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姑也有些为难,她再想不到贺绣会同萧家的女公子熟稔至此。于是上前去笑道:“女公子与我们姑娘情真意切,意欲留宿,实是女公子一片真情。可我们如今在谢家客居,若忽然搬出来,恐怕会让外人多想。”
萧媛对贺绣虽然尊敬,但毕竟也是娇娇女,听了莲姑的话冷冷一笑,说道:“既然这样,我就不留阿绣住下了。”
莲姑见萧媛说翻脸就翻脸,一时间有些无措,忙道:“奴婢唐突,还请女公子恕罪。”
萧媛在这里也算是客人,自然不会对莲姑怎么样,只摆摆手说道:“好了好了,不要说了。”说着,她转身拉着贺绣的手,又转了笑脸:“阿绣,我送你上车。”
贺绣微笑点头,说道:“阿媛太客气了有劳了。”
“阿绣,咱们俩同岁,但我生日比你大两个月,你得叫我姐姐。”萧媛拉着贺绣的手亲密的往外走。身后的明珰百灵还有莲姑等人忙不迭的收拾东西跟上。
院门外马车早就准备好了,贺大郎君已经上了马车,贺家的仆人都已经侍立在侧。王麟抱恙不便相送,他身边的两个先生代为送了出来。
见贺绣已经出来,贺康便同那两位先生告别。
萧媛远远地看着前面马车上坐着的贺康,不由得笑了笑,心想这就是洛阳城里赫赫有名的雅公子贺家大郎君么?如今看上去倒也没什么了不起的。
贺绣上了马车,又同萧媛频频挥手告辞,贺家的马车缓缓地离开了吉祥巷。
贺康的马车里,莲姑跪坐在侧,低声回道:“郎君,刚刚送三姑娘出来的是萧家二房的嫡女呢。奴婢进去请姑娘出来的时候,萧家女公子正跟咱们三姑娘说笑着,十分的开心。”
贺康颇为意外:“阿绣居然能跟萧氏女交好?”
“不仅交好,萧家的女公子还要留三姑娘住下,奴婢想着咱们原本是在谢家住着的,王谢两家的关系本来就微妙,况且萧家的女公子在王家也是客人,若是三姑娘就这样住在了这里,回去怕是会被谢家的人说笑。”
贺康点点头,又道:“这也在理。不过以后这样的事情,叫阿绣自己拿主意。”
“是,奴婢记下了。”
……
回到谢家后,贺绣便回了自己的小院。
贺纹自然是听说了她跟着贺康去王家拜访的事情,自然又少不了一番冷嘲热讽。无奈贺绣如今跟她已经分开住,隔着院墙她再怎么闹,贺绣那边也只装作听不见。何况如今贺纹的结局已定,家里上上下下已经没有谁对她在意了。
第二日一早,萧媛便使了两个嬷嬷来说是奉了他们家女公子之命来给贺绣送东西的。王家的家仆听了自然引着她们去了贺绣的小院,并另外通知了贺康。
两个嬷嬷进来给贺绣请了安,方叫人把两个匣子捧了上来。
贺绣叫明珰和百灵上前去接过来打开看时,见是两匣子珠宝首饰,每一件都是十分的精致。
贺绣随手从里面拿了一支珠钗看了看,见上面一颗颗的珍珠浑圆莹润,很是难得。这样的珠钗在贺家怕是只有温夫人的首饰匣子里才会有的,于是她便微微笑道:“这么贵重的东西,阿绣真是当之有愧啊。”
“女公子若说这话,就是辜负了女公子跟我们家姑娘的一番情谊了。”嬷嬷笑着说道:“我们家姑娘说了,昨日跟女公子一见如故,她要跟女公子做姐妹才这样的。这是姐姐给妹妹的见面礼,女公子若是不收,就是见外了。”
