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泽洲的视线一时间在画卷上凝固不动。
吴管家当然知道这视线意味着什么。
虞泽洲后院那些美人不都是这样来的?
只是……
宋崖词到底是宋云山的儿子……
吴管家已经在琢磨怎么帮做成这件事儿了,却听到虞泽洲说。
“遣散后院的庸脂俗粉。”
“啊?”吴管家的声线因为极致的紧绷抖了十八道弯儿。
“王爷,万万不可啊,宋云山可不是善茬。”
虞泽洲笑得开怀,“这不是更好吗?不仅能拉拢宋云山,还能气死楚同舟,简直是一举多得的好事啊!”
“这、这——”这怎么能是好事呢?
吴管家能说出来的理由很多,可虞泽洲正在兴头上,他不能扫了主子的兴……
画卷跃然成为虞泽洲的珍爱之物,他甚至没有心情把玩最新得来的暖玉,手指不时在画卷的美人面上摩挲。
吴管家蓦然想起了画这幅画的人,“王爷,后院的人都遣散,可还有另外一个人啊。
陈雪啖要怎么处理?王爷先前不是特地叮嘱过,要将他带在身边做研墨端茶的贴身小厮?”
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运,在宫中老老实实做太监的陈雪啖意外遇到了虞泽洲。
虞泽洲本是想将陈雪啖收进后院做男宠的,可陈雪啖却仗着自己的美貌谈起了条件。
大度的虞泽洲给了陈雪啖一次做手下的机会,可陈雪啖显然已经失败了……
照理说,他逃不脱进入后院的命运了。
可虞泽洲像是完全忘了这号人一样,只道:“他吗?一个无趣的阉人,你随意处置他吧。”
“……奴才明白了。”
吴管家临走前,虞泽洲又叮嘱他。
“把我多年前得来的神臂弓找出来吧。过几日的狩猎本王是一定要去,也一定要赢了。”
远在宋府的宋崖词则是接连打了数个喷嚏。
青天白日的,险些没把木梨吓死,马不停蹄地给宋崖词煎了一碗药。
也不怪木梨紧张,宋崖词的病情反复,好不容易才稳定下来,马虎不得。
木梨跟自家公子提起了今日的杂事。
“楚家除了楚同舟之外,楚二跟楚三也来过一趟。据说楚三的嗓子还是没有恢复。”
宋崖词冷笑,“活该,谁让他说我。”
“确实活该。除了这件事之外,我也替公子查到了箭头的主人。盛都内贵族所有的箭矢多为杀伤力更小的双翼镞。而那个箭头属于杀伤性更大的三翼镞。
除却兵部的军械库拥有三翼镞外,明面上持有三翼镞的便是锦衣卫了……”
木梨这样说当然是有意挑拨楚同舟与宋崖词……
可宋崖词想都没想就排除了楚同舟。
“不可能是锦衣卫,只可能是兵部动的手了。可不管是宋云山还是我,都没有得罪过兵部的人……”
木梨见状也不意外,他深知自家少爷跟楚同舟过往的交情。
“公子,我也打听过,裴斯觉是现任兵部左侍郎的同窗,两人既然是同窗,关系应当——”
宋崖词瞬间锁定目标,“就是裴斯觉做的!真是小气,我不就是当众为难了他一次吗?竟然放火箭烧我……
给我等着!他不是不想丢脸吗?那我偏偏就让他丢脸,我要让他哭着跟我求饶!”
宋崖词不是简单的放狠话,他是真的要做到。
木梨心知肚明,也已经为自家公子盘算起出气的机会了。
“七日后,圣上举行的狩猎就会举行。狩猎的地点在密林中,届时只要找准时机,让裴斯觉落单。我躲在暗中伪装猛兽,绝对能帮公子吓哭裴斯觉。”
这样的事情木梨在青州没少做,不说信手拈来,也称得上是手熟了。
宋崖词听罢满意地点了点头。
“就这样做!”
这一招虽然幼稚,但是裴斯觉毕竟是文弱书生,就算吓不哭,也能让他心惊肉跳了。
制定好报复计划的宋崖词决定把另外一件重要的事情一起办好。
“木梨带上金镶玉的镯子,然后备车,我要去一趟逢春阁。”
木梨点头,起身去准备。
转头却故意让裴斯觉安排到宋崖词院中的丫鬟去取金镶玉的镯子。
“意侬,你去取库房中的金镶玉镯子来,这镯子是送给逢春阁的雪容姑娘的。公子近来最紧张雪容姑娘,你取镯子的时候仔细些,别弄坏了。”
‘谨小慎微、忠心耿耿’的木梨交代完这一番话后,才放心地离去。
在木梨眼中,裴斯觉当然也不是善茬。
木梨的算计,裴斯觉也清楚。
丫鬟把话说完,裴斯觉也笑了出来。
意侬颤颤巍巍,不明白裴斯觉为什么要笑。
虽说裴斯觉在外时始终是端方君子,可丫鬟始终认为裴斯觉很可怕。
毕竟,正常人都不会任由手背上的烧伤溃烂而不管……
裴斯觉刻意留着这伤,是为了告诫自己。
自己的确是喜欢上了宋崖词,可绝不该为了宋崖词伤害自己的身体,也决不能为了宋崖词摇尾乞怜。
丫鬟弱弱地问。
“大、大人,是不是不需要拦着宋公子了?”
裴斯觉立刻蹙眉,“不拦着他,难道任由他胡来?!”
丫鬟:哈?
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的裴斯觉脸色难看,可他心中别扭,嘴上的话却说的飞快。
像是说慢一些,某只不安分的鸟就要飞出宋府的院墙了似的。
“宋府的大门、小门、矮墙跟狗洞都看好了,不允许任何人离开。”
“……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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