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三狗指着窗外连绵起伏的山脉,说道:“因为这里自古以来就是盗墓者的天堂,广川王墓的消息,说不定早就在这里传开了。我们去松山县,就是想打探一下消息,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有用的线索。”
王惊蛰这才明白过来,点了点头。
吉普车在崎岖的山路上行驶了将近一天,傍晚时分才终于抵达松山县城。
一下车,王惊蛰就被眼前景象吓了一跳。
这座县城比他想象中还要破败,街道狭窄,房屋低矮,行人稀少,弥漫着一股说不出的萧条气息。
“三哥,这地方也太……”王惊蛰忍不住说道。
“嘘!”
陈三狗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低声说道,“惊蛰,小心驶得万年船。这里可不是什么善地,我们行事要低调。”
王惊蛰会意,连忙闭上了嘴巴。
陈三狗带着众人在县城里七拐八拐,最后来到一家名为“福来客栈”的破旧客栈前。
“就是这里了。”陈三狗说着,便率先走了进去。
客栈老板是个精瘦的老头,一见到陈三狗等人,顿时眼睛一亮,热情地迎了上来:“几位客官,打尖还是住店啊?”
“住店,两间上房。”陈三狗说着,不动声色地将一块碎银子塞到老板手里。
老板顿时眉开眼笑,点头哈腰地将众人领到楼上房间。
安顿好行李后,陈三狗将众人召集到一起,低声说道:“惊蛰,你看到刚才从我们身边经过的那几个人了吗?”
“哪几个人?”王惊蛰一脸茫然。
陈三狗指着窗外街道上几个身影,说道:“就是那几个,他们也是同行。”
“同行?”
王惊蛰更加疑惑了,“你怎么知道他们是同行?”
瘦子在一旁嘿嘿一笑,说道:“惊蛰,这你就不懂了吧?三哥的鼻子可灵了,他能闻出那些人身上的土腥味,一般人可没有这个本事。”
王惊蛰难以置信地看向陈三狗,心中暗道:“难道盗墓还有这种奇功?……”
“土腥味?这也能闻出来?”
王惊蛰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看了看陈三狗,又看了看窗外那几个身影,“三哥,你该不会是在骗我吧?盗墓这种事,还需要什么特殊的本领?”
陈三狗故作神秘地笑了笑,压低了声音说:“惊蛰,这你就不懂了。盗墓可不是随便挖个坑就能找到宝贝的,这其中门道多着呢,”
接着又说道:“有些人天生对土质敏感,再加上后天的练习,就能练就一身辨别土质的本领。像我们这种经常下墓的人,身上都会沾染上一股特殊的土腥味,一般人闻不出来,但我们这些老家伙,一闻就能闻出来。”
瘦子也在一旁帮腔道:“惊蛰,三哥说的可都是真的。你别看他平时吊儿郎当的,真要论起盗墓的本事,十个我加起来也比不上他。就说这鼻子,那可是出了名的灵,方圆百里,只要是下过墓的人,就没有他闻不出来的。”
王惊蛰半信半疑,但他也知道,陈三狗和瘦子都是经验丰富的盗墓贼,他们既然这么说,肯定有他们的道理。
他决定暂时相信他们,毕竟他现在还有求于他们。
“好吧,就算你说的是真的。那我们现在怎么办?”王惊蛰问道。
“先别急,我们这次来松山县,除了打探消息之外,还有一个更重要的目的。”
陈三狗说着,从怀里掏出一枚古朴的铜钱,递给王惊蛰,“你拿着这个。”
王惊蛰接过铜钱,仔细端详,只见铜钱正面刻着“开元通宝”四个字,背面则是光滑一片,没有任何图案。
“这是什么?”王惊蛰不解地问道。
“这是我们这一行的信物。”
陈三狗解释道,“到了松山县,我们需要找到一个叫‘傅伯’的人,他是我爷爷的老朋友,也是这里的地头蛇,对这里的情况非常了解。
到时候,你把这枚铜钱给他看,他就知道是我们了。”
“傅伯?”