贺绣忙道:“既然姐姐这样说,那我就收下了。”说着,她叫百灵把东西拿了进去。之后又给两个嬷嬷看座,叫小丫头奉了茶,闲聊了几句后,两个嬷嬷便要起身告辞。
“两位嬷嬷且慢。我也有两样东西请嬷嬷带回去给姐姐赏玩。”说着,贺绣站起身来去了里屋,不多时便带着婢女拿了一个卷轴和一个盒子出来,对两个嬷嬷说道:“这是一幅字画,这个是一套笔架,都是我喜欢的两样东西,请两位嬷嬷带回去送给姐姐玩吧。”
两个嬷嬷自然是有见识的,忙接了东西又福身给贺绣道别。贺绣叫百灵和明珰送二位出去,自己只到了门口便住了脚。
萧家在寿阳城也有一处院子,萧媛的父亲不在寿阳,只有她母亲和两个婶娘在,白日里她去王家看王麟,晚上便回来。
萧家的两个嬷嬷拿着贺绣送的东西进来给萧媛回话,萧媛便叫人把那字画展开,一看之下便从榻上站了起来,走到跟前又仔细的鉴别了一番才叹道:“这是前朝真迹啊!我找这幅画已经好久了!十一郎还说这画在宫里呢,想不到居然在阿绣的手里!真是太好了,太好了!”
两个嬷嬷见自家主子高兴,也笑着说道:“阿绣女公子居然知道姑娘想要这幅画,真是太神了。”
“对呀对呀,我昨天只是随口那么一提,想不到阿绣都记下了。”萧媛多年的心愿得偿,心里自然喜滋滋的。
“姑娘,阿绣女公子说这盒子是个笔架呢。”一个嬷嬷说着,把另一个盒子打开来,说道:“姑娘看看这是个什么笔架呀?还装的这么尊贵?”
萧媛放开那幅画转身过来看时,又欣喜地说道:“白珊瑚笔架?”
“哟,这笔架是白珊瑚的呀。”嬷嬷也很是欣喜。
虽然白珊瑚对萧家来说不算是什么贵重之物,但这个珊瑚笔架小巧玲珑,珊瑚的质地又是上上等,最妙的是珊瑚自成五岳山棱之状,浑然天成,珊瑚纹理又如松林枫丛,略带点点猩红,细看更是美不胜收。
“不错,真是不错。”萧媛微微一叹,说道:“如此相比,倒是我送的那些东西俗了。”
“闺阁之中,珠钗首饰相赠是大家最常用的。姑娘把阿绣女公子当做妹妹,送她珠宝首饰是常理。”萧媛的奶娘忙劝道:“姑娘若是心里过意不去,咱们就去拜访一下阿绣女公子,或者把她约出来选个风景好的地方聚一聚也成啊。这寿阳城虽小,城外的风景倒也不错。”
“嗯,这话不错。”萧媛点头想了想,说道:“城南有一个湖,明日就约阿绣湖上泛舟赏景。”
“是。”奶娘答应着,“奴才这就去准备。”
第二日又是一个阴雨天,却是细雨蒙蒙欲湿衣的天气。
贺绣穿了一件浅绿色的深衣,领口袖口腰封上都绣着精致的银线莲花,衬得她的脸色红润可爱,腰身也越发的妖娆。
“姑娘,这身衣裳很是合适您穿,这颜色又娇嫩又素雅,真是好看。”明珰拿了 腰封给贺绣带上,又拿过一柄折扇递给她,上上下下的端详完毕,才搀扶着她出了房门。外边立刻有个婆子撑着伞跟上来。
“姑娘,车已经准备好了。”一个小婢女从外边进来,福身说道。
“好,走吧。”贺绣点点头,扶着明珰的手出了小院,身后百灵抱着包袱撑着雨伞紧紧地跟上。
寿阳城南的那片湖是个天然的湖泊,几百年来都没有干涸过,不管天有多旱,这湖里至少有半湖水。寿阳一带的人都说这湖底下通着东海,所以永远也不会干。
