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计划,确实是要晚上行动,但这位大人却摆了摆手。

    “改到明日卯时。”

    虽然卯时也不失为一个动手的好时机,但他的党羽还是有些不解。

    “可是我们的人漏了什么马脚被察觉到了?”

    他的询问换来的只是一声轻蔑的笑。

    “他怕得连马车都不肯下,昔日的战神早就死在战场上了,现在的赫连浔,连一只纸糊的老虎都不如,整天烧香拜佛,他膝盖早都跪软了,硬不起来,靖王殿下莫不是叫他的把戏糊弄了。

    这样你稍微露点风声,今夜就让他怕上一夜,明早他定然精疲力竭,到时动手,不费吹灰之力。”

    听到这话,同党稍微安心了一些。

    “大人高见。”

    留下这么一句话后,两人便朝着相反的两个方向离开了树林。

    ……

    营地马车上,赫连浔正和添福在用宵夜。

    赫连浔那份是由姜蜜专门定制的病号餐,是健康的不能再健康的搭配。

    添福的那一份,则是出自五星级酒店的大厨之手。

    “不愧是菩萨赐的饭,比宫中御厨还强了百倍。”

    菩萨的赏赐,添福是一滴也不舍得浪费,吃完饭还朝着青铜釜的方向拜了拜。

    但赫连浔的关注点却在盛放饭食的器具上,那是一种他从没见过的材料,既像一种金属,又能保存食物的温度。

    小菩萨交代,今后一日三餐,宵夜点心她都会送给他们。

    赫连浔有种不是他在供奉菩萨,而是菩萨在养他的感觉。

    种种恩情,如同再造。

    赫连浔已经决定,待他重返京都之时,必定要专门为小菩萨修建庙宇。

    用了饭后,添福进来通报。

    “殿下,轮值侍卫来报,营地外似有可疑之人,可要加强戒备?”

    赫连浔轻咳了一声开口,“不必。那四个人可有动作?”

    赫连浔说的四个人,指的是后面马车里随行的四个小官员,分别是户部的主事赵钱,孙礼,工部主事周吴,主簿郑旺。

    添福压低了声音,“户部主事赵钱单独去树林解手了。”

    户部侍郎是靖王一派,赵钱就是靖王的小爪牙。

    “菩萨可有给您警示?”

    添福期待的看着赫连浔,上一次就是菩萨的天机,让他们殿下逃过了一劫。

    赫连浔余光瞥了一眼那已经被他烧成灰的纸条。

    小菩萨确实给了他警示,在接天岭他会遇到“山匪”,在大雾掩映下刺杀他。

    但小菩萨也说了,她只能告诉他,某时某刻一定会下一场雨,但这雨会下多大多久,是毛毛雨还是雷阵雨,需要撑伞还是躲雨,就要看赫连浔自己了。

    赫连浔沉吟片刻,手指捻了捻马车外的帘子边角,便让添福下去休息。

    “今夜且安心睡。”

    添福不太放心,“可是……”

    “夜间异常潮湿,车帘外布了一层夜露,明早一定是个大雾天。”

    也就是那些人动手的时刻。

    夜里搞些小动作,不过是想扰人心智的障眼法。

    赫连浔在战场五年,深谙此道。

    这才出城多远就按耐不住要动手了,由此赫连浔也看出来,赵钱是真的一点也没把他放在眼里。

    竟然在他面前玩这种把戏,是真当他不行了?

    退一步讲,就算他不行,他还有小菩萨送的的法器呢。

    翌日清早,迷雾如约而至。

    整个山林浸泡在了浓重的大雾之中,模糊不清,晦暗不明。

    隔绝了视线,叫人不安。

    马车行进在山路上的速度明显减慢,就连侍卫也不敢怠慢了,一个个手里紧握着武器。

    倏然,大雾里藏着的阴谋凝结成了实质,化作利箭矢,破空而来,穿透了一个侍卫的眉心。

    “有刺客!保护太子殿下!”

    侍卫长高喊了一声,却也是徒劳的,随着箭矢而来的诡异的刀剑,叫人自顾不暇,更何况是保护谁。

    这情况,视线受阻,刀剑无眼,大家都是自求多福。

    这伙匪徒很快就瞄上了赫连浔的马车。

    太子的人头,可值黄金千两!

    一个黑衣匪徒,径直朝着马车劈刀而去。

    赵钱躲在车底,距离最近,看得真切。

    他雇佣的可是高手,这一刀下去,赫连浔必死无疑!

    而他将是刺杀事件的功臣,会受到靖王殿下的重赏。

    就在他准备亲眼见证这一刻,用赫连浔的血染红他官袍的时候。

    一道强烈的光线,突破浓浓重的大雾直射而出!

    险些闪瞎了他的眼!

    赵钱只觉得眼前一片模糊,像大雾钻进了他的眼睛里。

    相比之下,那个袭击马车的匪徒就没有这么好运了。

    他已经没有机会思考,在他视线被强光照射的那一瞬间,他的头已经永远和他的身体分开。

    像球一样,轱辘下来,正滚到赵钱跟前。

    赵钱模模糊糊的摸到一个温热的血疙瘩,吓得他哇的一声,失了禁。

    紧接着马蹄声响起,头戴判官面具的几个人从大雾中冲了出来。

    判官面具,玄衣玉带。

    那是赫连浔的玉麟军!

    匪徒大惊失色,那只军队不是已经被赫连浔解散了吗?!

    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更让他们害怕的是从赫连浔马车里投射出来的,刺目的强光,光柱让藏在雾中的匪徒无处遁形,赫连浔手持染血长剑靠着车壁,立在车辕之上,被风扬起的发丝都镀着金光。

    眉眼冷冽,宛如杀神降临。

    借着这神迹一样的光,大雾里躲藏的匪徒被玉麟军杀了个片甲不留。

    直至大雾散开,山路上已经是遍地尸身。

    清扫完战场,领头的一个身形异常高大的彪形大汉摘下面具,跪在赫连浔面前。

    “炽阳护驾来迟,请殿下恕罪。”

    赫连浔随意的摆了下手,他知道这时候能赶过来已经很不易。

    “起来吧,无妨。伤亡如何?”

    “侍卫死伤惨重,几乎都负了伤,四位官员也都受了不同程度的轻伤。只是辎重马车因乱滚下山崖,暂时寻不到,治疗成了问题。”

    其实炽阳还有很多问题想求解,比如主子为什么突然会发光……但相比之下,炽阳觉得还是先说大问题。

    这接天岭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且不说粮食和水,这些受伤的侍卫,连个包扎的纱布也没有了,创口大一些的,伤口很容易溃烂,烂着烂着,命就烂没了。

    “而且,殿下,队伍中的队医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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