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舰的航行路线是前往塞拉托斯星,消息确实准确。
诺维恩踏上这个星球,这是一个宜居的中等星球,不大不小,正处于繁荣期,很是热闹。
他在这里休整了几天,打探消息。
关于奥兹温的具体信息也在这个时候传输了给他。
奥兹温是前任虫帝的亲卫之一,前任虫帝塞布罗斯是黑暗时代的实际掌权者,他为了维持生育率不惜一切代价,甚至抹杀掉作为虫族的个虫意志,让整个帝国公民沦为生育机器,他残忍而精确的贯彻着自己的方针。
第七军团是塞布罗斯的亲卫团,而属于第七军团的奥兹温也是亲卫之一。
奥兹温算是他狂热的追求者,他们的信仰是一致的。
黑暗时代结束后,奥兹温带着一只雄虫逃出帝国,此后一直在帝国的通缉名单上。
诺维恩翻了翻关于那只雄虫的信息,目光微凝。
一个出身古老贵族,无亲虫,高等级的雄虫。
在奥兹温叛逃之前,两虫为婚姻关系。
在黑暗时代结束后,关于那些被迫害的雄虫都和雌虫分割开来,用类似圈养的方式慢慢让其恢复正常。
倘若奥兹温不叛逃,身为塞布罗斯的亲卫,其雄主必须被调查是否受到胁迫、药物控制等。
诺维恩穿上黑色大衣,戴上伪装的饰品,将激光枪塞进大衣内侧。
一家普通的酒吧,就是他今天的目的地,奥兹温会有规律的来这家酒吧。
夜色降临,诺维恩踏进了这家酒吧,这是一家清吧,环境清幽,从细节处不难看出设计者的巧思。
酒吧大而深,保密性做得极好,哪怕是大厅的座位,也想办法尽量隔开,保护隐私。
里面并不吵闹,放着轻缓的音乐,走过入口的玄关,吧台显露出来。
诺维恩打量着酒吧老板。
这居然是个雄虫,有着一张漂亮的脸,熟练的忙前忙后。
诺维恩走上前。
那只雄虫对他打了个招呼,递过来纸质菜单。
诺维恩随意翻着菜单,偶尔打量一下周围环境,他没有看到奥兹温,要么还没有来,要么在二楼单独的房间。
诺维恩点了一杯威士忌酸,将菜单还给了那只雄虫。
接下来就是等待的时间。
没让诺维恩等待多久,奥兹温从他身旁路过,带起一阵微弱的硝烟味。
然后坐到了离那只雄虫最近的位置。
“你该离开。”雄虫往奥兹温的位置放了一杯冰水。
奥兹温只是看着他,摇摇头。
雄虫没再多说什么,继续忙碌。
而奥兹温沉默的看着他,眼神深沉,时不时喝口水。
没一会儿,雄虫将威士忌酸端给了诺维恩。
诺维恩接过,放在桌面上。
“长官,你是来抓奥兹温的吗?”雄虫的声音没什么波澜。
诺维恩讶异的看了他一眼。
而在他一旁的奥兹温只是默不作声。
对比起上一次见面的奥兹温,现在的他温和的有些吓人,收敛了狂妄和凶悍。
“高等级的军雌很好辨认,伪装瞒不过雄虫的。”雄虫解释道。
既然已经说开了,诺维恩也不装了:“阁下是奥兹温带走的雄虫?”
