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利发誓他从没有看过任何一个游走球这么疯的样子。
仿佛某个最讨厌他的人被施了变形咒。
但是他打破头也想不到,哪怕是马尔福,也不会追着他四处攻击!
“疤头,你是在跳芭蕾吗?”
好吧,他现在收回刚才那句话。
在又一次艰难避开游走球后,他已经半吊在了空中,以相当违背地心引力的姿势挂在扫帚上,头朝下倒仰着半个身子,格外困难地喘息着。
马尔福那张令人厌恶的笑脸在眼前晃晃悠悠,颤动着分裂成好几道人影。
哈利扶住断了一截的眼镜架,更加奋力地绕开那只发疯的游走球,同时寻找飞贼的踪影。
事情总是还有更糟糕的余地。
原本晴朗的天空慢慢变成铅灰色,偶尔响起两道沉闷的声响。
哈利忽然感觉脸上有一点湿润,下意识抬头,噼里啪啦的雨点恰巧全打在了本就潮湿的镜框上。
“快起开!”
耳边迎来一阵呼啸的风,棍棒剧烈打击实心球的声音盖过了闷雷,他猛地回过头,才惊觉那只游走球差点击中他的背。
“有人对这只游走球动了手脚!”弗雷德凑近后大声说,“哈利,你没办法躲开它!”
“我觉得现在要马上叫停比赛。”
乔治脸上的神情也是头一回的严肃,他高喊了声,“伍德!”
在赛场上,他们的队长向来是异常敏锐的,没过几秒,霍琦女士就吹响了哨声。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
刚进休息室,伍德就急匆匆地跑过来,湿哒哒的脸上难掩焦灼,“你们两个怎么不拦住那个斯莱特林,安吉利娜的球全被挡住了!”
“是啊,你们俩今天的状态也太糟糕了吧,斯莱特林已经领先我们60分了……”有队员愤愤不平地接过话。
“有人想害死哈利。”
乔治的神情看上去更愤怒,“那个球离他只有一英寸不到,一英寸!”
格兰芬多的所有队员都不说话了。
“哦,原来是这样,好吧,但是……”
伍德挠了挠头,理智和冲动反复撕扯着他的内心,他忍不住脱口而出,“可是,可是游走球一直锁在霍琦女士的办公室,没人能动!”
他说完这句话后,正好霍琦女士也向他们这边走来了,哈利一直紧紧地抿着唇,他现在听不见乔治和伍德的话,他的耳边全是周围斯莱特林讥讽的大笑声。
在凌乱密集的雨点中,这些声音像黑暗里的污泥,一块块黏附在心口。
被水淋湿的卷长发丝下,少年忽然出声,“我可以!”
伍德和乔治都停下来话音看向他。
“我能一个人对付那只失控的游走球,”哈利垂着头快速说道,“必须要赢,我能抓住那颗金色飞贼,所以你们不能在我面前飞来飞去,那会挡住视线。”
“你在说什么?”弗雷德震惊地眨了眨眼,“那样你就会变成下一个‘没头尼克’了!”
虽然不合时宜,但队伍间还是发出了几缕细微的笑声。
“都怪你——奥利弗伍德!”
乔治一把抓住了对方的领子,脸色很臭,“都怪你说的那个什么‘死在赛场上’,现在好了,小哈利脑子彻底带坏了。”
这场争论注定没有尽头。
不过他们最终还是没绕过自家小找球手的个人意愿,在霍琦女士来的那一刻,伍德面无表情地诉说了继续比赛的需求。
“你们都听见哈利的话了吧?游走球的事交给他自己解决。”
身形高大的魁地奇队长皱眉下达了这次指令,看不清具体神色,无视下方传来的两三道不满的嘘气声,他转过身,率先迈步离开。
一直到哨声重新响起的那刻,他才不经意般地拍了拍男孩的肩膀,“尽力就行,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雨下得更大了。
哈利不适地眨了眨眼,眼镜逐渐雾化。
忽然,在模糊的座位席间,他窥见了一缕亮光,金黄的发丝在雨中依旧蓬松飘逸,随风轻盈卷起。
心脏怦怦直跳。
虽然过远的距离看不清对方的脸庞,但他能猜到,一定是温和地笑着,目光能穿透乌沉云层般的清亮,随后,他看到对方转了下头,似乎在跟什么人说话……
呼!
