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鸢突然说:“砚之,我得先回房中一趟。”

    谢怀琛疑惑:“怎么了?”

    沈鸢回道:“我有些东西想带上。”

    谢怀琛闻言笑得不以为然:“你今天什么也不用带,看上什么我都可以给你买。”

    想到那个寒碜的玉镯,谢怀琛想趁此机会多给她买些她喜欢的。

    说罢便拉着她的手要走。

    沈鸢连忙反抓住他的手,尴尬地轻声提醒:“砚之,我们要出去一整天啊。我得先回房把避子药吃了。”

    这话让谢怀琛顿时愣住,皱眉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沈鸢没有管那么多,继续笑着说:“你等等,我很快就回来。”说罢便快步出了房间。

    擦身而过的时候,谢怀琛伸手想拦住她,却堪堪停住。

    看着她离去的身影,眸色渐沉,手蓦然握紧。

    沈鸢回到自己房中,赶紧关上房门。

    深呼吸几下后,平静从容地取出要随身携带的银票和书信揣好。

    然后将首饰先戴在身上。包括玉镯和簪子,金钗,还有玉佩。

    她拿起谢怀琛送她的那幅画看了看,有些遗憾地将它收了起来。

    这画不好带,只能留在这里了。

    收拾妥当后,她服用了一颗自制的避子药丸。

    仔细地扫视了一圈屋内,然后头也不回的关门离开。

    再次回厢房见到谢怀琛,沈鸢牵起他的手,笑得春光明媚:“砚之,我们走吧。”

    谢怀琛注意到她身上多出的首饰,盯着金钗和玉簪微微敛眸,冷不丁地一问:“你很喜欢这只金钗吗?”

    沈鸢有点懵地回道:“还行啊。”

    “玉簪呢,谁送给你的?”

    “很早以前收到的礼物……”

    谢怀琛的目光变得有些深冷。

    沈鸢察觉到他似乎心情不悦,有点无辜地看着他:“怎么了?”

    看出她眼中那丝怯意,谢怀琛身上的寒意突然又尽数收敛。

    转而温柔地笑道:“青荷,今天带你去一趟首饰铺子吧,看看有没有你喜欢的。”

    沈鸢开心地点点头。心想这当然好,买点方便带走的,以后可以当掉。

    结果两人刚吃完早膳,谢怀琛就迫不及待地带着她去了一趟首饰铺子。

    沈鸢随意挑了两样簪子镯子。

    谢怀琛当场就主动替她把头上戴的取下来,换上新买的。

    随后他心情似乎变好了些。看她的目光温柔似水,说话仿佛带着一种小心呵护的感觉。

    “青荷,你想去哪里?”

    “你想吃什么,要去你喜欢的那家醉仙楼吗?”

    “要不要去逛逛布仙庄,看看衣裳?”

    “……”

    沈鸢表面上很开心幸福的样子,心里急得炸毛。

    谢怀琛半步不离开她。她偶尔找借口离开一下,他就在一旁等着。

    她故意和他去人多地方好趁机开溜,结果谢怀琛怕她走丢了似的,竟然在衣袖下偷偷牵着她的手。

    她提议去镜湖画舫上欣赏风景,想趁他不注意从水中逃走。

    可谢怀琛担心她不小心落水里,一靠近水边就揽着她。

    只好乖乖看着湖上美景,眼底藏着落寞。

    镜湖如其名,明静澄澈,宛若一面镶嵌在翡翠帷幕中的宝镜,在阳光照射下银光闪耀。

    岸边垂柳依依,亭台楼阁错落有致。远处还有起伏的山峦和郁郁葱葱的茶树映入湖中。

    湖光山色,分外美丽。

    在画舫上能清晰地看到湖中的鱼儿追逐嬉戏。轻轻打碎这平静的湖面,激起一圈圈波纹。

    饶是沈鸢心里着急,心情也不禁平静愉悦了几分。嘴角微微含笑。

    谢怀琛也喜欢这番景色,只是目光不经意间落在沈鸢身上后,便没有再移开。

    她也是风景。

    清风拂过,发丝与轻纱飞扬,仿若画中仙,很美。

    仙女突然转头看向身旁的谢怀琛:“砚之,你能帮我把这里画下来吗?”

    沈鸢知道谢怀琛作画时很专注,寻思能不能趁他作画时从水中遁走。

    谢怀琛见她一脸期待的样子,不禁笑道:“要现在画吗?”

    沈鸢俏皮地笑着点头:“你可别说你不会即兴作画哦!”

    她都这么说了,谢怀琛自然不会扫兴。

    可他抬手为沈鸢挽了挽被微风吹得有些凌乱的碎发,目光温柔眼角含笑:“青荷,我要看着你画。把你画进这景里。”

    沈鸢笑容凝固,心塞啊。

    她说不用了。可艺术家的执着超乎寻常。谢怀琛认为没有她入画,画会失了灵气。

    还摸摸她的头,温声安慰她很快就会画好。

    于是沈鸢只能配合着当起模特。

    谢老师的画作属实上乘。沈鸢真心实意赞赏了一番,心里感叹能换不少银子吧。

    结果二人回到岸上,不方便带的东西都得留在马车里,包括这幅画。

    接着沈鸢又强打起精神和谢怀琛一起逛兰陵城的小吃街。

    沈鸢特意选了离城门近的这边逛。

    街上熙熙攘攘。已近晌午,人越来越多。

    兰陵城是江州首府,并不是水灾重灾区。可却是流民泛滥区。

    但现在对比刚发生水灾那会儿,已然有序了许多。

    除了明显看出这里多了不少江边地区过来的外地人。一切仿佛快回到受灾前。

    谢怀琛命人及时泄洪并修补河堤,保住了兰陵城。

    如今灾民都逐渐得到妥善安置。城中还设有专门施粥放粮的地方。

    沈鸢走在街上,不禁感慨:“听说朝廷这次派了太子来赈灾,他治理得不错嘛。

    刚发生水灾的时候,粮食都买不到。那时候好多人往兰陵城逃,路上就有人卖儿卖女。”

    “那时你在哪儿,有粮吃吗?”谢怀琛皱眉问。

    沈鸢提起这事就想哭:“当然没有啊。我住的县城都被淹了。我跟着大家逃命。来收人的人牙子把我一起带走了。”

    其实当时不被带走,她也快要饿死了。

    谢怀琛不由得握紧了沈鸢的手。

    他刚到江州的时候,灾情就有这么严重。粮食紧缺,叠加地方官员贪腐不作为。

    这话题太沉重,沈鸢说着难受,她开玩笑般说:“砚之,要是我那时候遇到你,你会不会给我吃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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