“我叫罗恩。”雄虫点点头。
诺维恩视线在他们两个中转了一圈,确实有些不知道怎么办。
罗恩指了指上面的包厢,示意去上面说。
转到包厢内,罗恩率先开口:“奥兹温打不过你,更何况你有很卓越的追踪技能。”
奥兹温想反驳一下,但触及到罗恩的视线他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诺维恩沉默不语,一时摸不清罗恩的想法。
罗恩也不在意,继续说道:“如果不是因为我,奥兹温也不会离开首都星,成为叛徒。”
当年元帅和塞布罗斯并没有很大的冲突,反而是塞布罗斯给了元帅选择,倘若元帅可以给出一个更有价值的未来,那么未来交给元帅。
身为塞布罗斯亲卫的第七军团被打散编入了其他军团,像奥兹温这种叛出首都星的还是少数。
罗恩是在成年宴会认识的奥兹温,他给出了自己的胸章,告诉了他自己的名字。
从此以后,奥兹温就跟在他身边。
罗恩是少有的没有被迫害的雄虫之一,只是伴随着黑暗时代的落幕,他和奥兹温分开是必然的。
那时候一刀切,所有的雄虫都被保护了起来,罗恩自然也不会被例外,这无关是否受到迫害。
奥兹温不愿意和罗恩分开,直接将他打昏,带离了首都星。
“我醒来后,事情已经没有回旋的余地,首都星那边认为,他以药物控制了我,挟持我离开,他成为了叛徒。”罗恩平淡道。
说到这里,奥兹温低着头,一言不发,像是一个做错事的孩子。
”帝国那边追的紧迫,在一次追捕行动中,布鲁克斯号的主人救了奥兹温,从此以后,奥兹温就替他做事。”
罗恩最后说:“说这些也不是为了让长官放弃,只是律法应该按照事实判决,我会和奥兹温一起前往首都星,接受帝国的审判。”
诺维恩走出酒吧,理了理自己的衣服,这一片是繁华地段,来来往往的虫群,很是热闹。
“关于布鲁克斯号的主人,你们知道多少?”
“长官,他救了我们,我们当然什么都不知道。”罗恩柔和的笑了笑。
“你有什么要说的吗?”诺维恩在罗恩离开后,转向奥兹温问道。
奥兹温犹豫了一下道:“罗恩是高等级雄虫,又是受害人,他回到首都星会得到优待,而不是和我反反复复的躲藏,过不安定的生活。”
“我希望你可以保证他回到首都星的权益。”
“帝国不会对一位没有过错的高等级雄虫阁下做些什么,他会得到他应有的权利,也需要服从必要的义务。”诺维恩回答道。
奥兹温眼神微暗,没再多说什么。
奥兹温没那么容易被抓,他的束手就擒是深思熟虑的结果,而罗恩深知诺维恩不会放弃,更高的等级,追踪的天赋,奥兹温总有一天会被抓到。
更何况,成为星盗也不是一个好选择。
罗恩也怕有一天,他在这里再也等不到奥兹温回来。
没能想到任务完成的如此简单,诺维恩站在大街上,第一次感觉到了孤独。
不知道这个星球是什么样的气候,居然逐渐下起了雪,一片片的雪花落在他的身上,融化在他的眉眼。
雪花落在身上的触感突然消失,诺维恩仰头看了看,一把透明的伞遮在他的头顶。
“诺维恩,你要和我喝一杯吗?”清淡的声音,难得没有往常的冰冷。
诺维恩猛的转头,索塔斯正站在他旁边,举着伞,眉眼被夜色熏的有些温柔。
诺维恩呐呐道:“好。”
再一次走进了那家酒吧,罗恩正在做收尾工作,等待帝国军队的来临,而奥兹温在他一旁给他打下手。
见到诺维恩去而复返,罗恩抬头,视线在他和索塔斯之间转了一圈。
“要喝点什么吗?这是最后一杯了哦。”罗恩笑眯眯道。
索塔斯坐上吧台,照例问了一句:“你有什么推荐的吗?”
罗恩将菜单推给他,指了指摊开页面上的一杯酒:“卖的最好的是这杯。”
索塔斯低头看去,酒名为勇敢的心,配料表写着:“生命之水,桃子,香蕉,蓝橙,紫罗兰。”
索塔斯指了指:“就这杯,名字不错。”
罗恩点点头,转向诺维恩:“长官要什么?”
诺维恩随意指了一杯。
罗恩点点头,收走了菜单。
等待的过程中,诺维恩被暖意熏回了神,问道:“您怎么在这里?”
索塔斯抿了一口温水:“罗恩调酒很好喝,我偶尔会过来喝酒,而且这里不会被搭讪,罗恩不让。”
诺维恩轻轻点了点头:“这样啊。”
想起索塔斯上次所说的话,这是第三次见面。
“您是怎么认出我的?”他现在还是陌生雌虫的装扮。
其实他应该知道,毕竟罗恩认出来了,没道理索塔斯认不出。
“我靠精神磁场认虫,诺维恩的精神磁场和别虫不一样。”索塔斯回答道。
诺维恩还想说点什么,酒就被罗恩端上来了。
两杯酒,一杯冰蓝色,一杯葡萄紫。
冰蓝色的被摆到了索塔斯面前,罗恩介绍道:“勇敢之心。”
索塔斯摸了摸杯壁,上面是白色的碎冰,他指了指里面的酒液:“和诺维恩的眼睛一样好看的颜色。”
红色爬上诺维恩的耳廓,在略昏暗的环境并不明显。
诺维恩低低道:“是吗?”