王惊蛰默默记下这个名字。陈三狗收起笑容,神色严肃地说:“走吧,我们该去拜访一下这位傅伯了。”
说完,陈三狗带着王惊蛰等人走出客栈,来到一条僻静的小巷。
巷子深处,有一家门面狭小的典当铺,牌匾上写着“德兴堂”三个字,字迹斑驳,显然有些年头了。
陈三狗径直走到典当铺门口,轻轻叩响了三下门环。
不一会儿,门“吱呀”一声打开了,一个贼眉蛇眼的伙计探出头来,上下打量着陈三狗等人,满脸警惕地问道:“几位,有什么事吗?”
陈三狗也不说话,只是将右手伸进怀里,似乎在摸索着什么东西。
伙计见状,脸色微微一变,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我找傅伯,麻烦你通报一声,就说……”
陈三狗说着,突然顿了一下,从怀里掏出那枚“开元通宝”的铜钱,递到伙计面前,“就说故人之后,前来拜访。”
伙计接过铜钱,借着昏暗的灯光仔细端详了一番,脸色顿时变得恭敬起来,他点头哈腰地说道:“几位贵客里面请,我这就去通报傅伯。”
陈三狗等人跟着伙计穿过狭窄的店铺,来到后院。
院子不大,却收拾得井井有条,种着几株翠竹,还有一方小小的鱼池,几尾锦鲤在水中悠闲地游动。
穿过院子,来到一间古色古香的书房前,伙计轻轻敲了敲门,低声说道:“傅伯,有客人来了,说是故人之后,特来拜访。”
“故人之后?”屋内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让他们进来吧。”
伙计推开门,示意陈三狗等人进去,自己则识趣地退到一旁。
书房不大,却布置得十分雅致。
墙上挂着几幅字画,书桌上摆放着文房四宝,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檀香。
一位老者坐在太师椅上,正低头品茗,听见响动,缓缓抬起头来。
老者须发皆白,但精神矍铄,目光如炬。
他身穿一袭青色长衫,腰间系着一根黑色的腰带,腰带上挂着一枚玉佩,玉佩上雕刻着一个“福”字,一看便知是件价值不菲的古董。
“几位,请坐。”老者指了指一旁的椅子,示意陈三狗等人坐下。
陈三狗等人依言坐下,王惊蛰打量着老者,心中暗自猜测,这位应该就是傅伯了。
“不知几位是……”
老者放下茶杯,目光在陈三狗等人身上扫过,最后落在王惊蛰身上,眼中闪过一丝异色,“这位小兄弟,面生的紧啊。”
“傅伯,这位是……”陈三狗刚想介绍王惊蛰,却被老者打断了。
“你是惊蛰吧?长得可真像你爷爷年轻的时候。”老者笑眯眯地看着王惊蛰,眼中满是慈爱之色。
王惊蛰愣了一下,有些意外,他没想到这位傅伯竟然认识自己的爷爷。
“傅伯,您认识我爷爷?”王惊蛰问道。
“当然认识,当年我和你爷爷可是过命的交情。”
老者感慨地说道,“只可惜,他已经走了很多年了……”
老者说着,语气中充满了惋惜和伤感。
王惊蛰心中一动,问道:“傅伯,您知道我爷爷当年是怎么走的吗?”
“这个……”老者犹豫了一下,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傅伯,您就告诉我吧,我一直想知道爷爷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王惊蛰恳求道。
陈三狗见状,也开口说道:“傅伯,惊蛰这次来,就是为了查清他爷爷当年失踪的真相,还请您老人家看在我们和老王的情分上,告知一二。”
老者沉吟片刻,叹了口气,说道:“也罢,有些事,是时候告诉你们了。”
“当年我和老王,还有几个兄弟,一起在林山倒斗……”
老者刚说到这里,陈三狗突然开口打断道:“等等,傅伯,您说当年在林山倒斗?”
“是啊,怎么了?”老者疑惑地问道。
“没什么,您继续说。”陈三狗皮笑肉不笑地说道,但眼神中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寒光。
王惊蛰和瘦子也察觉到陈三狗的异样,心中顿时升起一丝警惕,他们不动声色地交换了一个眼神,心中暗道,难道这其中还有什么隐情?