萧媛一早便派了仆人来到湖上租了 一条游船,里里外外的收拾干净了,铺上红毯,设了帐幔,榻几等,又预备了香炉焚上了上好的瑞脑香。
贺绣到湖边的时候萧媛已经到了,萧家的仆妇见贺绣来了忙撑着伞踩着甲板上岸来迎接。贺绣踩着木屐慢慢地走到了甲板上,便见萧媛也迎了出来。她忙紧走两步上前笑道:“姐姐别出来了,这甲板上湿漉漉的,滑的很呢。”
萧媛拉着她的手进了船舱,二人褪掉木屐只穿着白袜踩着柔软的地毯走到榻几旁边,一左一右慢慢地坐下来,萧家的婢女便捧出了各色果点摆在案几上。
“妹妹,昨日你送我的那两样东西,我可喜欢了。”萧媛高兴地拉着贺绣的手,有些歉然的说道:“相比来说,我送妹妹的那些东西便是俗物了。”
“姐姐可别这样说。”贺绣笑道:“不怕姐姐笑话,我这个人啊,就是喜欢珠宝首饰。这字画什么的,我也不懂,在我那里放着也是白白的糟蹋了。”
“哎呦,瞧你这话说的。”萧媛也跟着笑起来。
外边的嬷嬷进来回道:“姑娘,可以开船了吧?”
“开船吧。南湖的莲茂盛,菱也好,咱们的船一路过去,刚好采一些新鲜的莲子和菱角煮羹汤。”萧媛兴致很好,又起身走到船舱门口看着湖面上一层层的涟漪说道:“妹妹快看,这雨中游湖另有一番风味啊。”
“是啊。”贺绣也站起身来走到窗口,看着外边烟雨蒙蒙的湖面,吹着湿漉漉的凉风,心情也顿时舒畅起来。
“青青陵上柏,磊磊涧中石。 人生天地间,忽如远行客。”
贺绣吹着潮湿的风看着满是涟漪的湖面上零星的藕花,缓缓地吟诵着。“斗酒相娱乐,聊厚不为薄。 驱车策驽马,游戏宛与洛。”
“好诗。”萧媛赞叹一声,转身端了一只白玉镶金的酒杯递给贺绣:“想不到妹妹还有如此才情。来人,拿纸笔来。”
婢女答应着端过来笔墨纸砚来摆放在案几上。
萧媛上前来提笔蘸墨,在素白的宣纸上慢慢地把贺绣吟诵的几句诗给写了下来。
贺绣也心情极好,正在兴头上,便转身走到琴架跟前,慢慢地坐下来,信手抚起琴来。
琴声伴着雨声在湖面上荡漾开来,带着从未有过的清脆悠远。
雨丝飘渺的湖面上,不知何时又多了一只游船。船头上的人撑着一把雨伞,一袭白衫立在雨中,便成了一幅烟雨水墨画。
“燕雁无心,太湖西畔随云去。数峰清苦,商略黄昏雨。第四桥边,拟共天随住。今何许?凭栏怀古,残柳参差舞。”
船头上的白衣男子伴着琴声放声高歌,歌喉清远苍凉,极有穿透力,似是带上了魔力一样。
萧媛慢慢地写完了诗词便靠到窗户上去细细的听着外边的歌声,待到那人唱完,她忽然转身吩咐婢女:“去,告诉船夫把船靠过去,就是那艘有人高歌的船。”
贺绣的琴声戛然而止,不解的问道:“姐姐这是要做什么呀?”
“刚才那放声而歌的人好像是九郎,快吩咐船夫,靠过去。”萧媛似是越发肯定,索性站起来往船头跑去。
婢女忙拿了把伞跟出去,她站在船头看着不远处的那艘船越来越近,等那船头之人看的清楚了,她才笑着吩咐身边的人:“快,快给九郎请安。”
她身后的丫头仆妇们一起朝着那边船上的王博福身行礼,齐声道:“奴等给九郎请安。”
王博站在船头看清楚了萧媛,便淡淡一笑,摆摆手道:“阿媛也在这里?听说十一弟染了风寒在寿阳养病呢,怎么又在雨中泛舟?”