决然的风声从背后凶猛袭来,他飞快转身,那只球恰巧擦着他的胳膊穿过。
“又在耍什么表演?破特!”
听到熟悉的嚣张声音,他厌恶地抬着头,出乎意料地,他竟然看见了一抹幻想中的金光。
心跳突然加速,他再次看了眼,就迅速低下头去——完全确认了!
飞贼真的就在马尔福的头顶上方,而且只有几英寸。
为了不打草惊蛇,哈利并没有很快俯冲下去,而就是这停顿的一瞬间,导致那个跟他有仇的游走球抓住了机会,毫无防备地从身后追来,狠狠击中了他的右小臂。
嘶!
勉强调整开了扫帚,一股火烧火燎的灼痛感顿时蹿上了喉咙,他感觉嘴里又热又甜,眼前的景象全部在逆转。
“不,我要赢,我一定要拿到飞贼!”
头脑已经胀痛到无法思索,只有一个念头越发清晰,他凭着本能冲向了那道身影。
“啊!”
那张讥讽的脸上头一次在面对他时浮现出恐惧,马尔福尖声大喊,“疤头你要干什么?”
可是在蒙蒙的雨幕下,所有声音都像按住了暂停键,那道身影像是一支渴望同归于尽的箭,挟着呼啸的风霎时冲来。
铂金色的脑袋匆忙躲闪。
那只没有砸断的手径直伸出,孤独一掷地向半空中揽去,冰凉且不断震动的翅膀被死死锢在了指缝中,几乎是抓住飞贼的瞬间,少年就难以支撑地坠落了下去,像折翼的蝴蝶。
抓住了吗?
抓住了。
嘭!
预想中的撞击痛苦并没有出现,哈利茫然地睁开眼,才发现自己掉在了一个巨大的泡泡床上,结实柔软。
“嘶……”
也是这时候,他才发现自己的右臂已经以一种畸形的姿势半吊着。
剧痛顿时笼罩住身体,他张张口,还没有说半个字就晕了过去。
飞贼……
还没送出的飞贼。
——
夜半。
格兰芬多的休息室悄悄钻出了一个黑色的身影。
“又一年度的危机要开始了。”
少女低声感慨了句,快速擦过长长的走廊,然后在楼梯间找了处密道,径直通往楼下。
说起蛇怪,她忍不住想到了另一个伏地魔的好帮手——纳吉尼,她有多久没见纳吉尼了?
记不清了,但时代一直在更迭,属于他们那代人的辉煌已经走向落幕。
克雷登斯,纽特,忒修斯,还是那两个囚困不得的人?
终究成为长河间的过去。
如今,伏地魔才是眼前之重,笔记本作为里德尔魂器之一的存在,她这最好能去亲眼判别一些事。
但显然,贸然前去只会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关心朋友这个理由明显就合理的多,况且哈利的确应该没吃东西,生骨灵的药效太痛了,结果还有一个多比在旁边不断激起他的怒火。
天知道,庞弗雷女士连朋友道声祝贺都不允许,如果知道有人导致病患这么大的情绪波动,会不会气到直接给对方灌几瓶疼痛药剂?
瑞拉抿了下唇。
大概你总不能指望一个家养小精灵能想出什么好办法,对吧。
皮鞋的小高跟在寂静的夜里依旧有些响亮,少女独自穿行过霍格沃茨大厅,暖橘色的灯光火把照亮了前路,赫奇帕奇地下室的模样逐渐清晰。
石砌的地下走廊里,墙面上挂着一幅幅跟食物有关的画。
她走到一碗水果的画作边,轻轻挠了挠画里的一只梨,那黄果子像是痒得不行,扭动着身躯痴痴发笑,接着,原本鸭梨的地方瞬间变幻成绿色的门把手。
无需犹豫,她径直走了进去。
“一小碗巧克力加覆盆子和碎果仁的冰淇淋,金枪鱼三明治和洋葱圈,谢谢。”
少女开口提出了要求。
更准确的说,她在开门那刻就说出了这句话,所以,未曾预料的是,厨房竟然还有另一道身影。
“瑞拉小姐!瑞拉小姐来啦!”