老者并没察觉到众人的异样,他继续说道:“当年我们那一票干的可不小,挖开了一座战国古墓……”
老者说到此处,突然顿住,目光深邃地望着王惊蛰,缓缓说道:“那座古墓,正是宋家的……”
书房内,气氛瞬间凝滞,落针可闻。
“宋家?”王惊蛰心头一震,这个姓氏如同一道惊雷,在他脑海中炸响。
他想起在出发前,宋海教授千叮咛万嘱咐,让他们千万别招惹宋家人,难道这其中还有什么关联?
傅伯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恐惧,似乎回忆起什么可怕的事情,他声音低沉沙哑,“当年我们从墓里带出不少好东西,其中就有一面青铜镜。后来才知道,那是宋家先祖的陪葬品,被我们惊扰了先人,宋家便派人追杀我们,你爷爷……你爷爷他……”
傅伯说到此处,语气哽咽,老泪纵横,似乎不愿再回忆下去。
王惊蛰见状,连忙岔开话题,“傅伯,我爷爷的事情,以后再说吧。
我们这次来,是想向您打听一些事情。”
“哦?什么事?”傅伯抹了抹眼泪,收拾了一下情绪。
“我们想去林山附近看看,您也知道,我们这行,多少要懂点风水堪舆之术,我们想……”王惊蛰故意说得含糊其辞,不想过早暴露目的。
“你们也看上林山了?”
傅伯似乎并没有察觉到王惊蛰的刻意隐瞒,他叹了口气,“林山那地方邪乎得很,我劝你们还是别去。”
“傅伯,您当年不是……”陈三狗刚想说些什么,却被王惊蛰一个眼神制止了。
“我们就是去随便看看,您也知道,我们年轻人,就喜欢探险寻刺激。”王惊蛰笑着说道。
“唉,年轻人啊,就是不知道天高地厚。”
傅伯摇了摇头,似乎对他们的行为很不赞同,“既然你们想去,我也不拦着,不过我劝你们,最好还是别去招惹那些不该招惹的东西。”
“傅伯,您放心,我们心里有数。”
王惊蛰说着,从背包里拿出一张地图,缓缓展开,“您看看,我们想去的地方,就在这附近……”
傅伯的目光落在地图上,脸色骤变,脱口而出,“这不是……”傅伯的目光落在地图上,脸色骤变,脱口而出,“这不是……这不是林山吗!”
他颤抖着手,指着地图上那一片被标注出来的区域,眼中满是惊恐。
王惊蛰心中一凛,看来这林山果然不简单,傅伯的反应如此激烈,更加让他确定了心中的猜测。
“傅伯,您别激动,您认识这地方?”王惊蛰试探性地问道,同时示意陈三狗给傅伯倒了杯茶,让他顺顺气。
傅伯接过茶杯,却没有喝,只是紧紧地攥在手里,浑浊的双眼死死盯着地图,仿佛要将它看穿一般。
“何止认识,当年……”
傅伯深吸一口气,似乎在平复心情,过了半晌,才缓缓说道,“当年,我跟你爷爷,还有几个朋友,一起去过林山。”
“哦?”王惊蛰故作惊讶,他知道傅伯接下来的话,才是关键。
“林山那地方,风水很怪,我们当时也是年轻气盛,仗着自己懂点风水堪舆的皮毛,就想去碰碰运气。”
傅伯说着,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回忆,“我们沿着一条山路走了很久,发现那里的山势,像极了一条盘踞的巨龙,而我们所在的位置,正是龙头的方位!”
“龙头?”
王惊蛰心头一震,他虽然不懂风水,但也知道,在风水学中,龙脉代表着帝王之气,而龙头更是龙脉的精华所在,如果林山真是龙脉之地,那这下面,很有可能埋葬着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
“没错,就是龙头!”
傅伯似乎陷入了回忆,语气也变得激动起来,“我们当时都很兴奋,觉得找到了宝地,可是……”
他突然停了下来,目光中闪过一丝恐惧,仿佛想起了什么可怕的回忆。
“可是什么?”王惊蛰追问道。
傅伯没有回答,只是端起茶杯,猛地灌了一口茶水,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可是我们发现,那龙头的位置,已经被一座巨大的石碑给镇住了!”
“石碑?”王惊蛰皱起眉头,脑海中浮现出一座巍峨的石碑,镇压在龙脉之上,那画面,光是想想就觉得诡异无比。
“那石碑上,刻着什么?”一直沉默不语的瘦子突然开口问道。
“那石碑上的字,我们都不认识,像是某种古老的文字。”傅伯摇了摇头,“我们当时也不敢轻举妄动,只是在周围转了转,就准备下山了。”
“然后呢?”
