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玄二十五年九月廿九,帝后大婚。

    这日,十里红妆良辰吉日,喜毯从丞相府的门口一路铺向皇宫。

    江枫、夜徽音和江心三人穿着朝服在大门外跪迎,等使臣入内,带着女官宣读、帮忙穿冠服。

    穿着凤冠霞帔的江芸格外端庄的被送上明黄色凤舆,而屋外的父母、姐姐朝皇宫的方面行三跪九叩之礼,以示谢恩。

    江芸坐在凤舆里面,一手拿着带有双喜的金质如意,另一只手拿着一个苹果,等到了北门,下轿交出如意和苹果,改乘礼舆。

    八人抬孔雀羽顶轿稳稳当当的,江芸在里边并没有感觉到颠簸。

    她从出门就开始紧张,双手时不时摩挲着婚袍。

    礼乐声和爆竹声都听得她麻木了。

    下轿后,她一步步登上皇上登基时走过的丹陛,临到顶时,一双手向她伸来。

    她抬眼看一改往日活宝风变得极其严肃的皇甫玉成,手犹豫地伸向他。

    在她伸出手不敢往前伸时,皇甫玉成霸道地将她牵住,扶腰拉入怀里。

    两人相顾无言,只是含情脉脉的看着对方,面向台阶下的大臣们。

    众臣朝拜: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恭贺帝后天生才子配佳人,只羡鸳鸯不羡仙!”

    “祝帝后新婚大吉,鸾凤和鸣!”

    “愿帝后恩恩爱爱,意笃情深!”

    ……

    夜里,宫中入眼红彤彤的红,礼乐爆竹声不停歇。

    帝后寝宫。

    新婚小夫妻喝完合卺酒后,便退了旁人。

    江芸忍不住先摘下了身上的所有首饰,她不敢回想今日她是怎么顶着这堆东西的,能把她脖子压弯喽!

    她散着发躺在床上不想动弹,嘴里嚷嚷着,“二货,我好累呀。”

    皇甫玉成边摘下皮弁冠边无奈笑笑,“这天下也只有你敢称朕为‘二货’。”

    “累了就歇息吧。”

    他没去闹她,而是坐在婚床边,往地上摆了个铜盆,然后慢慢把床上的红枣、花生、桂圆、莲子这些扫到盆里。

    江芸翻身坐起,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看,脸上异常严肃,嘴巴却磕磕绊绊的,“可是,今天不是……洞房花烛……”

    皇甫玉成歪头看他,眉头皱了皱,耐心道:“你累了,便歇息,明日,后日,都可以是我们洞房花烛夜。”

    “啊?”

    江芸张了张嘴,微怔。

    她眉眼如画,唇上的那抹红很是诱人,微微张开的小嘴衬得她灵动。

    不过皇甫玉成很有原则的,他要对江芸好。

    他抬手摸摸她脑袋,温柔道:“你不是累了么?”

    “我……”

    江芸想说些儿什么,但是被皇甫玉成这举动给惊得不知该不该往下说。

    “累了就明日来,明日如果没兴致就后日。”

    他扶着她的肩膀想给她摁下去休息,但是江芸双手撑在床上愣是让皇甫玉成的小力没推成。

    江芸眨巴着眼,一脸古怪的看着眼前人,不相信的问:“今夜是洞房花烛夜哎?”

    “还可以挪后的?”

    她眯了眯眸,上下将他扫视,跃跃欲试嘲笑他,“皇上?您?是不是不行呀?~”

    皇甫玉成抿唇不语,不耐烦的盯着她看,给她看发毛了才提高声调,“江芸儿!朕!倒是要让你看看朕行不行!”

    说完,他坏笑将她柔软的腰身掐住,往自己身前一拽。

    “哎!~”

    江芸惊于他突然的举动,她柔媚的喊了一声,“皇上!~”

    她双手搭着他的肩膀,跪坐在他身侧。

    他手指挑起她的下巴,轻轻吻上那抹诱人的红色。

    江芸透过他的瞳孔看见自己带着红晕的脸颊,以及因才吻过而红肿的唇,羞赧的低下脑袋。

    她小声又害羞的喊着他的名字。

    “皇甫玉成。”

    他俯身压在自己的新娘身上,看着她因自己的举动而紧张的瞪大了眸子,琉璃般的眸子里浸满水光,像是林间被惊扰的小鹿,无辜又纯洁。

    他静静的抱着她。

    江芸感觉到好像没下文了。

    “你?”她脸颊微红,尴尬的喃喃,“你怎么……停下来了?”

