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甄浑身一僵。
她往后看。
原本拦着她的男人自动让开,他们身后站着的,是郁盛和郁扬。
天色彻底暗了,郁盛站在花园中,昏黄的光笼着他,脸色显出苍冷的白。
黎甄有了其他男人。
还有了其他男人的孩子。
明明是他忍耐七年都不敢碰的人!
她怎么敢!
她怎么能!
突如其来的冲击让郁盛摇摇欲坠,开口时,声线像一根易断的丝,“孩子,是陆宴明的?”
黎甄心头一跳,郁盛是怎么知道陆宴明的!
“郁盛,我们已经离婚,你冷静一点,别发疯。”黎甄捂着小腹往后退两步。
黎印南眉峰一皱,上前一步想质问黎甄。
蔺芝音抬手拦住,朝他摇摇头,低声温婉道:“印南,事情到这一步,你又能怎么样呢?把她交给郁盛就好了。”
一个父亲再生气,会对女儿做到哪个地步呢。
总不会杀了她。
可一个愤怒至极的前夫,就说不一定了……
蔺芝音轻柔拉住他的手,“孩子们的事情,让他们自己解决。”
黎印南迟疑,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做。
郁盛久久站着没动,昨晚没换的西装满是褶皱,却不觉落魄,只更添他一份阴戾。
郁盛不说话,比说话还让黎甄觉得可怕。
前几次郁盛动手的画面还历历在目,黎甄低着头快步想从他身边走过,不敢看他,不想将他激怒。
但在与他错身时,黎甄手腕被郁盛猛地拽住。
下一秒。
郁盛快步将她往外拖!
蔺芝音眼含温笑,静静看着。
“郁盛,放开我!”黎甄挣扎,手腕却被牢牢钳制,越挣扎,越是换来更骇人的压迫。
郁盛扔她进车里,一言不发踩下油门。
奔驰车如一头狂怒的野兽飞驰而去。
车速太快,郁扬在后座惊道:“哥,慢一点,太危险!超速了!”
黎甄拽住安全带,声音轻颤,“郁盛,你想死别带上我们!”
奔驰折转上山,空旷的山路畅通无阻,轰鸣声在山间回荡。
一天一夜喝下去的酒,像是此刻才开始在郁盛五脏六腑冲撞。
他的血管在寸寸撕裂。
心脏烧着灭顶的痛楚。
郁盛开车直冲向山,在山顶一声刺耳的刹车后,骤然停下。
路上车速根本不容黎甄敢有跳车的想法,此时车一停,她迅速拉开车门,疯狂往山下跑。
可才两步远,胳膊被郁盛轻而易举拉住,将她拉回。
“郁盛……”黎甄话没出口,脖子已经被郁盛扼住。
他拖拽着黎甄到悬崖边。
黎甄脚后跟已经踩到悬崖边缘,唯一支撑她的,只有郁盛扼住她喉咙的那只手,一个不稳,她就会掉下,“郁盛,杀人犯法!你不要胡来!”
黑夜里乌云翻转。
狂躁的风撕扯着郁盛的衣服,烈烈作响。
他终于开口说了今晚第二句话,双目毫无波澜,神色无悲无喜,“你先死,随后我让陆宴明来陪你。”
“你和我的事不要牵扯其他人!”黎甄绝望地想挣脱,可男女力量悬殊让她动弹不得。
“现在还护着他!”郁盛目光冷得像千年不融的冰,让人战栗,“你舍不得他死?好,那让他活,我陪你下地狱,我陪你死!”
郁扬只当他哥是胡说,可也吓得哀求,“哥!算了!别杀人,别杀人!放了她,你就当这辈子没她这个人,或者就将她关在家里一辈子!你要真杀了她,你这一辈子就真的走不出来,忘不掉了!”
郁盛充耳不闻,看着黎甄,视线像刀缓慢移向她的腹部,一字一句,冷冷地道:“都该死,一个都不留。”
疯了!
郁盛疯了!
