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寒料峭,冰冷的北风使得元庆头脑异常清醒。他坐在火车上想,十多年来,自己的病一直没有起色,那个中药应该吃了半个车皮。药渣,桂梅总是一袋一袋往外面的垃圾池里扔,她都不好意思倒在武装部里的垃圾桶里。
从决定辞职的那时候起,他的内心一直充满着悲哀,觉得对不起老婆。总想自己不要太自私,应该放手,不能再耽误她了。可话到嘴边又说不出来,他明白自己还是不舍,这次出来,就是给自己一个借口,狠心离开她。
全树华是他高中同学,连考三年都名落孙山。他是崇岗全家村人,这个村很富裕,是历史悠久的爆竹村,村上有一半人家做爆竹。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这村里很多男人都在外面打大包。
所谓的打大包,就是做江湖郎中,选一个城市,选一家旅馆租几个房间。然后印刷些小广告,广告上印着祖传秘方,专治性病,尖锐湿疣,中耳炎,猪婆风之类的疑难杂症。或是广告上打老中医,退伍老军医,能妙手回春。内容换汤不换药,专门给人治病,也不是全骗。反正治不死人,也治不好病。羞于启齿的病人还真不少,不好意思去医院,病急乱投医找江湖郎中。
全树华因为是高中生,为了进入这行还在乡医院干了半年,称得上是个无证的医生。他在南京玄武湖附近的雨花宾馆租了两间房,请了个也是高中生的女孩子做护士,开了个全氏诊所。大概他确实治好过病人的病,他的生意兴隆,赚了不少钱。回来光宗耀祖在欣欣楼吃喝了一个星期,舞厅里跳了一个礼拜。
高中读书时他很佩服元庆,元庆在武装部时他不但佩服,更是羡慕,把他当作是人生的榜样。在欣欣楼时,全树华几次力邀他去南京玩,说那里不但有玄武湖,乌衣巷,有紫金山天文台,还有中山陵。
元庆抱着出去散散心的心理,顺带也想看看能不能找点事做。到了南京,全树华一日三餐很客气地招待他,无奈没有时间陪他。他要像鸬鹚守滩一样守在那里,白天两个人还可以一起说说话,晚上他会莫名其妙失踪,直到深更半夜才会回来,元庆干脆闭着眼装睡,不愿过问。
在南京待了差不多一个星期,他游遍了附近的旅游景点,从不信佛的他还跪在鸡鸣寺的大雄宝殿里的蒲团上,虔诚的许了个愿,保佑远在家乡的桂梅幸福快乐。可是一个星期,居然找不到任何工作。他决定离开南京,沿津浦铁路先到徐州,再去有空中码头之称的连云港,退伍军人刘生龙在那里欢迎他。
刘生龙在家和他说过,他在连云港运输公司负责车辆调拨,公司以前是国家单位,现在改制由当地一个老板承包了。那里很需司机,很需要汽车,附近还有很多做海产生意的,很好赚钱,装钱不用口袋装,都是用挎包装。元庆和他打电话时,刘生龙还兴奋地告诉他,公司生意太忙,很缺人,尤其缺管理干部,希望元庆去看看。为了证明他的话不假,他还在电话里请一个他称赵总的人接电话,赵总在电话里希望元庆过去谈谈,共同合作。
到了连云港的那个夜晚,他第一次知道什么是北方的澡堂子,第二天,一切却让他大失所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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