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王府。
书房内夏洵双手捧着一打册子单膝跪在地上。
他是三王爷的侍卫,这次来上报的任务是筹划十年的前朝旧事。
他低头激动道:“回禀主子,已经将所有名单汇集了。”
虽然他的语气很激动,但是他面容却看不出任何情绪。
皇甫月白拍桌站起,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笑意,眸子却带着肆意寒光,“目的呢?”
“反玄。”夏洵双眼小心翼翼地看着自家主子,虽然能收线很高兴,但这两个字需要很大勇气才说的出。
皇甫月白抬手拿起一本册子随意翻了翻,语气冷淡道:“这都改朝换代多少年了,还想着推翻呢?”
“若不是想着那个位置的话,怕是都没心思计划那么久呢。”
他眉头紧锁,薄唇微掀。
“着手下去,准备清牌局,不能让太子闲着。”
“是!”
夏洵虽然不明白主子为何要将好不容易到手的证据拱手丢给太子殿下,但他好似很高兴的样子。
皇甫月白看着夏洵露出意味深长的笑色,他知道马上要变天了,不过不是皇室的天!
……
西玄皇宫,东宫。
皇甫玉成邀请皇甫月白进宫探讨一局棋,只要皇甫月白能赢,他就送礼给他。
这说辞早在几年前皇甫月白就用烂了,不知道他又会丢什么东西给自己。
皇甫月白抱着鄙夷的态度进宫。
“月白,等你好久了。”
皇甫月白抬手让皇甫玉成止住那热情的劲儿,笑意盈盈道:“说到大礼,弟弟我这也有东西想送给殿下。”
皇甫玉成谨慎地问:“那还是按照这局棋来定?”
皇甫月白摇摇头,拒绝。
“不下棋,殿下直接送就是,我们就当互换,省去了那么多勾心斗角。”
“也好,这回真是大礼。”
他高兴地眉飞色舞,等待着皇甫月白的询问。
“说说。”
“本宫知道你对江小姐有意思,傅千琼可是有位青梅竹马的,两两互生情愫。”
这件事也是见他这个弟弟这么喜欢江心,他才去上心的。
皇甫月白笑意褪去,语气变得冰冷起来,“是谁,叫什么?哪家的?”
皇甫玉成抬手推了推他肩头嘲笑,“你这么猴急至于么?”
“司若柔,礼部尚书司家的庶女。”
司家,名册上有记的。
皇甫月白点了点头,眯眸喃喃,“前朝那位的母族啊,倒是与傅千琼般配呢。”
皇甫玉成连忙讨好道:“哥哥我帮你帮到这儿,你知道该怎么做了吧?”
“让殿下费心了,弟弟我会用大礼相谢的。”
皇甫玉成以为自己这次这么给力,他应该不会再落井下石。
他悻悻问:“是什么?”
皇甫月白收起脸上的冷淡,勾唇一笑蛊惑道:“反玄余党的证据和名单。”
话毕时皇甫玉成愣了,他气得将手给抬了起来,指着他那好看的脸,骂道:“你……忘恩负义!”
皇甫月白不以为然,面带笑意继续道:“大礼啊,帮助殿下稳坐太子之位怎么会是忘恩负义?”
“殿下身为一国太子,该尽点儿责任吧?”
责任二字,自从皇甫玉成当上太子,就被这两字一直压着。
皇甫玉成也不要端架子了,拍大腿怒斥他这恶劣行径,“这能是礼物吗?”
“本宫为你讨媳妇,你却要本宫跳火坑!”
“这位置是能坐的吗?为何你不推给四弟?”
皇甫月白前边保持沉默,直到最后一问来个让他无话可说的回答,“我们两交情深。”
“交情深?”
皇甫玉成忽然想到了月白刚进宫时一个人呆呆的,没有人与他玩耍,自己好心与他照顾他,他却推自己当太子!
本来这事没什么,但是对他越好,父皇看自己的眼神就越奇怪,等他摸清了自己家的情况,才如同雷劈般!早已万劫不复!
这是能跟父皇告状的吗?不能!
这么丢脸的事情当然不能说。
要是父皇知道了身为太子的自己什么都没干,净捡人家月白留下的功劳,不得打死自己?自己这咸鱼快乐就没有了。
当太子尚能忍,登基不行,自己还得多去父皇面前多闹闹。
皇甫月白忽然给他出主意道:“殿下有没有想过自己登基后,爱传位给谁,就传位给谁?”
皇甫玉成皱眉不怀好意地上下打量着他,这话说的没错,可行。
“那去哪里找比本宫更有能力的?”
大哥早跑出京了,月白不能继承皇位,那就四弟!
“本宫去培养四弟?这我怎么没想到呢!”
皇甫月白收起笑意肯定他的想法,“殿下想明白了就好。”
皇甫玉成见他给自己指了条好路,那自己就勉为其难原谅他。
“那本宫去邀请四弟吧。”
“殿下好好做打算,弟弟我先去扯傅千琼后腿了。”
皇甫玉成依旧警惕地看着他,他是从什么时候想到“残害”自己的?进宫那年吗?
