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菲儿收声跟黎姝对视了一眼,就起身道:“既然父皇来了,阿离姐姐你就得立刻过去母后寝殿那边了,等父皇走了,我们再回来继续说。”

    黎姝却并未起身,还伸手拉住了她,并压低声音唤了一声“临渊”。

    殷菲儿有些纳闷,还没来得及一问,就见临渊自她房梁落下。

    “小姐有何吩咐。”

    “没事,我只是确认一下你在不在,周遭又有没有旁的暗卫在。”

    “……”

    临渊静默了一瞬,拱手低头转向殷菲儿道:“请绯云公主恕罪,小的听见小姐呼唤小的时,用药使您的暗卫暂时陷入了失神的状态。”

    殷菲儿两眼一亮,有心想问他是怎么在不惊动她暗卫的情况下潜进她寝殿来的,还想问他是怎么在那么短的时间里用药使她的暗卫陷入失神状态的,以及他用的是什么药,那个什么失神状态又会不会叫她的暗卫觉察到什么等等……

    但她到底是一个问题都没有问出口。

    因为她说完“无事”后,黎姝立刻开口问临渊道:“那些暗卫多久会恢复如常?”

    “一刻钟后,或者属下直接用解药使他们恢复。”

    “嗯,你先退下吧。”

    “是。”

    临渊应声退下后,黎姝拽了拽殷菲儿,在殷菲儿坐回去后,压低声音道:“未免夜长梦多,你现在就大致跟我说说皇后娘娘的情况。”

    话落,她又补了一句,“长话短说。”

    殷菲儿迟疑了一瞬,开口时先冲外面说了一句,“我头发有些乱了,阿离姐姐在帮我重新绾发,好了就去。”

    “是。”

    连夏应话声响起的同时,黎姝已经起身过去打散了殷菲儿的头发。

    殷菲儿蹙了蹙眉,却也没有问什么,而是直接压低声音接着前面的话说道:“此前有一日我本是要在皇祖母那边待到傍晚的,但晌午过后我就提前回来凤仪宫了,然后我没让宫人们通传,直接进了母后寝殿,却见母后正在对镜梳头……

    该怎么说呢,梳头这件事本身并不奇怪,但母后当时脸上的表情,还有她梳头的动作,甚至是她的坐姿,都让我觉得很是违和,就仿佛……就像是阿离姐姐你从前故意模仿我的动作时一样的令人觉得违和!

    而母后当时看见我后,立刻抵着头趴在梳妆台上说她头有些晕,让我扶她回床上去小睡片刻,我因为不放心,立刻请了太医来,然后父皇是跟太医一起来的,还一来就让我去把太子哥哥叫来,我当时冲出了母后寝殿好远才想起太子哥哥曾严令我没有大事不许去找他,就又折返了回去,想听听太医怎么说再去找太子哥哥,然后我再一次冲进母后寝殿时,太医已经不在里面了,母后正靠在父皇怀里哭……”

    说到这里,殷菲儿神色很复杂的停顿了几瞬,“阿离姐姐你是知道的,母后是很坚强的,别说我从小到大几乎没有看见过她哭了,以她的性子,便是哭,也不会是那种叫人头皮发麻的娇柔哭声!而且当时父皇还冲我发火了,非让我立刻去把太子哥哥叫来!可等我把太子哥哥叫来时,母后都已经睡着了,而当晚母后醒来后一直闷闷的,我想尽了办法逗母后开心,可母后不仅笑得很牵强,还始终心事重重的……所以我有些担心母后是不是生了什么疑难杂症,却不想叫我知道……”

    听到这儿,黎姝已经在重新为她绾发了。

    她声音一停,黎姝就问:“那之后你还在皇后娘娘身上感觉到过你说的那种违和感吗?”

    殷菲儿微微一点头,“有过好几次,还都发生在我长时间离开凤仪宫之后,但我已经旁敲侧击的问过母后好几次她身体是否有恙了,母后都称她好得很,叫我别瞎操心,所以我都开始怀疑是不是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上了母后身了!正好母后帮皇姑婆请了了缘方丈去她府上做法事,我在寻思当天要不要去皇姑婆府上见见了缘方丈,问了缘方丈讨个驱邪符来放母后寝殿里!”

    “皇后娘娘为何要帮大长公主请了缘方丈去做法事?”

    “就皇姑婆进宫来说要认你做干孙女那日,顺便提及了她近来夜里噩梦不断,不是梦到她亡夫在下面过得不好,就是梦见她那一双没能来到世上的儿女成了孤魂野鬼,想请母后出面替她请了缘方丈去她府上做一场法事。”

    “……”

    黎姝微微皱起眉。

    她虽然时常去南山寺。

    可她对南山寺里的高僧们并不是很了解。

    也只在此前去供长明灯那日见到过了缘方丈。

    原来了缘方丈是需要皇后娘娘出面才能请得动的人物吗?

    可南山寺里高僧那么多,大长公主为什么不惜请皇后娘娘出面,也要请了缘方丈呢?

    还是说……

    关于皇后娘娘身上的异常之处,大长公主也知情呢?

    思及此,她立刻加快了手上的速度。

    给殷菲儿重新绾好头发后,她立刻拉起殷菲儿道:“现在我们先去见皇上跟皇后娘娘,至于你刚刚跟我说的那些话,你最好不要再跟任何人说起了。”

    “为什么啊?阿离姐姐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我所不知道的事情?”

    “……”

    黎姝摇摇头,“我只是有一种很不好的直觉,但要不要听我的,你自己……”

    没等她把话说完,殷菲儿就道:“我听你的!老实说,我总觉得你不是因为落水后对宁烬心灰意冷了而变了心性,而是知道了些什么事情,还是很不好很不好的事情,不然你是不可能在想跟宁烬和离的同时,还要跟你父亲兄长们断绝关系的!而我之所以至今什么也没有问,是因为我知道,能跟我说的时候,阿离姐姐你是肯定会与我说的!”

    黎姝眼眶一酸,什么也没说,只是笑了笑,就拉着殷菲儿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她们到皇后寝殿时,一进去就听见了皇后的笑声。

    是她们都很熟悉的笑声。

    皇上虽未笑出声,脸上也满满的都是笑意。

    且见到她之后,皇上脸上的笑意也分毫未减,还立刻叫元公公给她赐了座。

    但她请完安落座后,他却立刻沉声问:“朕听闻你还在跟宁烬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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