    皇甫玉成手伸向她后脑勺摸了摸她柔软的墨发,不出声。

    江芸双手将她推了推,示意他放开自己。

    皇甫玉成照做。

    她觉得匪夷所思,这跟她从话本子里知道的洞房不一样啊?

    她不敢相信的看着皇甫玉成,语出惊人。

    “你该不会是真不行吧?”

    皇甫玉成垂首看着她那双漂亮的眼睛,脸上涨起红意,尴尬了几秒,“朕……”

    他挠了挠脸颊十分尴尬,“我……不会。”

    他不是不行,他也不知道自己行不行,反正他只是不知道洞房该做什么而已。

    皇甫玉成懊恼又委屈地扶额。

    “啊?”江芸失态的没管理好自己的表情。

    江芸:???

    她觉得不可思议,“没有教习嬷嬷教你么?”

    皇甫玉成小心翼翼的反问她,“教习嬷嬷教你了?”

    江芸愣愣摇头,“没有。”

    她双手盘在自己盘起来的大腿上,僵了姿势,苦恼的问:“那接下来该怎么办呀?”

    “要不……问问月白?”

    皇甫玉成小心翼翼的看着她,希望能在她脸上看到答案。

    秋月白:真是个二货!问我干嘛?问我我就会吗?

    听到他提秋月白,江芸拧紧了眉。

    “你……”

    她侧过脸用手遮住自己半张脸,羞赧道:“他与我姐姐都还没成婚呢!”

    “要不你去问问那些成婚的?”

    皇甫玉成双手环胸侧过身委屈的抱怨,“不要!太丢人了!”

    思考了片刻,江芸转过身来,“那……”

    她想了个馊主意,“看小人图?”

    皇甫玉成也跟着转过身来,目光鄙夷,调侃,“你懂得还真不少啊?江芸!”

    “只是话本子看得多,里边有写男子看春宫……”

    江芸两手指互相戳了戳,脸红得异常,越说越小声。

    皇甫玉成也红了脸,清咳一声。

    “那……”

    “那小人图你有么?”

    江芸摆摆手不敢承认,“我一女儿家家的,怎么会有……”

    皇甫玉成可不信她没有私藏话本子,拉着她下床,“把你陪嫁过来的话本子拿给朕看看。”

    她推搡着他,“不要!”

    皇甫玉成将她放开,双手叉腰严厉的问:“藏着不可见人的玩意儿?”

    她不承认,她疯狂摇头,“没有!”

    她脸红的都快滴出血来了。

    她见皇甫玉成似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态度,犹豫了好久,还是乖乖认怂,“好吧。”

    江芸从嫁妆箱子里翻出几本话本子来递给皇甫玉成。

    皇甫玉成接过后翻了翻,越翻脸色由红转黑。

    他合上话本子,瞥了她一眼。

    “咳!”

    他松了松语调,想着别让她觉得自己生气。

    “你看这些儿腌臜物什,有辱斯文!”

    江芸用力抽回他手中的话本子,理直气壮的质问:“你现在不也在看吗?”

    她挑衅的问他,“你刚刚看得那么入迷,可看明白了?”

    皇甫玉成闻言脸红了红,手抵在人中处,苦思不解,“这么大的东西怎么戳得进去?”

    江芸垂下脑袋不敢看他的脸,小脸红扑扑的,小声又不自信,“上边写着可以,那应该就是可以的吧?”

    皇甫玉成伸手去牵起她的手,担忧的问:“你不怕疼么?”

    他皱了皱眉。

    江芸抬起头看他,又摇摇头,“有点儿害怕。”

    “但是好像要这样才能算圆房。”

    她语气有些儿无可奈何。

    她小猫爪挠心般跃跃欲试,“试试?”

    皇甫玉成温柔的摸了摸她的脑袋,依她,“好,试试。”

    皇甫玉成将她抱上龙床,缓慢地将她的衣衫一件件褪去。

    江芸整个脑袋胀得发晕,脸红得像颗小草莓。

    皇甫玉成只觉得她娇艳欲滴,他不忍伤害她。

    他褪下婚服,照着话本子来时觉得浑身酥酥麻麻的电流在身体乱窜。

    他觉得他大抵是病了。

    江芸迷迷糊糊的配合着他。

    “嘶!~”

    刚进去,猝不及防的痛意让她整个人感觉要裂开。

    她惊呼:“好疼!~”

    皇甫玉成停下动作,温柔的亲吻她的眼尾,哄她,“那不继续了。”

    江芸疼得眼泪溢出,双手紧张到抓紧了他的胳膊,蔻丹甲在他胳膊上留下红痕。

    她强忍着痛意摇头,执拗道:“继续……”

    “你都疼出眼泪来了。”皇甫玉成重重呼出一口浊气,起身伸手去拿薄被将她包住,温柔又心疼的哄着她,“听话,不继续了。”

    他转身捡起地上的衣服穿好,朝外边喊:“小康子,朕要沐浴。”

    殿门外的太监——小康子尖细着嗓音大喊:“得勒!奴才这就让人到御池那儿准备好。”

    皇甫玉成走近龙床,伸手要去抱江芸,她裹紧了身上的薄被。

    “今天累了一天了,我抱你到御池洗洗。”

    江芸不好意思的问:“我们一起洗么?”