一个小精灵凸着网球状的大眼满怀憧憬地看着她,然后飞快地跑去准备了。
那道身影此刻也恰好转过了身。
梅林,不开玩笑。
她第一次见到灰色的眼睛也能这么温和,像朦胧的晨雾。
男孩穿着霍格沃兹的校袍,明黄色的领带规整却不刻板,透着几分浑然天成的柔和,暖褐色的头发,挺直的鼻梁,无疑是张相当帅气的面庞。
“你好,我是塞德里克迪戈里。”他笑了一下,似乎有点惊讶,眼底映着头顶暖灯打出一片澄黄色光晕。
“你好,菲欧瑞拉柯林斯。”
虽然如今已经是个格兰芬多,但她在待人接物上依旧保持着在拉文克劳时的一贯作风。
或许这么说有些奇怪,但她的确不太热情,也不怎么主动。
“我知道的。”
少年已经恢复了以往神色,唇边的笑意像午后暖阳,透着某种熟悉的柔软,“瑞拉小姐一直很有名的,不是吗?”
“抱歉,这样的称呼有些冒昧了,但我可以这么叫你吗?”
她不知道她出名在哪。
但如果说起对方,恐怕霍格沃兹也没有人不认识这张脸,即使在一年级时,餐桌上也没有减少对于男孩的讨论。
后来更被某些好事者调侃为“不用迷情剂也能迷倒大片痴情男女”的校报常驻人物。
塞德里克迪戈里。
好强烈的善意。
她不由地微微一怔。
无论是哈利还是马尔福,可以说更多的是她在慢慢靠近,还是头一回,有命运轨迹上的人主动向她投出橄榄枝。
对方的性格看上去也不像很自来熟的人。
为什么?
“当然可以。”
少女弯了下眼睛,忽然说道,“那么,礼尚往来——塞德?”
琥珀色灯光笼罩下的身形一顿,那双灰色的眼中如晨曦朝露般,含笑着看了过来,随后认真地点了下头。
……
事实证明,跟一个善解人意又博学多识的人相处总是很缺乏时间的。
永远不终结的话题,以及,还想聊一会的意愿。
但好在瑞拉还清楚事情的主次,冰淇淋可经不起等待,蛇怪就更不会了。
她提着包装好的食物起身道别。
“回见,塞德学长。”
“感谢你在这个夜晚如童话般的出现。”
——
走廊内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
“哦,梅林。”
一道轻得几乎听不见的女声说。
病床上的人急忙撑起了上半身,“你要走了吗?”
“恐怕是这样的。”
半空中露出了一张有着蓝眼睛的面庞,瑞拉小声说,“放心,我会去打探那个小精灵的,好好养伤。”
苍兰的气息随着话落很快消失了。
哈利莫名有些怅然。
随后,在愈发临近的声音间,他听到了不同寻常的,格外沉重的脚步声。
什么人会这样走?
而在他思考的空档,一行人已经进来了,令他格外不理解的是,这个步伐沉重的人竟然是邓布利多。
他仔细眯了眯眼睛,才发现原来对方正抬着一个雕塑般的身形,紧随其后的,麦格教授抬着那尊雕塑的后脚处,他们一齐将那个奇怪东西放到了医疗翼左边的空床位上。
“这是怎么回事,校长?不,这孩子竟然被石化了!”
躺在床上装睡的哈利听见了庞弗雷女士刻意压低地惊呼声。
“噢,太可怕了…我真不敢想象……如果阿不思没有碰巧想去厨房喝一杯热蜂蜜水。”
麦格教授在胸口反复顺着气,一副后怕的神情。
她们全都紧张的看着面前这个白袍身影,可邓布利多没有说话,他只是紧紧盯着被石化的人,一副思考中的模样。
接着,他拿起了对方手上的某个东西。
……照相机?
哈利的呼吸微微有些急促起来,被石化的人竟然是科林克里维!
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呢?是谁石化了他?
可惜情况终究让他失望了,那个相机的胶片被烧坏了,完全没有留下任何线索。
下意识地,他突然想起了上次那个被石化的费尔奇的猫。
结合刚才多比反复跟他说密室被打开了,什么轨迹会再次重来?是伏地魔吗?石化的事跟那个人有关系吗?
哈利感觉许多线索和发生的事情混杂在脑子中,却始终理不出一条完整的信息链,他头痛地闭紧了眼睛,心想要是瑞拉和赫敏在就好了。
“关键不是谁做的这件事情……”
邓布利多缓缓开口,蓝色的眼睛在窗边月光下透出些许凝重,他轻声说道,“而是怎样做到的这件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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