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塔斯开始了自己的流浪旅途,起初他对一切都很好奇,宇宙很大,他看过划过星空的物质,像尾巴一样,看过布满海洋的星球,看过苍凉雄伟的荒原,看过盛放鲜花的草泥地。
他孤身一虫走了许多地方,也遇见了许多虫,虫族的寿命很长,正常死亡是五百年,在四百年就会迈入中年期,容颜也会有变化。
虽然许多雌虫会因为精神暴动死于百岁之前。
而他的脸一直没变过,岁月在他脸上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每当他认识的虫死去,他都会为他们折一条红线,用精神力写上名字,挂在龙须树上,以作纪念。
龙须树是索塔斯取的名字,他第一次进入虫母给他留下的领地时,选择了最中心的星球作为他的家,取名琉璃星。
这棵树就屹立在这琉璃星最中心的位置,它已经很大了,树枝多且长,像龙须一样,他取名为龙须树。
常常有相熟的虫调侃,索塔斯是被虫神庇护的孩子,他的容颜不老,灵魂不灭,无论过了多久,他依旧如初见时的模样。
虫母三度为他祝福,一愿他容颜永恒,二愿他称心如意,三愿他灵魂不灭。
他永远也不会死去,最初的新鲜感消失后,是无尽的虚无,是永恒的孤寂。
渐渐的龙须树上的红线越来越多,逐渐布满了整个树。
他最终还是回到了琉璃星,在漫长的岁月里他给自己建了一座别墅,看着建造完成的别墅,他又不知道该做些什么了。
他开始雕刻神像,他慢慢回忆用精神力看见的虫母,用雕刻工具雕出大致的模样,再用精神力细化。
他雕了许多,不同神态的,不同姿势的,有石雕,有冰雕。不论是哪一个神像,都给虫温和圣洁之感。
他将不同的雕像放在不同的地方,慢慢的,在他浩瀚无垠的领地,每一个星球上都有了一座虫母的神像。
这些花了他许多时间,做完这些,他终于感觉到累了,他钻进自己准备好的柔软舒适的窝,缓缓闭眼沉睡了过去。
下一次醒来也不知道会是什么时候。
……
索塔斯是在头痛欲裂中醒来的,他几乎瞬间睁开了眼睛,大口呼吸着,还在持续头疼。
他掀开被子,一边静待疼痛感过去,一边思索着原因。
没等多久,痛意如潮水般褪去,他眨了眨眼睛,有些迷茫。
长久的沉睡让他记忆有些许混乱,他需要时间重新回忆起时间线。
沉睡前他在做什么?他在雕神像……
想到这里,他脸色顿时沉了下来,每一座神像上都留有他的精神烙印,刚刚的疼痛一定是神像出了问题。
他闭眼链接精神烙印,在感受到烙印的存在后松了一口气,烙印还在,说明神像并没有被彻底毁掉。
借助烙印他开始回溯神像身上发生的事情。
起初神像保存完好,在太阳下熠熠生辉,圣洁而威严。
随着时间的流逝,不知什么时候开始,这个星球逐渐有了虫族的存在。
“这个雕像是谁?”
“下面有刻虫文诶,我看看,奇怪,这是虫族的文字吗?为什么看不懂。”
“看来得需要研究院的来研究一下了。”
又过了一段时间……
“研究院将研究结果发布了,或许可以了解这个星球没被发现之前的历史呢。”
“我看看,研究院说这是古虫文,怪不得我们看不懂呢。”
“听说研究院特意向首都申请了关于古虫文的研究资料呢,一一对比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所以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给你念念,上面写的是:谨以此纪念吾王——莫妮卡。”
“这不是虫母的名字吗?这雕像是虫神!”
此后,神像开始被细心维护,鲜花堆砌在一旁,风霜雨雪落于神像之上却丝毫没办法使其磨损。
“虫神在上,保佑我的孩子……”
“虫神,请保佑我的雄主……”
“虫神在上,希望此次的战争可以胜利……”
诸如此类的祈愿数不胜数,每天都有虫族虔诚的向神像祈祷。
随着时间的流逝,这个星球的发展逐渐达到了巅峰,然后慢慢衰落,这是自然规律。
但是最中心的虫神雕像依旧熠熠生辉,不见丝毫衰败之气。
这里的虫族慢慢只剩下流放者和其后代,通往其他星球的轨道慢慢被封闭,最终只有来自首都或其他繁荣星球的垃圾倾倒而下。
生存危机之下,没有虫族看护神像,在发现雕像并没有护佑他们的时候,也不再虔诚祈愿。
“雌父,最中央的巨大雕像是谁啊?”雌虫幼崽仰望着那座巨大的雕像,面容模糊,却给人威严和圣洁之感,脊背延伸的翅翼纯白无瑕。
“……是虫神。”
“虫族的神明吗?那为什么不保佑我们?”