索塔斯点点头,小心喝了一口:“罗恩的调酒技术还是这样好。”
诺维恩将视线转到自己随意点的那杯,葡萄紫的液体,上面还有一些泡沫,杯身贴着一只蝴蝶形状的白色泡沫纸。
索塔斯又指了指他的那杯,视线落到了杯壁上的蝴蝶上:“诺维恩也是蝴蝶呢。”
被说出原型,诺维恩猛得看向索塔斯。
索塔斯弯了弯眼眸:“抱歉,诺维恩。”
诺维恩感受到自己发烫的脸颊,呐呐道:“没关系。”
没等他们喝完这杯,第一军团的军雌就来了。
酒吧在罗恩谈话的时候就已打烊,现在这里面只有他们四只虫。
瓦克斯向诺维恩敬了个礼:“上将。”
诺维恩点点头。
奥兹温没有反抗,任由他们戴上了各种限制他能力的枷锁。
罗恩被护在中间,看着这一切,眼眸中有浅淡的悲伤。
瓦克斯看了诺维恩和索塔斯一眼,识相的什么也没有多说,和第一军团的军雌一起撤出了酒吧。
这里安静下来。
索塔斯可惜道:“以后再也喝不上了。”
诺维恩没接话。
索塔斯突然跳下吧台,仰头看他,细碎的光晕跳动在他黑色的眼眸,他的神色有些温柔,然后对他伸出手:“长官,你也带我走吧。”
诺维恩愣住,以为自己听错了。
索塔斯只是维持着同样的动作,含笑看着他。
良久,诺维恩握住索塔斯的手,紧紧的。
“为什么?因为第三次见面?”
他的声音有些颤抖。
索塔斯回答道:“因为第三次见面。”
诺维恩心中酸涩,但他还是问了出来:“所以任何一个雌虫都可以吗?”
索塔斯忽然明白了他的意思,将他的手郑重放置在心脏处:“因为是和诺维恩第三次见面。”
“诺维恩是不同的,见到诺维恩的时候,心脏跳动频率不一样。”
“因为母亲告诉我,事不过三,巧合不会发生三次。”
“因为第三次,我无比确定只有见到诺维恩的时候,心脏跳动频率不一样。”
“所以,长官,你愿意带我走吗?”
诺维恩感觉自己的心脏在一瞬间被引爆了,他不受控制的冒出触须,软软的搭在额头。
手下的触感厚实而柔软,心脏细微的跳动声在他耳中如雷贯耳。
诺维恩没有说话,只是同样跳下吧台,急切的抱住了索塔斯。
索塔斯回抱住他,触及到了一些湿意,是在外面沾的雪花,在暖和的环境下融化成水珠。
诺维恩埋在他肩膀,湿意也蔓延上去,闷闷的声音响起:“我当然愿意带你走。”
索塔斯的语言总是很直白,诺维恩在这一刻突然明白他的不通世事,他只是在遵循本能。
索塔斯不会爱,也不懂爱,他的行为是本能驱动。
诺维恩难以想象他到底是怎么长大的,尽管虫族感情贫瘠,但也不至于这样。
这不是什么好事,但诺维恩无法顾及太多。
比起没有索塔斯的存在,这些可以忽略不计。
或许有一天,他看到了自己的未来,那他也不会后悔自己的决定。
月亮既然选择了降落,那么代价理应由他来承受。
哪怕只是短暂拥有也没有关系,只要索塔斯可以记住他就好。
如果有这样一天,他希望自己的名字可以挂在龙须树的最上面,比其他虫族要重要一些。
索塔斯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放开,有些呼吸不上来了。
诺维恩缓缓松开手,但下一秒又牵住他的手,强硬的将指节一点点插进去,直到十指相扣。
索塔斯不解的看了诺维恩一眼,但什么也没说。
走出酒吧,雪已经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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