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柳寻芳直接切入正题,声音平静却略显冰冷无情:“你给的证据不够。”
温氏揪心地看着眼前这个执意报仇的女儿,一时说不出话。
“无法置冯牧之于死地,还会害了我。”柳寻芳厉声强调。
温氏赶紧握住柳寻芳的手,神色痛苦地直摇头,声音干涩沙哑:
“不会的,我保证他不敢伤害你。你你能不能适可而止,放过我的一对儿女。等揭发冯牧之的罪行后,我会亲自同他有个了断。”
柳寻芳神色很平静,她没有理会温氏这般复杂心情,只清醒地捕捉到有用的信息:
“你凭什么保证他不敢害我。你手上是不是藏着什么关键证据?”
温氏痛苦地闭了闭眼。再次睁开眼后,她看起来平静了许多,但神色心如死灰。
她没有再卖关子,声音有种说不出的沉重感:“我手上的确有重要证据,可以威胁他们不敢伤害你。可我实在下不去手害自己全家。
我知道冯牧之该死,我也该死。我的那对儿女也不无辜。可我就是下不去手啊。”
说着说着已经泪如雨下,痛苦不堪,声色俱悲。
“我以为我可以,但是我发现我做不到啊。”
柳寻芳眼睛也红了,笑得嘲讽又悲哀:“所以你就可以眼睁睁看着我受苦,看着我去死咯。”
她的声音不重,却显得狠厉。
温氏无助地摇头悲泣:“不,我也不忍心。我不忍你受苦,我更不能让你死。如果可以,我宁愿我已经死了。”
柳寻芳看着她这副痛苦模样,只感觉恨铁不成钢。
这世上谁都能理解温氏的难处,唯独她不能。
你们都有难处。那我算什么,我死去的全家算什么,那些无辜枉死的人又算什么?
温氏还在继续念叨,她紧紧抓住柳寻芳的手,神色沉浸在久远的回忆里:
“我清楚地记得你刚出生那会儿,你爹抱着你坐在我身边,说快看看咱们的宝贝女儿。我当时就想,我女儿以后一定会是最幸福漂亮的姑娘。后来你……”
“那你现在为什么不报仇?”柳寻芳流着眼泪,愤恨地打断她的话。
温氏艰难哭诉:“那些证据足够让他官职不保,他以后不会再作恶。我总得为我的儿女留条活路啊。”
柳寻芳质问:“可你主动揭发,依旧有机会保你儿女不死。”
温氏辩解:“若是抄家流放或者贩卖为奴,他们的一生不就毁了吗?”
“难道我的一生就不是一生吗?”一声咬牙切齿的怒吼。
柳寻芳失望至极,手上一个用力,指甲掐入温氏手心,鲜血涌出。
温氏仿佛察觉不到痛,只手颤了颤,没有抽回来。
她不敢看柳寻芳,垂眸抽泣:“我会用尽一切补偿你的。你是我女儿,我岂会不心疼你。”
柳寻芳流着热泪,可眸底一点温度也没,嘴角的笑看得瘆人,声音幽幽犹如来自地狱:“那你可要记住你这份心疼啊!”
温氏听着这如同丧钟般的声音,感觉脊背发凉,再也说不出话。
最后母女俩不欢而散。
离别时,柳寻芳看着染血的指甲,目光决绝。
讲完这些后,柳寻芳很冷静地总结:“殿下说得对,温氏手上的确有证据。”
谢怀琛叹了口气,皱眉问她:“那你还要去告御状吗?”
柳寻芳毫不犹豫地笑道:“当然,我要当众揭发冯牧之的罪行。无论成功与否,我都会亲自报仇。”
谢怀琛看她如此胸有成竹,很钦佩地点点头:“那你小心。孤会尽力保你。”
“谢殿下。”
顾瑾修在一旁感慨,看来皇后费尽心思搞的皇子选妃宴会是要被砸场子了。
柳寻芳跟着顾瑾修一起离开东宫,回去的路上马车走得特别慢。
顾瑾修散漫地坐在对面,目光有意无意地落到她身上。
她看出对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索性直接问:“顾公子,你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顾瑾修尴尬地笑了笑:“的确有一个问题想请教姑娘。”
柳寻芳挑了挑眉,示意他讲。
他坐直身体,神色认真许多:“柳姑娘,你真的狠心连你娘也一起对付吗?哪怕她对你有生育之恩。”
顾瑾修现在完全没有一贯的纨绔之色,目光灼灼看着柳寻芳,似在追寻一个答案。
这让柳寻芳觉得这个问题似乎对他很重要,须得谨慎作答。
她寻思片刻,整理好言语:“她生我这事,不是我能选择的。她如今与我的仇人站在一起,她便是我的仇人。我只知道血债血偿,否则我死也不甘心。”
顾瑾修听完后神色有些怔愣。
片刻后他突然笑了,说得别有深意:“好一个血债血偿!”
这说干就干毫不瞻前顾后的性格让他很佩服,忽然觉得自己一个男儿同她相比都逊色不少。
柳寻芳觉得自己说得有点太狠,又换了一种说辞:“其实我与她立场不同,难言对错,谁输谁赢各凭本事罢了。”
说完觉得还是狠。皱眉想了想,好像也没啥可补充的。
算了,本姑娘就这样。
顾瑾修倒是不在意,又恢复了一贯的玩世不恭姿态。
背靠在马车壁,神色悠哉悠哉,仿佛神游天外。实则是在期待眼前这女子最后到底会做到什么程度。
或许自己该学学她,想报仇就报,管那么多忠孝仁义干啥呢。大家各凭本事罢了。
于是现在的情况是,沈知州一直盯着刑部的动静,可没有任何威胁冯牧之的线索。
沈鸢这些天过得安安稳稳,没有再遇到砚之。她觉得他一个商人应该不敢来找临安侯府的麻烦。
一切都显得很平静,仿佛什么都不会发生。
就在这种暗流涌动的氛围下,很快到了宫宴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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