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诗杳百无聊赖地坐在马上,看着牵马而行的傅明杰,在心里唉声叹气。

    骑马是学会了——但仅限于骑在马上不掉下来,而且还是在有人牵马的情况下。

    请问这样骑马谁不会呢?

    过了许久,她干咳一声,再次开口道:“傅大人,你能不能松开缰绳让我自己骑马走几圈?”

    “这怎么能行,你手劲小,也不熟练,万一摔下来可如何是好?”傅明杰想也不想地立马否定。

    他一边说着,一边微微摇头,下意识地将手中缰绳握得更紧了。

    罗诗杳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这个问题她此前已经问了数十遍,而傅明杰答了数十遍。

    不是吧,今天都已经第三天了,还不让她独自骑马走两圈?

    罗诗杳几次想要双腿一夹,策马直接冲出去,但都被傅明杰敏锐地发觉并阻止了。

    傅明杰这是生怕她出点什么状况不好交差吧!

    罗诗杳心里正郁闷着,晋王骑马从不远处飞奔而来。

    他身姿挺拔,一袭白色滚银边紧身骑装更显尊贵之气,马鞍上还斜挂着用金属制作的箭筒。

    那金属质感在阳光下闪烁着冷硬的光泽,只是此刻里面空空如也,一支箭都没有。

    看样子应该是刚打完猎回来。

    罗诗杳下意识地朝他身后望去,没看见庆安公主和严悦的身影,肯定又被晋王远远地甩在后面了。

    傅明杰忙拉住缰绳,罗诗杳也从马上翻身而下,两人一同朝晋王请安。

    顾晏廷朝傅明杰挥了挥手:“你先退下。”

    然后看着罗诗杳,随口问:“学得怎么样了?”

    罗诗杳瘪着嘴,看着傅明杰渐行渐远的背影,心中的不满涌上心头:“哼,他根本就是在哄小孩,都不让我自己控制小白马。”

    “他一直在前面牵住马让我骑,这样能学会骑马也就怪了!”

    她的话语中满是抱怨,一副气鼓鼓的样子。

    顾晏廷看着她这模样,嘴角微不可查地扬起,露出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他也是为你好,瞧你这细皮嫩肉的,要是摔一跤擦破点皮……”

    说到这里,他声音一顿,带着调侃的眼神在罗诗杳的身上轻轻扫过,似乎在评估她的娇嫩程度。

    罗诗杳瞪着他,没好气道:“彼此彼此。” 说完,她还在心里暗暗补了一句 “小白脸”。

    她的脸颊因为生气而微微泛红,犹如含苞待放的睡莲,带着几分娇嗔的韵味。

    看着她气鼓鼓的模样,顾晏廷觉得很是可爱。

    他故意拖长尾音,吓唬罗诗杳:“你现在胆子倒是越来越大了,竟然敢暗讽——本王。”

    少年一双暗沉的眸子里染上笑意,透露出他并没有真的生气。

    罗诗杳听了他的话,扭过头不去看他,嘴里嘟囔着:“您是王爷,你能你拽你厉害。我是普罗大众,命贱如泥。少废话,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看着女子那副倔强又可爱的模样,顾晏廷心中很是无奈。

    全天下,也就她敢这样对他说话。

    可他怎么可能舍得杀她剐她呢,不要说其他,就是她从马上轻轻摔下来,他也会心疼的。

    长亭骑着马,如同泥塑木雕般立在晋王身后。

    他的眼神中充满了疑惑和好奇,不动声色地观察着自家主子和小娘子。

    王爷真是越来越奇怪了,每次回来都要从跑马场经过不说,还非要找小娘子拌几句嘴。

    即便被小娘子冷冰冰硬邦邦的话语刺上几句,可王爷的心情却是异常好的样子。

    王爷这是怎么回事?

    这一边,罗诗杳正和晋王你来我往地斗着嘴,远处突然传来阵阵马蹄声。

    那声音由远及近,如雷鸣般滚滚而来,只见飞扬的尘土中,庆安公主和严悦的身影逐渐清晰。

    庆安公主身着华美的骑装,身姿矫健,被前呼后拥着,尽显公主的尊贵之气。

    严悦则紧随其后,一袭红色紧身骑装,显得格外干练飒爽,远远地就朝罗诗杳挥起了手臂。

    罗诗杳和晋王都很默契地闭了嘴,仿佛刚才的小争执从未发生过。

    眨眼间,严悦等人就到了眼前。

    她的马儿还未完全停下,罗诗杳就小跑着迎了上去。

    两人凑在一起,叽里咕噜说起话来。

    罗诗杳皱着眉头,对着严悦大倒苦水,将刚才骑马时的郁闷心情又复述了一遍。

    “要不我来教你吧?” 严悦哈哈大笑,眼睛弯成了月牙儿,心情非常不错的样子。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奴婢可不敢占用大小姐您的‘宝贵’时间。” 罗诗杳一本正经地说着,故意将宝贵两个字咬了重音。

    话音刚落,她自己就忍不住,噗嗤笑出了声。

    严悦面上染上红霞,一下子就跳起来了,却是突然转移话题:“我去找傅明杰,让他再不要扭扭捏捏的……”

    罗诗杳赶忙拉住她的胳膊,笑道:“我的严大小姐,可别,你这都没有出面呢,他就小心翼翼的,生怕磕着碰着我。”

    “你要是特意去叮嘱一番,那他岂不是要将我当成了瓷娃娃供起来了。”

    两人又笑闹了一会,严悦离开。

    罗诗杳没有立马去找傅明杰学骑马。

    她一个人坐在草席上,陷入思索。

    为什么傅明杰在教她骑马时放不开手脚呢?

    说起来,傅明杰出身泾川伯府这种有着一定地位和声望的家族,为人也算大气直爽。

    这样的人,为什么在对待她的事情上反而束手束脚的?

    琢磨来琢磨去,嘿,还真琢磨出了点味儿来。

    罗诗杳回想起这几日的种种情形。

    她和严悦之间的关系好到超出了主仆情谊。

    庆安公主,特意让她来学骑马,晋王彼时还说出不容有失那样的话。

    所以…… 傅明杰不会将她当成是什么重要角色看待了吧?

    这么一寻思,好像就都能说得通了。

    想到这儿,罗诗杳轻轻拍了下自己的脑袋,那动作带着些许懊恼,仿佛在责怪自己的后知后觉。

    她之前怎么就没有意识到傅明杰那奇怪态度背后的缘由呢。

    罗诗杳随即站起身,拍了拍身上沾着的草屑,然后朝着傅明杰休息的方向大步走去。

    她要和他好好谈一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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