“回九郎,十一郎没在船上。是我们家姑娘跟贺氏女公子阿绣在这里游玩呢。”说话间两条船已经并到了一起。
“阿绣在?”王博惊讶的看着船舱的门口。
贺绣已经出了船舱走到了萧媛的身旁,见着船头之人果然是一袭白衣的王博,便微笑着福身:“阿绣见过九郎,给九郎请安了。”
“真是想不到啊,在这湖上能遇到阿绣,看来今日这游湖赏景真是没白来呀。”王博脸上的笑意渐渐地温暖起来,看着贺绣的目光也丝丝缠绕舍不得移开似的。
萧媛暗暗地笑了笑,心想之前听说王九郎对贺氏的小庶女情有独钟她还当只是传言,如今看来的确是真的了。反过来再看看人家阿绣,倒是神情自若,对着王九郎淡淡的,可有可无的样子。
“九兄,这风景如画,您就一个人游湖?”萧媛好奇的看着王博,又回头看了看贺绣。
“是啊,本来是跟桓四郎一起的,可他去了颍州至今未到。所以只好一个人了。”
“一个人游湖没什么意思,不如九兄与我们一道?”萧媛和王博也算是表兄妹,虽然她跟王博不如跟王麟亲近,但小时候也在一起玩的。
王博听了微微一笑,说道:“好啊。刚刚听见琴声悠扬,是阿绣的琴声吧?刚才有些不尽兴,不如再抚一曲给咱们鉴赏鉴赏?”
阿绣微微福身,笑道:“阿绣在九郎面前献丑了。”
“呵呵,你呀——”王博说着,抬脚从那边船上迈了过来,抬手指着贺绣说道:“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谦虚了?那日听你吹笛与桓四郎的琴声相合,我便知道你是精通音律的。”
贺绣微微欠身,含笑不语。
萧媛立刻吩咐身边的丫头们:“快,重新上茶点,在吩咐船娘把那鱼收拾了,用瓦罐慢火早早的炖上。这鱼要炖将近两个时辰,那鱼骨才能酥了呢。”
“是,奴婢这就去。”婢女答应着去了船尾。
王博便对贺绣微微笑道:“这道瓦罐鱼可是极有讲究的,十一弟是最喜欢吃的,回回都让阿媛做。”
贺绣微微的笑了笑,跟着王博进了船舱。
三人各自落座,王博回头一看,见贺绣额前的碎发刚被雨丝打湿了些,她脸上也有些湿润,脸色又是白里透红,恰似那湖中含苞待放的小荷。王博的目光越发移不开了。
萧媛察言观色,又暗暗地笑了笑。转身吩咐自己的婢女:“拿酒来,九郎刚刚在船头上吹了风淋了雨,得喝两杯酒驱寒气。”
“是。”婢女忙拿了酒壶去给王博斟满了酒杯,低声劝道:“九郎请。”
王博抬手端起酒杯来一饮而尽,说道:“好酒,再来一杯。”
“是。”婢女忙又执着酒壶又斟满了一杯。
王博连饮三杯,还要再喝。贺绣便起身过去对婢女说道:“酒壶给我吧。”
婢女福了福身,把酒壶递给了贺绣。贺绣却拿着酒壶转身回到了自己的榻几跟前。
“哎——阿绣,你怎么把酒拿走了?”王博举着空酒杯朝着阿绣晃悠着,不满的问道。
“这一壶酒转眼就让九郎喝了一半儿了,我跟阿媛还没喝一口呢。”贺绣说着,给自己斟满一杯,又把酒壶交给明珰,说道:“去,给你们表姑娘斟满。”
明珰笑着接过酒壶来直接去了萧媛斟满。
萧媛则笑嘻嘻的看着贺绣,说道:“阿绣啊,咱们俩都满上了,九表兄可还空着杯呢。”
“九郎已经酒过三巡了,再饮怕是要醉了。”贺绣微微笑着举起酒杯,对着萧媛说道:“阿媛,今日湖上泛舟,听雨赏荷,吟诗抚琴,真是一大乐事。咱们先干一杯。”
萧媛看着王博脸上更加温暖的笑意,便不再多说,举杯对贺绣说道:“阿绣这话说的好。咱们同饮。”
恃宠而骄的丫头!王博把玩着手里的白玉杯,微微的笑着低下头去。
贺绣和萧媛干了杯中酒后,明珰又上前给二人满上。萧媛便道:“阿绣,你说你还在寿阳城住些日子,而我跟婶娘他们也要等十一哥的身子大好了才走。倒不如索性你们多等两天,咱们结伴去建康,好不好”
贺绣微微一叹,说道:“我倒是巴不得呢。只怕我家大兄不愿啊。”
“你大兄有什么不愿意的呀?”萧媛笑着看了看王博,又低声说道:“难道你大兄连我九兄的面子都不给?”
