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穿着一身简约的淡蓝色道袍,背着一把与她身高相仿的重剑。

    剑身宽大,即便被白布包裹着,却也能看出非寻常之物。

    袍角随风轻轻摇曳,林灼身形灵巧,宛如山间轻盈跳跃的小鹿,蹦跳在下山曲折的石阶上,节奏轻快。

    察觉到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后,林灼抬起了头,隔了老远笑着挥了挥手:“谢时璟!”

    原来是个窝里e

    谢时璟想起这个霸占某社媒热搜的网络词语,顿时失笑。

    初见时板着小脸不言不语静若处子,稍微熟络了一些就动若脱兔的小i人

    “慢点。”

    他语调拔高,见她大大咧咧地一蹦三个台阶,心都悬起来了。

    当然,区区几个台阶难不倒我们林小师傅,几个眨眼,小道士就一跃而下站在了谢时璟面前。

    “原来我们离得这么近!”林灼的眸子亮晶晶的,像有星光在其中闪烁。

    谢时璟弯唇一笑,“我也没想到。”

    “那迟归呢?迟归你联系了吗?”林灼问道。

    谢时璟眉峰一动,心中莫名地不开心。

    “没有,一张组队卡只能联系一个人。”他沉声道,“我第一个想到了你,如果想联系迟归的话,你只能用自己背包里的卡片了。”

    “唔”林灼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她是想着过两天就进入第二个里世界的,这事儿谢时璟可能不会拒绝,但迟归那边有个需要照顾的妹妹

    想来,迟归一定是要把两个世界之间珍贵的两个月休息时间全部用掉的。

    那就下次吧,下次一定。

    这样想着,林灼就把联系迟归的事情抛在了脑后,认认真真地打量起今天的谢时璟来。

    嗯很不一样。

    原来现实里,穿着常服的他这么好看。

    难不成是混沌鬼蜮不允许“办公室恋情”,所以在里世界中自动给每个人都蒙上了一层灰沉沉的变丑滤镜?

    “怎么了?”谢时璟歪了歪头,捕捉到了某人四处乱飘的视线。

    林灼扁了扁嘴,立即老实了。

    宛如一个被教导主任抓包的调皮小学生。

    “没什么,没什么。”她心虚地转过了身,只留给谢时璟一个梳着马尾、一撅一撅地背影,“咳咳,随我上山吧。”

    这样看着,小骗子倒有点仙风道骨的感觉了。

    谢时璟笑了笑,抬起脚跟上了林灼的步伐。

    山峦层叠,野花烂漫。

    溪水潺潺,树叶也在沙沙作响。

    空气清新得仿佛能洗净世间所有烦恼与疲惫,让人紧绷着的神情不由自主地放松下来。

    “你从小就和师父一起住在道观么?”谢时璟看着身前吭哧吭哧一身牛劲往上爬的林灼,气息略有不稳地问道。

    林灼“嗯”了一声,道:“但也没到与世隔绝的地步,平时总会下山买菜、跟师父一起出法事。”

    “之前总是师父带着我给人家请仙作法,最近两年我也能自己做这些了。”

    谢时璟嘴角轻轻上扬,轻声道:“很厉害。”

    “这柄剑也陪了你很久吧。”

    他眸光一转,侧眼看向林灼总是不离身的重剑。

    林灼咧了咧嘴,“是呀,红楼梦里的贾宝玉衔宝玉而生,我嘛虽然物件儿换成了剑,但也是差不多的道理。”

    “嗯”谢时璟眉尾抽搐了一瞬,“所以你是衔剑而生?”

    难以想象小骗子从出生时就已经是个暴走萝莉了么

    别人:“哇啊,哇啊”

    林灼小手拿着剑:“杀,杀”

    林灼轻啧一声,双手插在腰上,又好气又好笑地说道:“才不是呢,按你这么说,这剑也会随我一起长大么?”

    “我的意思是,当年我师父从山下把我捡回道观的时候,发现襁褓旁有这么一柄剑,就一起带了回来。”

    “后来才发现,这剑只有我能轻松拿起来,就像它本身生出了意识一样排外,哪怕是师父当初拎它上山也费了好大的劲呢。”

    “那它有名字吗?”谢时璟问道。

    比如什么寒光烁影、龙吟凤鸣、云隐霜华之类的

    林灼愣了愣,随即点了点头:“它叫二胖。”

    啥。

    谢时璟一时语噎,不可置信地将目光转移到女孩身后即便被白布包裹也霸气侧漏的剑身上。

    “嗡”

    一丝细微的嗡鸣传入耳中,谢时璟觉得自己看错了。

    一把剑怎么能和人打招呼呢

    “师父说贱名好养活,人如此,剑也是如此。”林灼小下巴一扬,“二胖可听话了,是世界上最好的剑。”

    “嗡”

    这回剑身的嗡鸣更明显了。

    显然,受了夸奖的二胖正在贴贴自己的主人。

    谢时璟失笑道:“人如此?那你也有小名么?”

    “咳咳。”林灼面上浮现一丝尴尬,小手一挥准备敷衍过去:“都是小时候的事了,提这个做什么。”

    谢时璟看了小脸上泛起红意的女孩一眼,眉眼弯弯地揭过了这个话题。

    “没想到你是这样的时璟。”

    “嗯?不然你以为?”

    “最开始在王家村,我觉得你话少又高冷,没想到熟了之后才发现你性格蛮好的嘛。”

    “和你一样。”

    “哪里一样?”

    还没等谢时璟回答,林灼的眸子便亮了起来,边走边抬起了手指向一个方向,“呐,到了。”

    抬眼看去,依山而建的道观古朴超然,虽然没有过多雕饰,但简约幽静,隐隐传入鼻尖的松香和香火味交织在一起,令人心旷神怡。

    门楣上挂着一块陈旧的牌匾,上面用苍劲有力的篆书题写着“玄清观”三字。

    下面的九级台阶虽然有岁月的裂痕,但被打扫的干干净净,可见道观主人的细心养护。

    谢时璟鼻子微耸,惊讶地问道:“你做饭了?”

    “嗯。”林灼拍拍胸脯,挑眉道:“待客之道。”

    谢时璟抿了抿唇,心虚地摸了下鼻子。

    完了。

    这次相约见面虽然不是一时兴起,但也有点突然,他竟忘了提些礼物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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