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鸢上了马车后,继续纠结分手的事。双手紧紧抓着座椅边缘,不像以前那般亲近谢怀琛。

    对于要逃走这一点,她内心很坚定。

    她不想再做青荷,她一定要做回沈鸢。世上就不该有青荷这个人。

    可她就是好难开口。

    谢怀琛看她这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心里甚是担忧。

    他将沈鸢揽入怀中:“青荷,既然你身体没事。我们在这里再待三天就继续赶路吧。”

    沈鸢顿时身体僵硬。不自觉地用手捂住胸口,想要继续装病。

    可一想到高手医师就在附近,立刻又把手放下了。

    谢怀琛察觉到了这点,心中了然。

    果然,沈鸢嘴角强牵出一抹笑:“砚之,你是不是必须回京城了?”

    谢怀琛微微颔首,目露难色:“京城还有很多事等着我,我们不能耽搁太久。”

    沈鸢一听就皱眉,纠结地咬着嘴唇。没什么时间了,必须先试试能不能跟他好聚好散。

    谢怀琛看她这般模样,知她定然有心事。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声音透着一丝担忧:“青荷,你这是怎么了?”

    沈鸢缓缓深吸一口气,稍稍推开谢怀琛。

    她神色看起来很为难,眉心轻蹙,眼神飘忽。

    手指用力攥着,仿佛下定决心一般,艰难地开口:“砚之,我不想跟你一起去京城了。我们就此作别好不好。”

    沈鸢说完后这句后,整个人神经紧绷,小心观察谢怀琛的目光中带着一丝怯意。

    这分手提得太突然,谢怀琛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但沈鸢胆怯却强作坚定的目光昭示着她确实想就此作别。

    他神情有一瞬的惊讶,随即身上气势骤然变冷。额间布上一层阴霾,眉角微压,锋利的目光从微敛的眸中透出,直逼沈鸢,仿佛要看透她。

    “你说什么?”声音低沉清冷。

    沈鸢每次面对这样的谢怀琛,都会控制不住地犯怵,尤其她这次真的心虚。

    她别开目光,不敢直视谢怀琛那双能洞察人心的眼眸。

    缩了缩身子,懦懦地回道:“我觉得我们不适合在一起,我配不上你。”

    谢怀琛抿了抿唇,没有说话。只是眸色愈加幽深,仿佛能将人吸入无尽深渊。

    沈鸢感觉有点喘不过气,攥紧的手指发白。除了心虚,心里还有些莫名难过,自己是真的配不上他。

    他在京城一定家世不错。为人学识渊博,谦和有礼。

    而自己出身低微,从小到大连京城都没见过,好多东西都不会。他的家人一定很嫌弃自己。

    或许,等有了侯府千金的身份,是不是就门当户对了。

    这念头只在沈鸢脑子里一闪而过。现在认亲这事儿就能愁死个人。

    她咬了咬嘴唇,接着颤声说:“我也不喜欢京城,我听你讲的那些故事虽然好玩,可我再三考虑后,不喜欢生活在那种地方和人勾心斗角。”

    她说罢已经紧张得眼角泛红,目光闪躲,将头扭向一边,神情脆弱。

    谢怀琛身上那股不可轻慢冒犯的矜贵和威严显露无遗,她实在扛不住。

    喉咙仿佛被卡住,但还是声音干涩艰难地强调:“现在离京城越近,我就越觉得不安。所以我们就此分开吧。”

    她这份自然流露害怕和怯弱恰到好处。

    而谢怀琛幽深的眼底迅速泛起了一丝惊慌失措。

    他一直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只是没想到来得这么早,这还没到京城。

    虽然心被揪住一般疼,但他还是考虑得更多。

    青荷这般表现太突然,她明明先前对京城的生活更多的是向往,而非恐惧。

    而且她屡次强调为奴为婢也要跟着自己,何来配不配得上一说。

    两人甚至前两天还在床上颠鸾倒凤。

    他抓住沈鸢双肩,迫使她面对自己,神色关切又焦急:

    “青荷。你是不是有什么苦衷,有没有人威胁你做什么?不管遇到什么难事,你不要害怕,一定要告诉我。”

    谢怀琛不得不多想。

    自打兰陵发生了那场诡异的刺杀后,一直无事发生。

    但谢怀琛知道对手一定不会无缘无故那么做。

    他现在担心青荷被对方要挟控制。

    沈鸢惊讶他居然是这般反应。可自己又不敢坦白骗他的事,更不能冒险说出自己的身世。

    她摇了摇头,竭力地让自己镇定。坚持推开他,依旧眸光闪烁,声音故作平静坚定:

    “砚之,没有人要挟我。我只是自己觉得我们不适合在一起,我想和你分开。”

    谢怀琛紧蹙起眉头,喉咙仿佛被掐住一般,呼吸停止了一刻,一时间说不出话。

    这情况让他措手不及。

    他薄唇微动,神色中带着一丝掩饰不住的慌乱,尝试同她解释:“青荷,京城的生活不全是我同你讲的那些。

    我提前教给你这些人心险恶勾心斗角的事,是让你以后能有所防范。你别担心,我以后都会护着你,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说罢便将沈鸢紧紧拥入怀中。

    他此刻舍不得沈鸢,一点也不想她离开自己。沈鸢的退缩让他一向平静无波的内心逐渐乱成旋涡。

    沈鸢紧咬着牙关再次用力推开他。

    她心里感到一丝愧疚,还有点难过。

    但是现在怎么都跑不掉,这会儿必须分。

    “砚之,你的家人会接受我么?”沈鸢第一次问出这个问题,微垂着眼眸怯生生地暗暗打量他的神色。

    谢怀琛一开始就不肯给她名分,这问题必然是杀手锏。

    果然,他神色瞬间变得很为难,眼眸中又出现那抹熟悉的她看不懂的深沉。

    谢怀琛目光紧锁着沈鸢。心中不知该如何是好。

    他本打算等去了京城再告诉她自己的身份,然后带着她慢慢适应东宫的生活。

    以沈鸢的聪慧好学,定能同他一起同舟共济。

    可她如今就已经这般退缩,若是知道以后要面对的不止是高门大户的争斗,而是皇室内部的算计,她只会更加想逃避。

    谢怀琛皱眉叹了口气:“青荷,我家世复杂。你不用在意他们的看法。我也不会让他们欺负你。

    你若实在不想面对他们,可以先不住在家里。等我处理好一切后,再接你回来。”

    沈鸢一听,这不就是养外室嘛……你个渣渣!

    她咬牙逼问:“那回京之后你就能娶我吗?”

    谢怀琛眉头拧得更深。

    他是真心想娶她,可不是现在。时机不对会害了她。

    如今他难以对沈鸢做承诺,只神色极为认真坚定地回道:“青荷,现在还不是时候。但以后我会尽我一切所能娶你为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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