贺绣微微摇摇头,心想贺康的心里想什么还真是很难说。
王博笑了笑,目光从那盘水灵灵的蜜桃上瞥过,旁边服侍的婢女见状,忙把那桃子跟别的盘子换了换。又拿过一支小银叉子来挑了一块桃子递给了他。
王博慢慢地吃着,微微低着头,似是在想什么。
有人说,真正美好的女人经过岁月的洗礼会让她散发出一种超脱自然的美——兰心蕙性、温雅含蓄。
而真正美好的男人亦如此。
这张清隽无双的脸庞像一朵绽放在佛寺莲花池里的莲花,饱含禅意和舒心,比夜空还亮的眼眸,静静地、静静地望着前方——安定、祥和而静谧。
贺绣默默地看着他,竟然有些失神。
“阿绣啊。”萧媛看着贺绣的样子,轻声一笑,说道:“刚你弹得琴曲真是美妙,如今九表兄也在,你再给我们抚一曲吧?”
贺绣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神,便低头一笑,说道:“好。”
琴声再起,却不是之前的那种空灵之音。婉转的曲声带着一丝缠绵之意,宛如春风吹拂着花枝,又像是情人离别的低语。听得人忍不住有些许的悲伤。
午后,雨后初晴。
贺纹跪坐在榻上,看着铜镜里梳着妇人发髻的自己,眼睛里慢慢地蓄起了泪水。
“姑娘,衣服拿过来了,换上吧?”身后的素墨手里捧着一件水红色的裳服,低声劝道。
“搁着吧。”贺纹实在是不甘心。
她是家里的庶长女,就这样窝窝囊囊的给了人家做妾。而且是在半路上成事,老夫人夫人全都见不着不说,连正经的嫁妆也没有,就弄几箱子珠宝和金子给打发了。
想想这些,她就觉得活着都没意思了。
“姑娘,大郎君在前面等着呢,您还是把这衣裳换了吧。”
“我不换!”贺纹低声吼着。
“姑娘,事已如此,您再哭也没用了。”贺纹的奶娘把素墨手里的衣裳拿过来,展开后便往贺纹的身上披。
“拿开!”贺纹生气的甩了甩肩,把奶娘的手从身上甩了开去。
“姑娘!”奶娘也着急了,“到了这个时候,你再闹又有什么用?”
“奶娘!”贺纹委屈的看着奶娘,眼泪哗哗的落了下来。
“姑娘,别哭了,这刚上好的妆又花了!这眼睛红红的,回头叫大郎君见了又要责备我们这些下人了。好姑娘,这是你大喜的日子,别哭了别哭了。”奶娘拿了帕子给贺纹擦泪,只是越擦她的眼泪越多。
终于劝住了贺纹,换上了那身水红色的裳服后,素墨和奶娘二人一左一右扶着贺纹出了房门去了贺康的屋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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