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颐再次回到长华殿时,刚至辰时。
早朝他特意结束的很早,回来时盛昭宁正在用早膳。
他这几日都宿在书房,只在盛昭宁睡着的时候才回来看过两次。
盛昭宁数日不曾见他,面对他的突然出现,似乎怔愣了一下,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低敛起眸子,将筷子放下。
魏颐皱了皱眉,心中微微一沉。
果然清醒之后,还是这副不理不睬的样子。
期待的情绪一瞬落空,他的脸色并不好看,就连步子也沉重下来。
魏颐走到桌前,沉默着坐下。
“你”
“你”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魏颐一顿,将余下的话吞了下去。
他侧头看向盛昭宁,不再言语,而是静静的等着她开口。
盛昭宁想了想,没再问他,直接对桃蕊道:“再添一副碗筷来吧。”
魏颐闻言,目光动了一下,原本有些低沉的面色瞬间柔和下来。
桃蕊将碗筷摆在桌上。
桌上饭菜样式颇多,是她平素爱吃的几道。
过于清淡,魏颐都不太喜欢。
盛昭宁把自己不想吃的一碗甜羹推到他面前。
“你吃这个。”
魏颐指尖动了动,他看着那一碗被她自然熟络的推到面前的桂圆羹,一丝奇异的感觉爬上心头。
这种感觉很陌生。
他不太懂应该怎么去形容,诱人沉沦,带着几分微甜。
或许可以称之为甜蜜?
他端起那碗桂圆羹,即使不太喜欢吃甜的东西,却也将那碗桂圆羹吃见了底。
盛昭宁胃口一直不好,吃的不多,几口就停了筷。
魏颐总想让她多吃点,但不知是忽然想到了什么,到了嘴边的话又被硬生生的咽了回去。
算了,还是不说了。
盛昭宁放下筷子,安静的等他。
魏颐随便吃了几口,便叫侍女将早膳撤走。
赵全照例将折子送到寝殿内,包括前两日在书房的那些折子也给一并送了过来。
连着快小半个月森冷压抑的氛围终于舒缓下来,赵全总算是狠狠地松了一口气。
在他眼里,只要这二位肯歇一歇,安生一点,不明枪暗箭的斗个你死我活,他就要烧香拜佛了。
支在床前的小桌也被挪走。
吃完饭后,盛昭宁就那么坐在床上,神色恹恹,也不知是在想些什么。
她手腕上的锁链还没有解开。
长华殿的宫女平时不太敢跟她说话,没有魏颐的允许,也没人敢给她送些书籍或是小东西解闷。
于是她就只能这样被拷在床上,沉闷的坐着。
从白天到黑夜。
魏颐的心蓦地抽疼了一下。
这几日他只顾着去猜疑她的手段伎俩,又忘了好好对她。
“过段日子等天气暖和些,我带你出宫去吧。”魏颐忽然道。
他看见盛昭宁慢慢抬起的眼眸,一片死寂中忽地闪过一抹光亮。
“别骗我。”盛昭宁看着他说。
魏颐抿了抿唇,挪开目光,低声应了一句:“嗯。”
魏颐像是真的有好好珍惜她那句“好好过”。
那条亲手被他扣上的锁链,又被他亲手拆掉。
盛昭宁已经快忘了所谓自由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再次支开窗子时,彻骨的寒风递进来,是一种新鲜的冷。
窗外那棵光秃秃的杏树新移来不久,不像梅树一样正当开放,要等到春暖时分。
魏颐就坐在不远处的书桌旁批折子,时不时的扫过来一眼,确认她的存在。
她只是落了窗,安安静静的窝在小榻上看书。
快到午时,周灵圣又来问诊。
魏颐就在她的身边。
一副药刚好吃完,周灵圣探上她的脉,目光和她对视几次,双方都压着话没有说。
好在盛昭宁的身体的确在转好。
原本一潭死水的脉络忽然迸发出几分生机,像是多了一口气支着,整个身体都靠着那口气再次活了下来。
“恢复的不错。”周灵圣收回手,赞许的点了点头。
盛昭宁半扯着嘴角,朝他笑了一下。
魏颐眉头轻皱了皱,黑压压的扫了周灵圣一眼,余光瞥到盛昭宁投过来的目光时,又立马装作若无其事的扭过头去。
盛昭宁淡淡收回目光。
“最近没受什么气吧。”周灵圣刻意提高了嗓音问。
盛昭宁道:“还好。”
周灵圣见她神情不似作伪,便放心了许多。
“你的身子亏空的太厉害,要好好静养一段时日,不能操之过急。”
周灵圣定定的看着她:“一切我来安排。”
盛昭宁几乎瞬间就听出了他话语中的深意。
手指下意识的缩紧,心脏不由自主的乱跳。
她强压下心中的颤动,没有从面上显露分毫,点了点头道:“嗯。”
周灵圣走后,魏颐盯着她喝了药。
新开的药好像更苦一些,许是增了药效,喝到口中是长久散不去的苦涩。
魏颐从背后圈住她,柔软的发丝蹭在他的鼻尖,他的眼神骤然暗了几分,不过倒也没有多余的动作,只是声音有些暗哑。
“怎么样才算很好?”他没由来的问了一句。
盛昭宁一开始没有听明白,后来才反应过来,他是在说她刚才对周灵圣答的那句“还好”。
他不太满意这个回答。
但又不知道怎样才算对她好。
如果说从前的答案是让他放过她才算好的话,他不可能做到。
而今,她又愿意留在他身边,魏颐反倒更不懂了。
盛昭宁认真的看着他:“不强迫我做不喜欢的事,就算很好。”
她要的一直都很简单,尊重、自由。
只有这两样。
可惜,魏颐一样都不肯给。
他没有听明白她说的意思,只将那句话想的很窄。
不喜欢的事
想到殿内高烛长燃的每一个夜晚,她忍着屈辱不愿看他,明明厌憎的想要逃离,却只能被迫从齿间溢出的破碎声音。
魏颐体内忽地生了一抹暗火。
他喉咙滚动了一下,强硬的拒绝,“不行。”
这一点,不能答应。
“我可以放你出门,也可以带你出宫,今后不再关着你,但你也不要做的太过分。”
这已经是魏颐能做出的最大让步。
想让他不要强迫的话,就把不喜欢的事变成喜欢。
总之,别妄想抗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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