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 潜伏的触角
“啊，柔软的大床~~”
不顾淑女形象的扑倒在洁白的丝绸鹅绒大床上打了一个滚，娃娃脸的伊尔兰特坐起身来。
“维纳，我还以为会被干掉呢。”
“不论如何，我们曾经也攻击过那位李虞先生的领地。”
虽然她听从好友的计划前来，但要说之前‘面试’的时候没有紧张，那是不可能的。一个没有多少攻击手段的‘催眠师’，加上一个发挥非常不稳定的‘灾祸教士’。面对序列5的‘魔女’和位于自己工坊中的‘工匠’，连逃跑都做不到。
若是李虞要杀人，他们可就只有死路一条。
“这个可能自然存在，”
将礼帽摘下挂在墙壁上的挂钩上，脱下燕尾服，露出下方白色衬衣的绅士耸了耸肩。
“就结果而言，我们的运气还算不错。”
把外套也挂在墙上之后，名为维纳的男人走到房间的旁边，那里放着金属水壶，还有一个类似于炉灶的装置：扭动开关，果然冒出火焰来。
“要来一杯下午茶吗，女士？”
一边熟练的开始烧水泡茶，男人一边解释：
“但那并非不可调和的矛盾，我们只是两个无足轻重的雇佣兵。”
“更重要的是，相比起物质的上的损失，这位李虞先生更看重人员的损伤。”
而在以前袭击乐源县的时候，他特意交代过不要杀人，甚至用催眠术让大量的工人有序的去避乱。
在等待烧水的时候，男人走到窗前，指向外面：
“亲爱的伊尔兰特小姐，你看到了什么？”
“种类繁多的飞行器，不断运输的货物···还有，数量庞大的低阶超凡者？”
走到窗边的女性看向山脚下熙熙攘攘的‘机场’，不断有各种热气球、飞艇、螺旋桨飞机起降、以及有背着喷气背包的弟子在半空中指挥交通。这些飞行器运来大量零件，然后又把一个个巨大的木箱运走：里面装载的是‘外骨骼动力装甲·民用型’。
如果说乐源县其他区域是生产各种零件的分工厂，那么真炁宗的总部，就是将这些零件组装成型的心脏。
“不，你没有看到本质。”
松了松领口，维纳目光深邃的向下方示意。
“这是一场‘仪式’。”
？！
“仪式···”
“是的，亲爱的伊尔兰特小姐。”
“你该知道，魔药体系的超凡者从序列5开始，需要‘仪式’的配合来消化魔药。”
“这些仪式虽然千奇百怪，但如果仔细分析，不难看出绝大部仪式都和本途径的能力有关。举个例子：我在晋升序列5的时候，将会经历一场厄运洪流的袭击，需要提前‘积攒’下的幸运来抵消厄运。”
至于如何积攒‘运气’，那自然是‘命运’途径的秘密。
“还有伱如果晋升序列5的梦境行者，需要寻找灵界人头鸟妖，与它签订契约，然后拿着它的一根尾羽，在或喜悦或愤怒的激烈情绪里服食魔药；——当然，利用其他能在梦中保持清醒的方法也可以。”
名为维纳的男人解释之后，向窗外山下歪头示意。
“对于绝大部分超凡者来说，自身实力才是最重要的。”
“但是，如果想要攀至序列顶端，那么属于自己的势力、信徒就必不可少，特别是工匠途径！”
成神，是无数超凡者的梦想，而信徒，就是成神中重要的一环。
“关于罗塞尔大帝的故事，你不是也很喜欢吗？”
正是因为有‘罗塞尔大帝’推动了蒸汽机、以及各种科技的发展；曾经只是七神中最弱、信徒最少的‘工匠之神’，才一跃成为信徒遍布北大陆、南大陆所有国家的‘蒸汽与机械之神’！
···
听到好友的这话，娃娃脸的伊尔兰特浑身一僵。
过了几十秒、也许是几分钟后，她才声音颤抖的开口。
“你的意思是···那位‘李虞先生’在这里所做的一切，是在提前准备仪式，意图登临神位？这不可能——”
蒸汽与机械之神还没死···不对，还没有陨落呢！想要争夺祂的权柄，这是何等疯狂的事情！
何况那位李虞先生的实力，最多也不过是序列4而已。
“为什么不呢？”
维纳轻描淡写的否定了好友的惊讶，
“这个西大陆有‘灰雾’阻隔，就算是‘蒸汽与机械之神’也难以降下神威。”
