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东凌皇宫,御书房。
六王爷——秋子濯双手捧着一个黑漆盒子,单膝跪下将自己好不容易弄来的宝物献给东陵皇帝。
“父皇,这是儿臣今年为您寻的天山茶幼叶,之前见父皇饮了不少,觉得父皇喜欢,就命人去雪山采摘了。”
东陵皇帝从御案前站起身,走近他,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语气阴晴不定,“揣测帝王心?”
他的脸色阴沉严肃,“你的胆子变大了呀老六。”
秋子濯闻言慌张的抬头去看东陵皇帝,本是单膝跪着的姿势变成了双膝跪地,他将双手高高举起,诚惶诚恐,“父皇恕罪,儿臣不敢!”
知道自家父皇杀伐狠辣的他硬着头皮解释,“儿臣只是好心。”
“儿臣只是见四哥没为您准备茶叶,所以我……”
东陵皇帝伸手去将秋子濯手中的盒子拿到自己手中把玩,“谁说老四没有提前备的?”
他边说边单手拿着盒子打开看看。
“你的心思若是多用在政务上,朕也不会这般生气。”
他忽的一笑,“揣测帝王的喜好,你想当太监么?”
“如果你想当的话,朕也是不会拦着你的。”
秋子濯瞪圆了眼,思考了几秒还是不懂他老爹是什么意思。
他双手交叠在地面重重地磕起头来,“父皇,儿臣知错了。”
东陵皇帝将手中的盒子重新塞给秋子濯,背过身走回御案前的椅子坐下,“起来为朕泡茶,往里加点儿老四的茶叶。”
秋子濯疑惑自家老爹阴晴不定的态度,不过幸好他没有生气。
秋子濯照做,但小心机的将自己所带来的天山茶幼叶多加了点儿,想让自己的茶叶味道盖过秋智渊的。
在秋子濯双手端着茶托放在御案上时,东陵皇帝抬手掀开茶笠,他漫不经心的看着秋子濯。
两人在对视期间,秋子濯能从对方眼底捕捉到一抹强烈的憎恨。
秋子濯不明白为什么他家老爹会用那种眼神看自己。
东凌皇帝伸手拿起桌边用来舀蜂蜜的银勺子,当着秋子濯的面直接放进茶杯里。
秋子濯还以为他是想喝甜的,没想到他却厉声暴喝:“秋子濯,你竟敢弑父!”
秋子濯闻言两眼一黑,脑袋嗡嗡的。
谁能告诉他这是怎么回事?他哪敢弑父啊?他敬他老爹都还来不及呢!
秋子濯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东陵皇帝,想说些儿什么却怎么也组织不好语言。
太监总管呼,“护驾!”
他这一声把看守在御书房外的侍卫给惊动了。
东陵皇帝见侍卫们都进来了,眯眼指着秋子濯怒道:“把这个逆子给朕押入地牢,听候发落!”
“是!”
秋子濯还在为自己是无辜的找说辞,话都还没说出口就被侍卫押下去了。
一部分侍卫押送秋子濯去地牢,一部分则是重回岗位巡视。
东陵皇帝轻轻拨了拨茶笠,若有所思。
“宣国师。”
“是!”太监总管弓身退下。
不过一炷香,一个身材高挑,穿着深紫色直襟长袍,腰间束黑色彼岸花花纹腰封,乌黑的头发垂下,双手揣袖子里缓慢走进御书房。
男子肤色白皙,五官清隽,不说年龄根本看不出年岁。
“皇上找我?”
他声音淡淡,似是对任何事都没有兴趣。
东陵皇帝轻抬眼皮,嫌弃的看他,“国师怕是年岁大了,忘事了?”
国师弓身,然后自顾自找了个椅子坐下,两人相互对望,大眼瞪小眼,“没忘,今年是皇上该换药的年份。”
东陵皇帝薄唇微掀带着几分嘲讽,“若是朕自己不提的话,国师是真忘了。”
国师双手从内到外搓了搓大腿上的布料,“老了,不中用了。”
他认真道:“皇上,世上真的没有长生不老药。”
“那国师都快七十岁了,还是这般模样,身体健壮。”
“难道天底下还能有一模一样的人?连声音都一样?”
