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头一句声音,给两人浇了盆冷水。

    见辉听到师娘的声音就怂了,瞬间挣脱严师兄的手,小步快跑地躲到朱红柱子后面,生怕被波及。

    事已至此,严褚华也不愿就这样放过,“师娘,是我!”

    他摸上袖子里藏着的留音石,无论如何都要拿到林絮溪的把柄。

    门从里面被打开,严褚华也看见坐在大殿正中间的鼓凳上悠然喝茶的女子。

    “师娘。”

    “你来做什么?”林絮溪并不曾给门口的严褚华一个眼神,垂眸看着冒热气的灵茶。

    “内务的玉简送来了。”

    严褚华壮着胆子走进来,左顾右盼。

    想看那两个耳室有什么东西。

    因林絮溪从前习惯,寝殿布置得不如其他修士那样空旷,反而很有情趣。

    左右两边各一个耳室,左边放着一张矮榻,右手边则是类似书房的布置。

    严褚华进去后,先往右边看。

    右边有个多宝阁遮挡,看不清里面有没有人,“师娘,我去将玉简放到桌子去?”说着,也不管林絮溪什么意思,径直就往里头走。

    林絮溪则没理会,小呷一口茶后看向门口。

    门口还有个探头探脑的东西,她只当作没看到。

    严褚华进去之后,发现并没有人在。放出神识也没察觉有异样,只好躬身退出来。

    退出来后,严褚华又将目光投射到休息的内室,“师娘。”快步朝内室走过去,“师娘,可要打扫?”

    林絮溪还是没回答,仿佛房中没有这两人一般。

    严褚华停在纱帐前,回头看一眼喝茶的林絮溪。最后咬牙,斗胆掀开豆绿色的纱帐闯进去,可里面除了一个空空荡荡的卧榻,还是什么都没有。

    “人呢?”严褚华喃喃着退出来,看向喝茶的师娘,先作揖赔罪,“师娘,我有话不知当问不当问。”

    林絮溪挑眉,看向严褚华。

    “师娘,见辉说在院中听到鹤唳。说是,说是殷真人在与您”后面的话,他就不敢说出口。

    “不是,师娘我没有!”

    见辉不知道火怎么烧到他身上,也不敢继续在外头鬼鬼祟祟,跑进来扑通一声跪下,哽咽道:“师娘,我没有!”

    “不是你说听到鹤唳的吗?”严褚华打断见辉的辩驳,“我也是听你的话,才过来的。”

    “说完了吗?”

    这场闹剧实在好笑,林絮溪放下茶杯转头看着两人,“若说完,就滚出去。”

    居然不生气?

    严褚华道:“师娘,见辉说你与殷真人”留音石还在,他想要套话。

    “证据。”

    林絮溪并没有顺着对方的话往下说,回答是不是,反而要求对方拿出证据,“你们如此觉得,就该拿出证据,而不是跑来含血喷人质问我。”

    “是见辉说的!”严褚华马上就把过错推到见辉身上。

    跪地的见辉哭得泣不成声,哭得一直抽泣连解释的力气都没有,只能拼命摇头。

    “我们只是听到”

    “证据。”林絮溪没有给对方继续说话的机会,站起身再复述一遍,“你若是有证据,就放到我面前,我带你去见宗主,我们好好辩驳一番。若没有,就滚!”

    严褚华被骂得心里郁结,但又不愿意放过这个机会,故作高深问道:“师娘,难道你怕了?想尽快把我们赶走?”

    “你们说我与殷真人私会,是该你们拿出证据来指认我。你们空口白牙说有,那我这个当事人说没有,是该信你还是信我?”

    林絮溪睨了眼跪在地上哭得泣不成声的见辉,“滚出去。”

    眼泪弄脏她的地毯了。

    严褚华语塞,从前师娘不会这样和他说话的。

    “师娘,我”见辉总算缓过来,“我没有说师娘在和殷真人私会,我只是送,送玉简的时候听到鹤唳,然后撞到歆姨。呜呜呜——她一直叫我走,我,我也不知啊。”

    听到这话,林絮溪蹙眉,“你说什么?”

    “我就听到鹤唳,然后歆姨就把我赶走。叫我别看,呜呜呜——我也不知到底怎么回事。”

    林絮溪不怀疑他的话。

    倒不是因为见辉哭得那么可怜,而是这事儿像容歆会做的事情。

    难道,容歆背着她散布什么谣言吗?

    若是如此,可那些人说又字,似乎有迹可循了。

    见事情不妙,严褚华扑通一声跪下请罪,“师娘,徒儿并非故意的。徒儿也只是被见辉三言两语给蒙骗。因为事关师娘名声,所以特地过来瞧瞧的。”

    “师娘,我们不是故意的。”

    面前,一个哭,一个砰砰磕头认错。

    林絮溪倒也没拦着,悠然坐下继续喝茶。也不叫起,就让他们两人继续跪着。

    磕头声伴随哭声,倒是比那些茶点瓜果更能佐茶。

    等严褚华发现林絮溪根本没有叫他们起来的打算,他越发奇怪。

    虽然平时林絮溪对弟子严格,但只要他跪下磕头,马上就会原谅他们然后扶人起来,呵斥:下次不许。

    虽然没人听她的,但这样的反应不对劲。

    磕头声没了,林絮溪转头看了眼严褚华,“怎么?不继续磕了?”她才听得兴起,就这样停下。

    “师娘,是我们不对。”严褚华可不傻,先认错请罪才能不继续磕头,“是我们冒失,请师娘恕罪。”

    “滚。”若不是她还有事,林絮溪不会就这样饶过他们。

    “是。”

    严褚华赶紧爬起来,转身要走又看到慢慢腾腾爬起来的见辉。眼底闪过一丝厌恶,但还是等他起来后一起离开。

    两人刚出门,啪的一声大门就被关上,给两人吓一哆嗦。

    “严师兄,我是不是错怪师娘了?”现在见辉反而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不,你没有。”

    严褚华回头看紧闭的大门,心道:林絮溪就是这样不安分的贱人,居然让他磕那么久的头。

    如今,就算半月后师父出关,林絮溪跪着求他,把万年朱砂捧给他,他都不会有任何善念。

    “严师兄你想什么呢?你脸色让我害怕。”见辉往后退一小步,颤着哭腔喊一句,“严师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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