“罗塞尔大帝曾经说过，不想成为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有机会高举神座，任何一个超凡者都不会拒绝。区别只是大部分超凡者在越发严峻的危机面前退缩，选择安逸的享受生活；少部分义无反顾，最后···”
摔得粉身碎骨！
真正能够高举神座寥寥无几，但是并非就没有。
起码男人就不相信六大教会所谓‘神只诞生于宇宙之初，与世界同存在’的宣传。
在他们老家，北方弗萨克帝国信仰的‘战神’几年前就没有回应信徒的祈祷，传闻已经被其他神只联手杀死。
既然神只可以被杀死，那自然就能有新的超凡者占据神位，虽然疯狂，却也并非不可能。不管是直觉、还是术法占卜，名为‘维纳’的男人都准备把赌注压在李虞身上。
“听完你的分析，我感觉在这里任职更危险。”
娃娃脸女性忍不住捂住额头，
他们需要寻求庇护不假，可如果是在一位意图登临神位的超凡者手下任职···岂不是更危险？
“但回报同样巨大。”
站在窗前的男人目睹一架黑色的金属飞机冲天而起，瞳孔中倒影出飞机远去的轨迹。
“亲爱的伊尔兰特小姐，这个世界又有什么地方是安全的呢？”
“席卷世界的混乱即将来临，我们需要做、正在做的是投靠一个新兴势力，跟随他的战车，然后将未来交给命运。”
转身走到已经烧开的水壶前面，关上煤气炉，熟练的泡上两杯茶，端到娃娃脸女性身前。
“在命运的河流中，你和我都只能随波逐流。能够乘风破浪的——”
“是那些命运钟爱之人。”
说完，他将手中的茶杯递给好友。
“至于我们嘛，先喝杯下午茶，然后再开始工作。”
嗯，李虞聘请他们两人作为‘教授’，给没有入门的学徒开课教授基础知识。
至于他们两个有可能在‘授课’中动手脚？真当李虞的手机，温妮的探查全都是摆设呢！
————
轰轰轰、
排开空气，发出巨大声响的黑色飞机从天空中飞过，黔中道的延绵山峦在它的身下飞速倒退。
李虞的‘真炁’顺着铭刻在机体中的‘经脉’，注入尾部的‘超临界二氧化碳发动机’中，膨胀的高温推动涡轮以每分钟数千转的高速，向后喷出一道气流组成的‘圆柱’，让这架飞机的速度飙到逼近音速的恐怖程度。
在这样的速度下，原本要翻越成百上千个山峰才能抵达的距离，不过是一顿饭的功夫罢了。
“那是什么？！”
巨大的轰鸣声先一步如雷鸣向黔州城滚滚而来，让城墙上巡逻的士兵们忍不住抬头：当那山峦远方的小点不断变大，呈现出张开翅膀的流线型身躯、却诡异的‘一动不动’向前飞驰时，这些士兵纷纷松开了手中的武器。
“原来是李镇守的人，”
“错，是李掌门！真炁宗乃是我们黔中道第一宗门。”
另一名士兵与有荣焉的纠正，作为黔州城的本地人，黔中道能够出一个宗门，对绝大部分人来说都是非常值得高兴的事情：那么大一个宗门立在那里，真有什么妖魔鬼怪闹事，也要掂量掂量被‘斩妖除魔’的风险。
唯一可惜的，就是真炁宗不是在黔州城···
随着高速飞来飞机开始减速，在快要接近黔州城的时候，飞机的速度已经降低到了一个危险的地步：相比起螺旋桨飞机，喷气式飞机低空低速飞行性能非常差，滑翔性更是几乎没有，一旦失去动力就会掉下来。
果然，下一秒，庞大的金属飞机猛然向下栽落！
“啊~~~”
“快跑————”
黔州城外的官道上，仰着脖子看热闹的外地人纷纷发出一声喊，本能的向四周连滚带爬而出，然而当地人却一动不动。
咔咔咔、
‘坠落’的飞机在半空中裂开、机械转动、齿轮咔嚓声中，翻身化为一个高大的‘巨人’。
轰、轰、轰、轰、
金属巨人的手脚喷涌出四股汹涌的气流，让它庞大的身躯在半空中一顿，坠落的势头停滞。
狂风呼啸而出中，高大的金属巨人缓缓落地，然后在哐啷、哐啷中迈步向城门走去。
“大惊小怪，这是我们黔中道‘真炁宗’掌门的‘云霄金人’！”
“正是，《史记·秦始皇本纪》云：‘秦收天下兵，聚之咸阳，销以为钟鐻，金人十二，重各千石，置廷宫中。’依在下看来，不过是死物罢了，何及我黔中真炁宗？”
官道上，本地人一边鄙视那些惊慌失措的外地人，一边偷偷羡慕的打量这个巨大的‘金人’。
黔州城的高、刘两家，联合外来的程家，不断的生产‘热气球’，每日载人载货，乘风而行。对黔州城的人来说，已经不算什么稀罕的事情。