东陵皇帝自然是不信的。
他从小就跟在先皇身边,见国师一直都是这副模样,先皇仙去了他长这样,自己登基到现在,脸上都有皱纹了,他还长这样。
国师见东陵皇帝不信,深深叹了口气,“哎,世间奇闻异事多了去了。”
东陵皇帝小孩子气般张开双手给他展示自己,“你看朕每隔几年就换一次药引子,身体也是越来越好了。”
国师无奈摇摇头,“靠血脉至亲延缓衰老,终归不能长久。”
东陵皇帝冷冷盯着他看,眼底复杂极了,“那你还不赶快为朕制出长生不老药?”
“皇上,世上真的没有这种东西。”
国师翻了翻白眼,他都说好多次了。
但是不管国师怎么说,东陵皇帝就是不信。
“不可能。”
“你身为国师,朕敬你,你若不尽心的话,朕是不会对你心慈手软的。”
“哎!”国师瘪瘪嘴,忍气吞声道:“每次召我来都是这样,我要是能搞出来的话早给你了,还给你想什么延续衰老的秘方?”
“反正就是没有,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长这样,皇上爱信不信吧。”
“反正皇上不信我的话,大可把我杀了泄愤。”
见着国师摆烂,东陵皇帝也无可奈何,反正他就是相信国师拥有长生不老药,但是国师孑然一身,没有任何可以拿捏的把柄在他手上,所以来硬的根本不行。
而且国师在东凌的影响力比他这个皇帝还高,东凌可以没有皇帝,但是不能没有国师,他都成信仰。
国师耸耸肩膀站起身,提议,“去看看这次的‘药引子’吧。”
他从国师府被请进来,还没搞清楚这个狗皇帝是要对他哪个倒霉崽子下手呢。
东凌皇帝咧唇一笑,站起身积极领路,“去星辰阁吧,应该已经从密道送过去了。”
东凌皇帝出了御书房就纵身一跃,跃上半空身子像落叶一样轻轻落在宫墙的黄色琉璃瓦墙帽上,他一脚踩着琉璃瓦墙帽一脚踩着墙脊。
国师右手抓起自己的衣袍,几步追上去。
他好奇的问:“这次是第几个?”
东陵皇帝看着他笑笑,“第六个。”
国师神色冷淡,疑惑了,挖苦他问:“看老三咬牙切齿的,怎么不选他?”
东陵皇帝摇摇头,“没机会。”
“再说了,他是慧妃的孩子,朕,不想动。”
闻言,国师愕然的看着他,嘲讽笑笑,“那你也不想把皇位传给他啊。”
“皇位,朕谁都不想传。”
“与她有关的,朕不想动。”
国师有些儿不敢相信这话能从他嘴里说出来。
“都不知道你对慧妃是真爱还是……”
“哎,真别扭。”
两人几息功夫就到了星辰阁。
星辰阁外重兵看押,东凌皇帝抬手命侍卫开门。
“恭迎皇上、国师大人!”
东凌皇帝听侍卫们的称呼,不满的冲国师翻翻白眼。
自己地位感觉比他低了呀!
国师双手置于身后,一脸淡定,不感兴趣这些称呼,径直走进去。
东凌皇帝追上去,两人轻车熟路的来到密室里。
密室的墙上有好几副手铐,一个手铐铐一个人,每个人双脚上还被铁链拴住,全部只留左手能够行动、方便。
被手铐铐住的人都很虚弱,眼里早已没了光,他们精神萎靡的看着将他们关在这儿的罪魁祸首——狗皇帝。
国师挨个数过去,“这是老大,这是老二,老八、老九、小十、小十一。”
东陵皇帝点点头,“嗯。”
他眉梢处冷漠,根本不在意自己儿子的死活,“老大、老二‘战死沙场’,老八、老九‘死于互相谋害’,小十和小十一是‘死胎’。”
国师清冷俊俏的脸上是令人毛骨悚然的笑,他调侃,“好家伙,真是个狠人啊!”
“这坨就是老六了吧?”
国师蹲下身去解开麻袋,麻袋露出秋子濯惊恐的双眼,他的嘴被布给堵住了,双手也被麻绳捆了起来。
刚刚他听到他的大哥、二哥,还有四个弟弟……他……他们竟然都还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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