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一片寂静,寒梅的芳香从窗缝中钻进屋里,让人格外清醒。
燕龙弈完全冷静下来:“阿言,你说。”
司言从床边起身,走到屋子中央的圆桌前坐下,给自己倒了杯水:“燕王以为,我们在一起意味着什么?”
燕龙弈缓缓走了过来,他从床头拿起一件貂皮大氅,轻轻盖到女子肩头。
司言不冷,但身体也没动。
不等燕龙弈开口,女子清脆的声音在屋子里响起:“我们在一起,意味着找到了相伴一生的人,可以卿卿我我,搂搂抱抱,亦或者是成亲生子,白首到老?
“还是意味着你做你的战神燕王,而我嫁到燕国,做你的燕王妃?亦或者说,你燕国战神王爷入赘大宣司徒府,和我长厢厮守?还是成婚后,你回你的燕国,我在我的大宣,我们异地相恋,一年见上几次?”
燕龙弈沉默一阵,神色冷静:“阿言,你是怎么想的?你可愿意去燕国?”
“不愿!”
至少目前,她肯定离不开大宣,也不愿意离开大宣。
那她也就不可能去燕国。
“那我来大宣?”
“不行!”
燕龙弈乃是燕国战神,燕国发展由他一力支撑,若是他来大宣,燕国那边无论是燕皇,还是燕太后,以及燕国臣民,都不可能同意。
“那我们异地相恋?”
“不长久。”
三种方式由司言提出,又由司言一一否定。
她乌黑的双眸亮如皓月,轻轻看着燕龙弈:“如果这个问题我们想不透,成婚对于我们来说毫无意义,我根本不在乎成不成婚,更不在乎凤冠霞帔,红妆十里,这个世上女子想要的东西,都不是我司言想要的。”
“我知道,阿言世上无双,想要的是天下。”燕龙弈说道。
司言微微摇头:“我想要的不是天下,而是天下和平,我要做的不是抢夺天下,而是守护天下,这是我与生俱来的信仰,是我刻在骨子里的梦想,也是我灵魂里的坚持。”
燕龙弈已经不是第一次被眼前这丫头所震撼,但此时,他比当初在兀鹫山听到这丫头要灭二十万北芒国军还要震撼。
不过,他又觉得能够理解,这便是她,带着与生俱来的魅力。
他们第一次见面,她明明可以不救他,却还是义无反顾,冒着生命危险将他这个素未谋面的燕王救了出来。
燕龙弈神色坚定:“阿言之梦想,亦是我的梦想。”
司言轻轻敛眸,缓和了语气:“我之所以和王爷在一起,不全是因为情爱,我对情情爱爱没那么感兴趣,其中更大部分的原因,正如王爷所说,我们是同一类人,我们拥有共同的想法。
“王爷曾说,我们试着一起往前走一走,去看看前方的风景,所以,我同意试一试……到底行不行,就看我们今天是否能够达成一致?”
司言的话,可以说很直白了,燕龙弈也听得很明白。
他目光深邃看着眼前女子:“我也知道,阿言并非陷于情爱之人,阿言的心更宽,更广,更深,更远……”
燕龙弈微微顿了一下,“可这也是阿言最吸引我的地方,有些人喜欢一个人可能需要很久,有些人喜欢一个人,却无需多少时日,我喜欢阿言,便在我见阿言的第一日,我那时就已经认定,阿言是我这辈子唯一想娶的女子。”
燕龙弈诚恳如斯,将自己整颗心都剖了出来,司言半晌没有吭声。
燕龙弈大手覆盖在女子柔软的小手上:“阿言,不瞒你说,守护天下,亦是我心中所愿,燕国虽弱,这些年来我亦在全力发展,只为有朝一日,能够有能力守护自己,亦能护卫天下和平。”
燕龙弈的心意,司言已经全明白了,但他们之间存在的问题,还是需要说开。
司言轻轻喝了口水,缓缓开口:“那我再问燕王一个问题,若是燕国和大宣之间开战,你我二人该当如何?
“燕王有没有想过,大宣和燕国之间哪怕发生任何一场战争,我们都会毫不犹豫地拿起兵刃,为自己的国家冲锋陷阵,也就是说,一旦大宣和燕国有朝一日开战,我们便是你死我活的敌人,哪怕我们成了婚,也会对彼此刀剑相向。”
燕龙弈的语气温和而坚定:“我燕龙弈的刀绝不会对着司言,只要我燕龙弈还活着一日,燕国便一日不会侵犯大宣,更不会主动和大宣开战。”
司言默了一下,直接而干脆:“燕王只是燕国的亲王,并不是燕国的皇帝。”
“在燕国,我说了就算。”燕龙弈轻声开口。
他手握燕国军政大权,在燕国有绝对的话语权,就连他皇帝皇兄,有事都要和他商量。
司言许久没有开口,她慢慢喝着杯子里的水,半晌,才看向眼前男人:“燕王,我们谈拢了,继续一起往前走吧。”
燕龙弈微微松口气,将司言紧紧搂入怀中。
司言顿了一下,再次强调:“我必须坦白,如果只是为了男女情爱,我不会和燕王在一起。”
“如果阿言眼里只有男女情爱,也不会入我燕龙弈的眼。”
两人都不再说话了,一只大手和一只小手紧紧地交握在一起。
“咚咚咚!”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两人在屋里都能听到。
燕龙弈笑着开口:“阿言,多半是凌二公子找过来了。”
“那就打开大门,我去见他。”司言起身朝门外走去。
该来的,总还是会来,司言喜欢一次性把问题解决清楚。
凌墨翰知道她是雍王未婚妻,会心痛和遗憾,可若是知道她喜欢燕龙弈,肯定会困惑,司言有必要给他解释一下。
云栎听到院外动静跃上屋顶,见着门口直挺挺立着一人,正要通知自家王爷,只见房门打开,司姑娘从里面走了出来。
司言大步走向院门,“吱呀”一声,门从里面打开。
凌墨翰抬眸之间,见到从容淡定的司言,眸光之中说不出是什么情绪。
司言迈出门槛:“特意来接我?”
凌墨翰目光越过司言,看向种满寒梅的院中,轻轻应了一声:“嗯。”
凌墨翰只来了一人,他在来之前已经去过司徒府了。
清冷的寒夜,司言走在前面,凌墨翰跟在后头,两人一言未发,一直到了司徒府,进了雨澜轩,进入司言书房。
“阿言和谁在一起?”凌墨翰目光看向在桌案前坐下的女子,极力保持镇定。
“燕龙弈。”司言回道。
“商量事情?”
“嗯,还有幽会。”
凌墨翰神情严肃:“不许开玩笑。”
司言的神情更加严肃:“我没开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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