但是与这动如雷霆、日行万里的巍峨‘金人’比起来，简直就是萤火与皓月争辉！
何况，听说就算是这‘热气球’，原本也是李掌门游戏之作。
可恨那高家，竟攀上李掌门的路子···
真是好生羡慕！
“李掌门，”
高大的‘变形金刚’胸前的金属挡板向两旁自动滑开，李虞从里面飞跃而出，落在城墙上，附近的士兵立刻躬身行礼。
“嗯，”
“我的飞机留在这里，你们帮忙照看一下。”
“大人请自去，这里有我们！”
李虞这次前来是孤身一人：温妮要留下坐镇宗门，飞鼠被打发去教导弟子们拳脚。
在制造出喷气式飞机后，从乐源县到黔州城，不过十几分钟的功夫。完全不需要劳师动众，反正这次来，也只是为了告知三公主泰西超凡者的情报。
“三···危月燕大人不在？”
然而等李虞来到青罗司大殿门口的时候，却被告知三公主已经‘出门’了。
“是的，大人外出处理鬼患。抱歉，具体情况不能透露给你。”
戴着孔状面具的星宿抱着一叠文书，向李虞点头示意。
“有什么事，告诉我也可以。”
“额···”
李虞一顿，关系到泰西那什么‘风暴教会’的圣者，也就是甲等的高手，明显超出了眼前这位老熟人的处理范畴。
“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我先告辞了。”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的李虞转身离开青罗司，反正他有手机在，要定位三公主很轻松。
‘看啦，你在他眼中不过是无足轻重的小卒。’
‘天才都是这样，你会在意脚下的蝼蚁吗？不会~~’
手指扣进文书中，呆立原地，一个念头在这名刚升职的星宿脑海中不断回荡。
‘你要变强，唯有变强，才能守护普通人；那些傲慢的天才不行，唯有你这样的普通人才可以做到···’
“对，我要变强！必须变强！”
抬起头来，看着城外升空的飞机，星宿孔状面具下的双眼中闪过一抹红光。
“只有更强的力量，才能限制这些肆无忌惮的天才！”
‘我来给你力量——’
“不，不对！”
猛然捂住头，手中的文件散落满地，这名星宿痛苦的向后跌跌撞撞倒退。
“李···兄，他···他绝不会···”
‘不会什么？不会伤害普通人？不会成为残暴的统治者？’
‘你用什么来保证呢？毫无理智的信任？不，只有力量才能限制暴力的出现！’
‘不要继续欺骗自己了，孩子。你很清楚，青罗司还有一个秘密任务，那就是监视、限制宗门的扩张，但是危月燕早已忘了自己的职责，和那个李虞成为好友，这种情况下，当真炁宗反叛的时候，谁来阻止？’
脑海中的声音不断回荡，轻柔温和、却不可抗拒，让面具下星宿的五官不断扭曲。
‘只有你，也唯有你才能阻止这一切。’
‘你会成为守护一切的英雄，你所行之路皆为正义；’
‘孩子，不要抗拒，让我赐予你力量。我不会伤害你，也不索求任何回报，你只要随心所欲就好。’
刷！！
金色的光芒凭空出现在青罗司大殿前方，飞速的凝聚成为一个文官的半身雕像。
“青罗司的星宿，我感知到一股不正常的炁息波动。”
“呼···不碍事，城隍大人。”
摇了摇头，捡起地上散落的文书，这名星宿起身。
“您知道的，我是依靠秘术升上来的星宿，根基不稳，刚才行炁出了些岔子。”
···
“如此，是我多心了。”
扫了一眼眼前的星宿，发现对方只是内炁不稳后，半身雕像的文官点了点头。
“还请星宿注意劳逸结合，方能为陛下护境安民。”
刷、
随着金光散开，黔州城城隍离开了青罗司。
“城隍大人慢走，”
···
“开天下之太平，为百姓谋安生。”
反复咀嚼着大周太祖说过的话，面具下，双眼已经化为红色的星宿重重的点了点头。
“吾虽万死不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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