黎甄哭喊,几乎只有气音,“郁盛,你就是疯子!你要是真舍不得,为什么离婚!既然离婚了,又为什么要这副样子!我从始至终还跟你说得不够清楚吗,离婚了还要折腾我,你就是个人渣!跟你有过一段婚姻,我就一辈子都要被你束缚至死吗!”
黎甄以为离婚后,男人为爱杀妻只是新闻。
此刻她才知道真有这种烂人。
被这种烂人缠上,简直是噩梦!
“你有什么资格指责我,明明是你先招惹我的,明明是你先招惹我的!”无力感袭来,郁盛高大的身躯突然一晃,摇摇欲坠。
黎甄跟着脚下差点一滑,回头看这万丈深渊,心脏怕得快要跳出喉咙,“你冷静点!我们本就不适合做夫妻,你别有执念行吗!”
“执念?黎甄,你当我现在还会想要你吗!爬其他男人的床,怀上贱种,人尽可夫!你凭什么以为我还想要你!”郁盛声声绝决狠戾。
他瞳孔血丝密布,死死盯着眼前的黎甄。
不会要她了。
他不会要她了!
“替你做的梳妆台该砸,和你一起住过的锦麓苑该烧,你和陆宴明该死!一切我都不要了!”郁盛掐住她的手指收紧。
黎甄在他手里脸色迅速变白,细白的脖颈青筋显露狂跳。
黎甄意识逐渐飘散,就在她以为自己就要死了时……
郁盛却突然松开她的脖颈。
一把将她抱在怀里。
“黎甄!”
“黎甄!”
“黎甄!!!”
郁盛的声音如潮铺开,一声比一声哀厉,惊起崖边沉睡的群鸟,恐慌着振翅逃飞。
“是你说不要我就不要我!你让我怎么办!”郁盛紧紧将黎甄抱在怀里,可还觉不够,手腕颤抖用力,只想将她融进骨血。
郁扬哭道:“哥!这段感情算了,我们认命吧!你往后退,往后退,别站在悬崖边,别折腾你自己!”
“我不认命。”山风从郁盛坚毅硬朗的面庞划过,像刀一样刺透他的皮肉,钻入他的血管,血管在体内噼啪炸响,爆裂到令他痛不欲生。
郁盛浑身颤抖,情绪终于开了闸,暴戾的声音哽咽到嘶哑。
“她本就是我的!”
“是别人要把她从我身体里生生抽走!”
“郁扬,你让我怎么认命!”
“这命我认不下!”
“如果非要我认,我便不要它!”
郁盛终于放开了黎甄……
黎甄慌张往后退,远离那不见底的悬崖。
可她早已缺氧到全身脱力,才几步,便瘫坐在地急促呼吸,却又猛觉不对!
郁盛说不要,是不要什么!不要她?还是……不要命?
郁盛脑中一片空白,皮肤,心脏,血液,身体没有一处不痛。
黎甄和他曾经的一幕幕飞速闪过,他们在大学湖边,在图书馆,在夜晚草坪,他们接吻,拥抱,耳语……
转头,画面上在她身边的却是陆宴明。
过往像绚丽气泡,迅速破碎,气泡破裂的碎光如同千万柄利刃,割裂郁盛残存的意志,“明明你是我的,从我十九岁到今天,我想要的只有你而已……”
却被人悄无声息抢走!
陆宴明抢的不是黎甄,是他的心头血!
心头血没了,要他怎么活!
“我们说过要一生一世,我记得,你却忘了……”郁盛只觉每一寸经络都痛,全身血液都在沸腾燃烧。
郁盛语气好像不对,黎甄听得心惊胆战,“郁盛!你别站在那儿!你退回来!”
郁盛高大的身躯此时脆弱得如同一片薄薄的残叶,任命运宰割,毫无反抗之力。
“太痛了,我已经撑到极限……”郁盛闭上眼。
一只脚凌空迈向悬崖。
“郁盛!”
“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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