王惊蛰问道,“你们下山后,发生了什么事?”
傅伯沉默了,他放下茶杯,目光空洞地望着窗外,仿佛陷入了久远的回忆之中。
房间里一片寂静,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的几声鸟鸣,显得格外清晰。
“我们……我们迷路了……”
半晌,傅伯才缓缓开口,语气低沉而沙哑,“我们在林子里转了很久,怎么也找不到来时的路,就在我们快要绝望的时候……”
他突然停住了,目光落在了王惊蛰身上,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缓缓说道:“我们……我们遇到了一座村庄……”
傅伯的语气低沉下去,仿佛陷入了那段恐怖的回忆中。
王惊蛰三人也不敢打扰,房间里安静得只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半晌,傅伯才继续说道:“那村子不大,看起来很古老,房子都是用石头和木头搭建的,透着一股阴森森的味道。
我们当时又累又饿,就壮着胆子进了村子,想找点吃的。”
他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村子里的人很少,我们几乎没看到什么人影。好不容易找到一户人家,敲开门,一个老妇人走了出来,她看起来很警惕,上下打量了我们一番,才让我们进去。”
“老妇人给我们端来了水和一些粗粮饼子,我们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吃完后,我们向老妇人打听怎么走出这片林子,可老妇人却说,这附近就只有他们这一个村子,从来没有人来过,更不知道怎么出去。”
“我们当时就觉得不对劲,可又不敢多问,只能在老妇人家借宿一晚。到了晚上,我们听到村子里传来一阵阵奇怪的吟唱声,像是某种古老的仪式。”
傅伯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眼中闪过一丝恐惧:“我们偷偷地溜出去查看,发现村子里的人全都聚集在村口的一条河边,他们穿着奇怪的服饰,围着一堆篝火,嘴里念念有词,似乎在进行某种祭祀活动。”
“祭祀?”王惊蛰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词,他想起之前在古籍上看到的关于一些偏远山村祭祀河神的记载,难道说……
傅伯深吸一口气,似乎在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我们躲在暗处观察,发现他们祭祀的对象,竟然是河神!他们把活人活生生绑在木杆上,然后推入河里,作为祭品!”
他的声音颤抖起来,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恐怖的夜晚。
“我们当时都被吓坏了,想偷偷溜回去,可是……可是……”
傅伯的声音越来越小,说到最后,几乎听不见了。
傅伯猛地抬起头,浑浊的眼中满是惊恐:“可是我们被人发现了!他们把我们抓了起来,说我们是外来者,要拿我们当作祭品,献给河神!”
“什么?!”王惊蛰三人同时惊呼出声。
傅伯痛苦地闭上眼睛,声音沙哑地说道:“他们……他们把我的两个朋友……”
他再也说不下去,只是用手捂住脸,肩膀剧烈地颤抖着。
王惊蛰明白,他的两个朋友,肯定是被当作祭品,献给了河神。
“那您是怎么逃出来的?”瘦子忍不住问道。
傅伯放下手,眼中闪过一丝后怕:“我也不知道,当时一片混乱,我被人推搡着,跌跌撞撞地跑进了林子,然后就昏了过去。等我醒来的时候,已经被人救了,是一个路过的猎人把我带出了林子。”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从那以后,我就再也不敢去林山了,那个地方,简直就是我的噩梦……”
王惊蛰沉默了,傅伯的经历让他不寒而栗,他没想到,在现代社会,竟然还有这种恐怖的事情发生。
“傅伯,”
王惊蛰沉声问道,“您还记得,他们祭祀河神的时候,都做了些什么吗?”
傅伯回忆了一下,缓缓说道:“他们……他们会把祭品绑在木架上,然后穿上红衣服,戴上用花草编织的帽子……”
王惊蛰点点头,这些细节,在他之前查阅的资料中也有提到,看来不同地区的祭祀河神的方式,还是有一些共同之处的。
“那……”
王惊蛰还想再问,突然,他像是想到了什么,猛地抬起头,紧紧地盯着傅伯,“傅伯,您仔细想想,他们给祭品戴的帽子,是用什么花草编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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