    “嗯,我们是夫妻。”

    皇甫玉成双手依旧张开着,等待着她。

    江芸歪了歪脑袋,抿唇一笑,“好……好吧!”

    等她同意后,皇甫玉成才将她抱起往殿外走。

    御池离得不远,皇甫玉成没有乘坐龙辇,而是抱着她到了御池边上将她下饺子般下了进去。

    江芸只在御池里露出个脑袋来,热气蒸腾,大红色花瓣荡漾在池面。

    皇甫玉成褪下衣服后抬腿迈进,不忘耐心的询问:“水温还可以吗?”

    “嗯。”她小鸡啄米似点点头。

    江芸不好意思看他太久,对于刚刚失败的房事她还是很尴尬的。

    皇甫玉成眼珠子跟黏在她脸上了似的。

    见她别扭,就问:“怎么了?”

    “怎么感觉你束手束脚的。”

    江芸双手交叠在自己胸前,羞赧的开口:“你……”

    “你下流!~”

    “我……”皇甫玉成垂首勾了勾唇,气笑了。

    他挑眉,语气似是忍气吞声后的急躁,“我怎么了?刚刚碰你你不说我,现在,我都没碰你,你就骂我‘下流’!”

    皇甫玉成委屈得呀!

    江芸像是被踩着尾巴的猫,急急道:“你一直盯着我看!”

    她红着脸,小声喃喃:“我会害羞的……”

    皇甫玉成依旧盯着她,认真又诚恳道:“你我是夫妻,又不是旁人。”

    “这么不自在的话。”他体谅她,高声命小康子处理了,“这样吧,小康子,命宫女架起帷幔,隔在御池中间。”

    “是!”守在好几米外的小康子低头笑了笑,照办去了。

    江芸见着五、六个宫女手拿长杆和薄纱,在两人中间架起了一道屏风,她凑近薄纱问对面的人,“你这样会不会太大费周章了?”

    皇甫玉成双手环胸背靠在池壁,坐在台阶上,声音在水汽里仿佛染了朦胧唯美,“怎么会,你不喜欢,那我就不做你不喜欢的事情。”

    江芸听完,单手按在胸前心脏处,心里滋生暖意。

    她张了张红唇,轻笑,“你……”

    “你今夜好温柔!~”

    皇甫玉成皱了皱眉回想自己之前的所作所为,反问:“我以前不温柔体贴么?”

    江芸眉头微皱,总感觉皇甫玉成下一句说出来的话会让她有不好的感觉。

    果然,皇甫玉成的脑回路与常人不同,是个浪漫终结者。

    他委屈,咬牙道:“江芸你有没有心啊?”

    江芸低头扶额,果然……

    她重重拍了下池面的花瓣,花瓣散出一道长痕,“你真是个二货!”

    她气愤得双手环胸,“哼!不与你说了!”

    皇甫玉成撇撇嘴,“不说就不说呗!”

    皇甫玉成背过身先将自己洗干净,又坐下泡了会儿见薄纱那头的人儿还没动静,觉得她还在生自己的闷气,就起身走过去。

    他撩开薄纱,看着长发湿漉漉的小家伙手搭在池边靠着池壁像是睡着了。

    他小声凑近她,“睡着了?”

    他凑近她,见她阖着双眸长睫微垂,白皙的小脸上一片恬静,头一次见她这般安静的,睡颜像莲花般宁静,衬出一股淡雅的韵味。

    他走上池岸先穿好寝衣,然后走到池岸轻轻将她捞起,拿浴巾把她裹好,这才满意的将她抱起来。

    江芸迷迷糊糊的想用手去揉眼睛,但是她挣扎了一下发现动不了。

    皇甫玉成漆黑明亮的眼睛映着她恬静的小脸,眼神流露出的满是温情,他轻声温柔的哄她,“芸儿乖,夫君抱你回去休息。”

    听见是皇甫玉成,她小猫似的在他怀里蹭了蹭,嗅到安心的气息又迷迷糊糊的睡下了。

    回到寝宫,皇甫玉成将她放在龙床上,帮她穿上寝衣,这才满意的点点头熄灭烛火,拥她进入梦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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