埋得好深,那自己要如何“残害”四弟呢?
皇甫月白走前还看见他认真沉思那个问题,若是皇甫玉成知道又被自己诓了,会不会与自己割袍断义呢?
他很聪明,能兵来将挡,可也只会见招拆招而已,还需要历练。
皇甫月白双手置于身后,大摇大摆地出了宫。
可他没仔细想的是为什么十年了,就没人管管这事,放着个毒瘤在内,就算管理的再好,毒瘤始终还在。
恐怕皇甫月白只是想到自己能够去查,就不怕还有别的。
今日的皇甫月白心情很好,等着傅千琼出府被江心拒绝。
他搬了个小杌子放在丞相府外一处偏僻有树荫的位置。
退聘礼的事才传出来,这会儿应该也传到了。
并不是皇甫月白知道谁被退了聘礼,只是从丞相府开始收聘礼的时候他就派人数着数儿了,这下退出来的,加上前几天的正好与总数吻合,那就代表傅千琼的聘礼也被退了回去。
都在传江小姐心仪傅千琼,现在谣言里的男主角也该来问问为何被拒了吧。
在他们这类人眼中,权势怎能比儿女情长?
皇甫月白不禁感叹,“江小姐当真好聪慧,涉世未深却能看清人心,玩弄人性,就连女孩子家家的名声都能放得下,让自己白担心一场。”
夏洵见自家主子褒义词贬义词的输出,他听得一愣一愣的,自己未服侍的这些日子里是发生了啥?
他尽心扇着扇子好为主子去去暑气,眼睛却跟随着主子往丞相府门口望去,心里想着回去定要打听一下主子的私生活。
傍晚时分,丞相府外一片祥和。
皇甫月白惊了。
傅千琼居然没有来闹事?
皇甫月白大掌覆在膝盖上紧了紧,语气十分冷漠,“去将傅老王爷的左膀端了,将小四叫上。”
夏洵见自家主子脸色如此难看,试探性的问:“需要通知太子殿下么?”
“不用,你别露面,别让人认为是我们干的。”
“是!”
夏洵收起扇子,等着主子站起身好将小杌子收走。
皇甫月白并不觉得傅老王爷会认为司家好,他要是看不清情况的话,自己就来帮帮他。
……
隔天,傅府。
“四王爷带人将余大人他们给抄了!”
“什么!”
傅老王爷听到这个消息激动得站了起来。
他掌心发颤,急急地喘着粗气。
“他可有将本王给供出来?”
暗卫单膝跪地,小声又迟疑地回答:“还不清楚。”
傅老王爷身子重重地坐在椅子上,头愈发胀痛。
他急急道:“唤世子过来,快!”
“是!”
暗卫没敢耽搁,起身赶往世子所住的院子,着急忙慌将人带来。
傅千琼正疑惑是出什么事了,进了书房就见到父亲扶额焦虑。
傅千琼连忙问:“爹这么着急叫儿子来,是出了什么事情?”
傅老王爷倒吸一口冷气,猜测道:“我们被朝廷盯上了。”
“爹,这话是谁说的?”
傅千琼觉得他们这是自己吓自己,要是有点儿风声,他们这会儿就不是在书房了。
傅老王爷摇了摇头,面容紧绷,“姓余的被抄家了,还不知道有没有供出我们呢。”
“为今之计,只能靠你来搏一搏了。”
傅千琼锁眉,义不容辞道:“爹想要儿子怎么做?”
“江丞相之女,你有没有把握?”
傅老王爷这话将傅千琼给问糟心了。
明明他还稳操胜券的,结果江心却退了婚。
傅千琼气愤道:“爹,她刚退的聘礼,还说呢,那街上的闲话未必是真的。”
傅老王爷看着心气儿高的儿子,心中暗骂他沉不住气,“谣言是否属实,只有你们二人知道。”
傅千琼觉得父亲说的话在理,自己先前也是因为谣言才认为江心非自己不嫁的。
傅千琼坏笑,神情有种即将得逞的得意,“爹是想我坐实了这谣言?”
“我们落败了,韬光养晦那么久,该……”
但是傅千琼又犹豫了,“爹,我知道您着急,但她都将聘礼给退回来了,这还能怎么办?”
傅老王爷意味深长的看着儿子,“婚事未定,你未必娶不到,聘礼退了就再送送。”
“女孩子家家的名声最重要了,外边传得那么厉害,她不嫁你等着丢江丞相的脸么?”
有了父亲这番话,傅千琼重拾信心。
“爹说的是,儿子知道该怎么做了。”
不过傅老王爷还是担心儿子会不会被司若柔遮了眼,叮嘱道:“司家能舍就该舍,眼下保住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听爹的,儿子不会犯糊涂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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