“可能祂也很忙,视线没办法看到我们,我们需要自己照顾好自己。”高大的雌虫摸了摸幼崽乱糟糟的银发,为了方便,已经剪成了短发。
“诺维恩,如果有一天,你离开了这个星球,不要忘记虫神的存在,因为祂,才有的虫族。”
“雌父,我不会忘记的。”
衰败期过去,这个被放弃的星球迎来了死亡,不知名病毒逐渐蔓延整个星球。
剩下的虫族也慢慢死去。
死亡、血腥、疾病、灾厄成为了这个星球的主旋律。
“什么虫神,根本不存在!”
“若世有神明,为什么不救我们……”
“我们是被放弃的,不被庇佑的存在。”
“砸了这座神像!”
越来越多的虫族将愤怒转嫁给了神像,随着第一个虫族将石头砸向神像,神像的脸也随之有了裂缝。
“你们不能这样!”诺维恩站在神像面前,他已经成长为一个少年模样,脊背单薄,却用精神力牢牢护住神像。
周围的虫群怒目而视,不停的咒骂,诺维恩的等级在这个被遗弃的星球处于顶端,没有虫可以越过他砸掉神像。
在这个被放弃的星球,病毒没有任何办法被控制,直到有一天,诺维恩也感染了病毒,他的身体开始溃烂,逐渐蔓延到脸上,银发也失去了光泽,等级也在不断下降,神像周围保护的精神力也愈来愈弱。
垃圾星的天空总是雾蒙蒙的,诺维恩靠在神像旁,他已经没办法保持清醒,据说,当虫濒临死亡的时候,会回忆自己的虫生。
他从有记忆起就在这个星球,他的雌父是一个出生在中等星球的平民,在测等级的时候测出来是a,和大多数虫的选择一样,他成为了一个军雌,在战争的洗礼下,一直爬到了上校的军衔,距离将级只有一步之差。
他是在帝国学院的时候碰到了他的雄父,他们之间有过一段真挚的岁月,很快他们结婚了。
没过多久,他的雄父变得和其他雄虫没什么两样,鞭挞雌虫,脾气暴躁,这些都没有关系,直到有一天,他的雄父娶了其他的雌虫。
年少时许下的真挚诺言化为泡沫,他的雌父最终以伤害雄虫的罪名被剥夺军衔,拔掉翅翼,流放荒星。
没想到来到荒星后,发现自己有了虫崽,也是诺维恩命大,在如此恶劣的条件依然好好的呆在他雌父的身体里,并且顺利出生。
不出所料,他的雌父在他有了自保能力后永远的离开了,从此,在荒星的每一天都只剩下他自己。
他没有家人,也没有朋友,沉默寡言,按部就班。
或许他这一生也只能困在荒星,与血腥、贫穷为伴。
只有在夜晚的时候,他能向虫神诉说一些无人在意的言语。
他感觉自己越来越虚弱,不断有拳头或者一些其他东西砸向他,疼痛逐渐遍布全身,到后面他已经分不清是什么东西落在自己的身上。
轰隆一声,有什么坚硬的东西坠落地面,在色彩模糊的世界里他隐约看见翅翼的形状,是雕像的翅翼被砸掉了,他轻咳一声,用自己最后的精神力为神像撑起一层屏障。
随着精神力蔓延出去,他的身体不断渗出血液,他知道,自己的死亡即将到来。
在静默等待死亡的时间,周围突然安静了下来,他想扯开嘴角笑一笑,虫之将死,原来会失去听觉。
可他却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诺维恩用尽全力撑开自己的眼皮,柔和的光芒进入他的眼中,他呆呆的看着前方。
有一个高挑的雄虫正逆光而来,他身穿白色的衣袍,金线绣制的纹路闪闪发光,黑色的眼眸正注视着他,眉眼鼻唇如同造物主精心雕琢的艺术品,每一处转折都恰到好处。
原来……临死前才会见到祂吗?
雄虫看似走的不疾不徐,却很快到了他面前,他看见雄虫缓缓靠近,一双微凉的手遮住了他的眼睛,他顿时陷入的黑暗。
失去意识前,诺维恩细微的笑了笑,这一切美好的像是幻梦,搭在他眼睛上的手如此真实。
是他从出生到现在最美好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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