声道,“就是你这家伙在妨碍我战斗吗!”
然而让人震惊的是,他这一直以来无可阻挡的无形刀气,居然被女人抬手就拦了下来。
只见女人抬起被黑丝手套所覆盖的手掌,衣裙和长发像是被狂风吹过一般,往身后不断飘扬,不过并没有受伤,只有身体两侧的地面像是被刀锋所席卷,瞬间一片狼藉。
她轻轻拍了拍手,用一种哄孩子般的语气叹道:“你最大的缺点就是不喜欢听人说话。”
刀就要再出手,却听见身前的杨依依突然嘶吼道:“你究竟对白雾做了什么!”
“白雾?”女人笑了笑,“这个人可不叫白雾哦,他叫白墨,是如今大名鼎鼎的守墓人,s级恐怖禁忌序……”
“我不管他叫什么,告诉我,你对他做了什么!”
“这可不是询问该有的语气。”女人微微摇头,一副很遗憾的样子,“你起码得礼貌一点。”
杨依依看了看怀中虚弱的白墨,忽然一咬牙,掏出一张锐化符放在自己的脖子前,冷笑道:“你们似乎想要一个自然死亡的我吧,那如果我选择了自杀,还能如你们所愿吗?”
女人微微一愣,随即歪着脑袋思索道:“如果不是心甘情愿赴死的话,似乎算不得自然死亡呢……”
她的语气听上去有些为难,可看上去却十分从容。
“那你就告诉我他怎么了,然后把他治好!”杨依依扫视周围一圈,冷声说道,“我不管还有多少人藏在暗处准备等着我去死,但如果白墨有什么三长两短,你们绝不会得到完好的果实!”
话音落下,周围果然出现了不少身影,都冷眼看着她,他们不再掩饰,光是身上的气息就让她有些无法直立的感觉。
可杨依依非但没有恐惧,反而越发坚定。
白墨就是一直在和这种可怕的家伙战斗吗?
……为了她。
“我们之所以出现在这里,就是为了完美的果实,所以就满足这枚果实的心愿吧。”一个面如死灰的男人随口说道。
“附议。”
“找到这句躯体费了我不少力气,我可不想白走一趟。”
其余众人纷纷点头,想让女人尽快解决这个麻烦,似乎在他们的眼中,完美的果实比什么都重要。
女人轻轻一笑,摇头道:“真是有趣,看来你们还不清楚这位守墓人的恐怖之处呢……”
然而在场众人却是不以为然,他们能以这种力量站在这个地方,谁没有几分实力,其他人又怎么会了解他们的恐怖?
“不过也好。”
见此女人话音一转,自顾自的说道,“说起来你们一定对守墓人身后的那道影子很感兴趣吧,那我就跟你们讲讲好了……”
“关于这道影子的本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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